“羽儿你别走啊?我做错什么了?”蓝枫突然清醒,见她一脸难看的离开,又喊道,“羽儿?发生什么事了?你别走啊?是不是在下喝多了?对你做了什么非礼之事?”
变起脸来真够快的?终于认出自己来了么?
“没有,你只是喝醉了!我很好,该回宫了!”千羽没有回头,逃似的离开,泪珠在出门后的那一刻,夺眶而出。
终于明白他说的:世间最痛苦的事,就是愿非所得!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成了另一个女人的影子么?
她也突然明白了,蓝枫不下棋的原因:正因为那一局定输赢,他输掉了曾经心爱的女人!而与他对奕的正是那个“她”!
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女人嫁给了自己的父亲?
千羽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想通,如果两个人真的青梅竹马相爱了多年,那么这样一个结局对蓝枫来说,真是很残忍!
思雨阁
与此同时,失眠的人也有蓝枫,看着千羽表情怪异的离开,他不确定自己酒后对她说过什么,就是因为听了紫雀带回来的故事,才让他想起了快要忘记的往事。
那是一段痛彻心扉的故事,一段不该发生的爱情。
往事不堪回首,本以为他可以做到忘记和放下,没想到公输睦对爱情的执着令他汗颜,如果当初自己果断一点,也许根本不会错过!
巡视完月梦楼周围回来时,紫雀看见大人房间的灯还亮着,他轻轻进来,大人对着那块碧玉失神。
“既然往事已经过去了,还戴着那玩意儿做什么?要是我,早将这无情的东西摔碎了!”紫雀站在门口说,并不打算进去。
蓝枫没有抬头,也没有怒斥他的打扰,沉默良久后,突然问道:“十二年前,你们有没有伏击乞伏部?”
“开什么玩笑?”紫雀冷哼了一声,“虽然说争地盘、抢女人和征服烈马是我们的骄傲,但我们才不会去抢那鸟不下蛋的极寒之地呢?乞伏投靠你们时,我们正在与鬼方部落打得热火朝天,哪里有闲心思管他们的生死?”
“……”蓝枫没有再问。
紫雀走向剑架,抽出大人的七星剑丢给他,“一剑斩了这东西吧?你都看了它十几年,既然丢掉了一块,何必又重新戴上一块相似的?它只会害你忧柔寡断、心不在焉!还能给你什么?挥剑诀别的不仅是往事,更重要的是感情,你必须要跟自己的往事作个了结了!”
他没有提起剑将它一剑斩碎,而是面无表情的把它挂回了腰间,“你去休息吧?”
“哼?就知道你还是忘记不了!”紫雀没声好气的转身出去,走到门边时又停住,淡淡的说,“我们族的王位又要易主了,已经没人能继承那个位子,除了我!族人们在到处寻找我的足迹!上次回去,瞎眼祭司认出了我,他们就更加确定我才是那个带给他们强大的王!”
“你想回去就去吧?逃避不可能解决问题!”蓝枫将七星剑放回剑架上,淡淡的说,“其实,你也无法与往事诀别,不是么?”
“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在逃避,而是根本不感兴趣!我喜欢自由,像自由的风,像无拘无束的马,这才是我想要的!”紫雀说完离开房间,“你这样放不下,迟早会失去公主的!”
蓝枫吹灭了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往事?是的,他忘记不了!
他与乌娜的相识,是在六岁那一年,他在草原上骑马飞奔,差点踩到草丛中睡熟的小姑娘。
之后,他们聊得很开心,又约好了地方,不管相隔多远,一年也要再见一两次面。
对乌娜产生感情是在十二岁那年,他在冰冷的黑湖边练功,乌娜凑巧骑马路过,她丢给他一个烤熟的大羊蹄,让他正好充饥。
“今天我被一个奴婢给打了!”乌娜笑着说。
“哟?丢不丢人?还说出来呢?”他大快要朵颐的啃着,还不忘嘲笑她。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骂她,‘没有你那死鬼老娘撑腰?你过来打我呀?’她就真的扑上来打我喽?”
“噗——”他笑岔了气,“那你打赢了没有?”
“没有!”乌娜完全没有生气,“但是我让她出了气!她反而跟定了我这个主人啦?哈哈哈……”
冰天雪地中,他和她谈笑风声,丝毫没有觉得寒冷。
“我要走了,我们族人又要搬家了,要往最北方迁移,明年春天再回来,如果明年春季的今天你还活着,我们还在这里相见好吗?”乌娜起身要走,约定了第二年相见的时间。
“嗯,好!不见不散!不可以再失信啊?”他爽快的答应了。
以前,他与她的每一个约定,有时会兑现,有时没有,从没像这一次的认真,他是这样期待见到她!
是因为风雪中她的脸格外通红?还是因为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长成为婷婷玉立的少女?她那少女独有的娇羞,和曲线分明的身材,令他那颗年少的心狂跳不已。
然而,他等来的是乌娜的诀别,等来的是十二岁的乌娜嫁给了他的父汗!
那场婚礼上,一身正红的乌娜丝毫没有看他一眼,她的眼睛只是盯着他的父汗,二人正对着长生天许下誓言时,身后的兄长达木隆用手狠狠推他一把。
“哎哟!”他叫了一声,摔在地上,引得众人纷纷看向他,乌娜这才看了他一眼。
父汗微笑着没有责怪他,淡淡示意大祭司继续,也许父汗根本不知道他和乌娜早有私情,不然?怎么可能娶她?父汗是这样爱他!
该死的达木隆,害他在大庭广众下出丑!他恼怒的瞪一眼达木隆,举起拳头怒问:“你是故意的?”
“说话小心哦?”达木隆一脸兴灾乐祸,“父王正看着呢?不要扫了大家的兴致?这可是父王的婚礼!”
他忍气吞声的看着婚礼仪式完成,大家在喝酒庆祝时,他闷闷不乐的走到草原上,却没发现达木隆跟在身后。
“你应该高兴才对?因为你又有一个母亲了!”达木隆嘲笑的声音传来,“这个小母亲,比起你那风族的娘亲来?应该更能安抚你幼小的心灵吧?哈哈哈……”
“你、你……”他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憋得通红,他的母亲离开好多年了,他甚至不想记起母亲的模样!
“你就不应该对王兄我说句感谢的话么?毕竟,是我成全了你不是?”达木隆话中有话?
他说的成全?到底是给风族报信,让她们抓走了娘亲?还是说乌娜嫁给父汗,是他给乌娜的指点?
“你什么意思?”他控制住要杀人的冲动问。
达木隆看他一眼,骑马冲向他,“就是这样?你个小屁孩儿?才十二岁,就懂得什么是感情么?尝过女人的滋味没有?”
他一边闪躲避开他的攻击,一边反击,“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啊?她很快就是我的女人喽——”达木隆抓紧马绳,一扬蹄时将他踢倒在地,一股热流从头上流下,他晕倒在草丛中。
醒来时,草原的夜空上,星星格外耀眼,他挣扎着站起来,正巧碰见大祭司回家去,“哟?扎木王子?你受伤了?”
他没理会大祭司,向父王的帐篷走去,族里一片大乱,火光冲天,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父王?”奔向父王的帐篷,火光已经烧了大半边,他冲进去时,父王的胸口插着一把剑,气若游丝。
“父王?父王?”他哭喊着抱住父王,乌娜在父王身边,不知是死了?还是昏倒过去了?他顾不得她了,抱着父王拼命的喊。
“是……那个……”父王艰难的睁开眼,手艰难的伸向半空,嘴唇哆嗦的冒出两个字:“畜生……”
刚好人们闯进来时,听到这两个字“畜生”!以为是他杀了父汗!大祭司更是惊讶不已!
“是你杀了大王?你这个畜生!”人们愤怒的骂道,“你怎么下得去手?好歹毒的孩子!”
“不是的!不是我……”他震惊不已,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人们的愤怒达到顶峰,加上王兄在旁边扇火点火,抖出他和乌娜的私情,他百口莫辩,我没有!我没有杀死父王!我没有——
“你是自己挥剑了断呢?还是本王来帮你?”王兄的人一步步把他逼入绝境,师傅乌力罕带着手下拼命杀出一条血路,才让他得以逃生。
“快走——我的布日古德……”乌力罕高大的身躯倒下,愤怒的声音给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最后的结局:当然是王兄顺理成章的继承王位,而他?成了弑父的罪人!
绝对不能就这么死掉!要他跟往事挥剑诀别?怎么可能?这耻辱,是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
至于乌娜?她丝毫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听说这些年,还为王兄生了一个儿子!
蓝枫突然明白:自己放不下的?不是这份情,而是这耻辱!如果不是喝醉酒,他应该早就忘记了这感情!
往事……不知何时在他脑中变得模糊!唯有耻辱,不敢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