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在那里指槡骂槐?在下就事论事,哪有什么高人指点?生存机会只有一个,谁会拱手相让?”海路微怒的低吼,知道他暗指背后的公子友。
左权突然明白他们意有所指,如果公子友是故事中老三的话,老二就是公子庆父么?老大怎么也不可能是国君!国君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狄龙也不生气,淡淡一笑,“海大人不要动怒?本将军并不这么认为!还有一种做法,可保三人都安然无恙!”
“哦?狄将军有何高见?”左权其实早就明白其中的窍门,故作不懂,“莫非?这个关键不在最后一个人的态度,而在于第一个人?或者说是第一轮选择?”
“左大人不愧是号称‘装着智囊的袋子’,没错,如果老大一开始就把老三的谷子拿来分了,而且是自己一大半,老二一小半,你说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狄龙品着酒,眼睛看向海路大人。
海路大人脸色通红,脱口而出吼道:“怎么可能?那他将会死得更快!”
香叶却捂嘴偷笑,她这一笑?三人才觉得有种被戏耍的感觉!明明是她先挑起的话题,结果三人争得互不相让,她却在那里隔岸观火!
见三人目光同时扫过来,香叶笑着说,“海大人?老大死不了,你考虑过老二会怎么想吗?”
“怎么想?他当然不能同意!凭什么老大分得多,他分得少?”
“呵呵,这就是事情最有意思的地方!”香叶起身又给各人斟酒,“老二如果同意的话,不仅他自己不会死,而且三个人也都不会死!他自己还分得了老三的那一份,至于老三同意不同意,那都不重要了,二比一,当然是方案通过!这样第一轮下来,用不了一柱香时间就有结果,不是三全其美的事吗?”
香叶看向左大人,心知他一定是听懂了,他身后的靠山?可是机敏聪慧的公子庆父!
“开什么玩笑?”海路一拍桌子叫道,简直要跳起来了,这简直就是在睁着眼睛说鬼话!
左权淡然饮酒,若有所思的说,“香叶姑娘说得没错,老三虽然失了谷子,却保了三人性命,选择任何一条路,他都将有所得!其实世间很多事,不是越争才会得到越多!有时候敢舍,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这样一来,兄弟三人反而会因为这次患难而懂得相亲相爱。”
“左大人说得没错,想必各位今晚也没有白来,呵呵,光顾着说话了,奴家最近新作了首曲子,借着酒兴献奏一曲,博大人们一笑了?”香叶说着,伸出修长纤细的双手,在琴上抚弄起来。
海路若有所思的盯着她,仔细捉摸她这个故事中的深意,一曲终时,三人似乎都呆傻了,也不知是琴声迷人?还是故事憾人?
曲终人散后出来,海路感觉到腹中隐隐作痛,还没回府,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来,心知不好,拼了最后力气,用自己的血在墙角画了一片叶子,便倒地而死。
“公子,海大人出事了!”早上公子友还没穿戴整齐,外面心腹就进来禀报。
“快讲!”昨晚公子友眼皮跳得厉害,预感要有什么事情发生,果然就没有好事。
心腹将具体的报告给他,昨天海大人最后出现的地方是月梦楼,死前还咬破手指画了一片叶子,线索直接指向月梦楼的香叶姑娘。他去报了官,这事由司寇大人负责。
“司寇屠大人信得过吗?”他担忧的问。
“哎?要相信屠大人嘛!”公子友在侍女的服侍下穿着整齐的出来,“他可是司寇啊?掌管着全鲁国的法律!”
地牢
屠大人带着一干人来到月梦楼,香叶非常镇静,没作多余解释,顺从的由他们带走。
几天的严刑逼供,香叶死咬着半个字也不肯承认,屠大人和左权大人一起再来看她时,她惜日的美貌已经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左大人?那一晚,您和狄将军也在一起,我们四人喝的都是同一壶酒,吃的都是一样的菜,为何大人不肯为奴家作证?”香叶扯着嘶哑的声音质问,“奴家只是个风尘女子,与海大人无怨无恨,有何动机要害死他?你们这些谦谦伪君子,寻欢作乐时找我发泄,难不成出了人命,还要让我做个替死鬼?”
“咳咳,”左权干咳一声,尴尬说道,“姑娘不要泄气,受些委屈也不过是走个过程!听说君上也被惊动了,王爷派在下来看看,若不是如此?姑娘哪里只是受些皮肉之苦,还能活在这里骂人呢?”
“这么说,我的生死,掌握在左大人的嘴里了?”香叶没有半点惊喜的表情,这倒让他很惊讶。
难怪这个女子能让所有男人为她挥金如土,她不仅聪慧过人,还算准了各人的心思。
“姑娘那天晚上讲的故事,在下仍然记忆犹新!不过在下也很好奇?既然是三全其美的事,为何又横生枝节,出了这么个事?”
左权猜测她肯定知道原因,究竟与她有没有关系?他也说不好!奇怪的是:那天他们的确喝着一样的酒,忤作也没查出酒菜里有什么异样。
“这是司寇大人的职责,我一个弱女子怎么知道?人们总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海大人是江湖中人,只怕竖敌多少?大人心中比我更清楚,不是么?”
香叶不顾司寇大人阴沉的脸,继续说,“大人为何就一口咬定海大人画的是叶子,而牵强的算在奴家身上?难道画的不是一只眼睛?或者火陷?或者天上的云彩什么的?”
司寇屠大人心中暗惊,是的,近几个月是有几件凶杀案,死者都是各路江湖中人,不是杀手就是密探,共同点就是那个图案,那个像火、像云又有点像叶子的图案!
“听姑娘的意思?真没有杀人的动机,是么?那姑娘又怎么知道那个图案?”司寇大人上前一步,靠近牢笼说。
香叶倦缩着身体,因为咳嗽,身体更显得弱不禁风,好像随时会死掉一样,但声音却铿锵有力,“大人真会说笑!我生活在什么样的地方,大人不清楚么?世间百态,人鬼蛇神都被我们这种人见识干净!别说是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就算是国家政事?恐怕也会比大人早一步知道吧?”
“哦?那在下倒是很好奇,姑娘既然知道这么多,那姑娘有没有预先给自己算过,会有这样一劫?”屠大人口中尽显嘲笑。
香叶嘴角扯出鄙夷,“大人或许不信,小妇人不仅知道,还知道逃不掉,当晚的三位大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有奴家是贱命一条,最好的替死鬼不就是我么?想过要逃走,可天下之大,哪里是我的容身之处?不如顺应天意,倒死得安心!”
她停顿一会喘口气,带血的嘴角扯出一丝笑,“想一想就觉得很有趣:我一个弱女子,能害死身怀绝技的海大人?我死之后,也算是给了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资本了?不知道会说成是因爱生恨而起杀心呢?还是因财受辱起的杀心呢?呵呵呵……”
她笑得疯狂,司寇屠大人只觉得寒意顿生,恐惧生上心头,后退一步,左权大人虽然明白她的冤屈,却只能婉惜的摇摇头。
“大人怎么看?”出了牢笼,左权问道。
“能怎么办?事情如果一直查不出个头绪,她只能是个替死鬼!”司寇大人说,“君上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她一个风月女子,怎么可能引起君上的关注?”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据说君上打猎回来,在天香楼小憩,听到一段勾人魂魄的曲子,结果就不太清楚了。”
“哪里是不清楚?是大人不敢说吧?呵呵呵……就你我二人,还有什么不敢说的?你怕什么?”
“呵呵,心照不宣、心照不宣就好……”二人相视一笑。
月梦楼
自从香叶入了牢狱,月梦楼的生意一落千丈,冷清不少,这倒让蓝枫有时间去思考了,寒鸦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欲言又止。
座前站着新来的撑事:挽纱姑娘,是香叶亲自推荐的!
蓝枫懒得去记百花堂有多少新面孔,寒鸦却记得她,不久前,她成功潜入了藏孙大人府中,要不是香叶出了事?她怎么也不可能放下手头之事,来到这里。
挽纱低下头,不敢正眼看上方的主子,这个迷人俊逸的紫袍男子,此时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闷,和时隐时现的冰凉杀气。
“以后月梦楼由你接手,若是能学到香叶的一半,也是你的造化!规距,用不着多说了是吧?”蓝枫将月梦楼仓库的钥匙丢给她。
挽纱受宠若惊的捡起,低声回答,“奴家知道:多听少说,天蚕的利益高于生命!”
“去吧!先去跟帐房,再跟秦麽麽把情况熟悉一下,香叶留下的空缺和未了的事,赶紧替补上!”
“是!”挽纱恭身出去。
寒鸦上前一步,淡淡问道,“大人的意思是放弃香叶了么?既然放弃她了,又何苦费尽心思引了屠大人、狄龙和左权前去牢中探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