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和寒鸦将司徒李德大人杀死,伪装成上吊自杀,还造了一封贪污粮款的谢罪书,离开府时,却看见夜光下,她在窗前挑烛夜读。
她那清秀的书香气质,令他怦然心动,好奇心令他偷偷来看了她好几次。
被她发现跟踪的那一次,吓得她将手中竹简砸过来,正中他眉心,这事,也成了蓝枫嘲笑他的话柄。
“瞧姑娘这双白嫩小手?怎么可以做这种粗活呢?真是暴殄天物了?让在下好心疼呢?”声音刚落,一片五彩鸟羽倏倏的飞过,她眼前的盆栽被修剪得整整齐齐!
“又是你?讨厌不讨厌?”她先是吓得脸色苍白,看清房顶上那一抹浅紫身影时,没声好气的向房间走去。
“嘿嘿,在下好心的替你修整了盆栽,给个‘谢’字,会死啊?”紫雀嬉笑着飞下来。
“你这好色鬼?离我远点儿!”冷卉小跑起来,一边向后吼道,“别再跟着了啊?再跟着我就叫人了!”
“在下打赌:你不敢叫!其实你也是很想见我的,对不对?”紫雀飞速闪到她前面,拦住她去路。
他嬉笑着凑近闻她,“嗯——今天的墨香味儿好浓好浓,是作画了么?又练了什么字?让我也沾一沾文雅之气可好?”
冷卉早就见识过他的速度,心知跑得再快?也逃不出他手心!她索性不跑了,在走廊坐下,努力使自己镇静,“你到底是谁呀?为什么老是来骚扰我?你想要什么啊?”
紫雀很满意她今天的表现,轻轻一跃,也在她身边坐下,一只脚搭在廊上,一只脚垂下,纨绔无形的模样令冷卉羞得低下头。
“上次不是告诉你们了吗?在下紫雀,东胡人氏,喜欢周游列国,更喜欢寻花问柳!”紫雀没个正经的说,“我都说要娶你了,你还这么凶?”
李冷卉的小脸羞得通红,双手颤抖的搓着衣角,“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月梦楼的香叶姑娘,可比我好看一百倍!我不是公子想要的人,只要公子肯放过我,我、我给你钱!”
“哦?你有多少钱?有一百个金饼吗?”觉得她越来越可爱,紫雀更想逗她,嬉戏般的在她身上闻嗅,“姑娘正好是在下喜欢的类型哦!还想知道什么?”
“你、你打劫呀?我哪有这么多?”冷卉突然掩面哭泣,“家父去世,家里的钱都花光了,我和母亲二人维持生计都难,哪里有钱……”
“哎?你别哭啊?在下和你闹着玩呢?嘿嘿!”紫雀慌了手脚,笨手笨脚替她擦泪,冷卉又急又羞,躲又躲不开,跑也跑不掉。
“你别怕?我说的是真的,我就喜欢你了!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紫雀从怀里掏出两块金饼,“姑娘不要哭好不好?刚才真的是在和你闹着玩呢?嘿嘿……”
冷卉停止哭泣,半信半疑的看着他,手中金饼闪闪发光,他脸上不再是刚才的坏笑,而是一脸的认真。
心中对他的好感,这才多了一分,之前他总来骚扰,一开始她是害怕,慢慢发现,他也没那么坏,反倒像个调皮的大孩子。
“我不要这来历不明的钱?你拿回去!”冷卉嘟起小嘴别过脸去。
“什么嘛?这可是在下的血汗钱,很干净的好不好?”紫雀夸张的大叫。
他的头发?奇怪的泛着浅蓝色光泽,冷卉傻愣愣的看着,这是她第一次敢正眼近距离的观察他。
“是谁呀?卉儿?”母亲的声音传来,冷卉吓得站起来,母亲走近时,她吓得脸色苍白。
一回头,身边叫紫雀的那个家伙早就没了影子!两块金饼就在自己裙边半遮盖着,她连忙将它藏在手心,悬着的心才放下。
“没有啊,母亲,我在背诵经文!”冷卉惊慌的撒了生平第一个谎。
李府外
从司徒府出来时,紫雀终于发现了司寇大人的跟踪,他嘴角上扬,几个翻身纵跃,甩掉了他。
屠大人再也没心思回府,径直去了公子友那里,“公子?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我现在明白:司徒大人可能不是自杀而死了。”
“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公子友正在逗黄鸟玩。
“司徒大人死的前几天,恰巧让我看见一个人,在他府外鬼鬼祟祟!而今天,我又看见他直接进去了,虽然不知道去干什么?但我敢肯定:他和司徒大人的死有关!”
公子友停下逗鸟的手,看着他问,“大人为什么这样肯定?你说的那个人,是怎么样一个人?”
“公子您想一想啊?司徒李大人一死,他家里就只剩下遗孀和孤女,他家千金李冷卉,在他死后就遭到公输家退了亲,母女二人加上为数不多的几个下人,能引起什么人关注呢?可这个紫衣男子却在他家再三流连,我猜想:要么?他是觊觎李大人女儿的美色,要么?就是和他的死有关,是否还有些没了的事情?”
“大人分析的有道理!”公子友点点头,眼中闪过不为人知的复杂,“那么,大人跟踪到那个男子没有?”
“很遗憾,那家伙轻功极高,只觉得紫光一闪就不见了人影,不是我这样的凡夫俗子能对付得了的!”司寇大人摇摇头。
“这样啊?大人不必失望,我会交给海路他们去盯着,大人能画得出他的画像么?”公子友问。
“可以,”他点点头,立即拿了笔墨在丝绢上画起来,忙完时已至傍晚,天边的晚霞如血色般夺目刺眼。
吟兰轩
紫雀回到月梦楼,香叶和寒鸦正在下棋,看样子谷主大人今天并没有来?他又转身出去。
“又去看那个美人去了?你最近好像很闲啊?”身后,香叶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管好你自己的事吧?今天晚上,公子牙又会来点你的牌吧?”紫雀故意刺激二人,懒得和他们多说。
来到蓝枫大人的吟兰轩时,大人坐在院中的树房子上,正对着似血的夕阳出神,这眼神?又在想念公主了!
“哎呀呀?今天的晚霞真美!是个杀人的好日子!”紫雀站在房顶上,看着洒满金光的半边天说。
“这么说,又有好事发生了?”蓝枫收回目光。
紫雀旁若无人的站在房顶上,风吹起他的外袍,那个飘逸潇洒,很快,蓝枫又阴沉着脸,“你喜欢故作潇洒?还是怕没有更多的人,注意到你和我的关系?”
“嘿嘿,一时大意了!”紫雀飞身下来,悄无声息,“是的,齐国那边来消息说:百花堂的姑娘,顺利进了鲍大人和高大人府上,火堂主也与鲍大人见过面了,事情进展很顺利!“
“嗯,做得好!青鸾办事,就是让人放心!”蓝枫斜他一眼,“你最近闲得慌,要不?你去一趟齐国?去帮火堂主清扫一下乱党残留,再把青鸾带回鲁国来?”
火青鸾上次来看他,参加完他的婚礼之后,又还是回齐国去了,很长时间没给他来消息了,想必是因为灵儿的关系,心里郁闷吧?
“呃——我明明很忙好吧?”紫雀又想摆出一副耍赖的表情,蓝枫冰冷的眼神令他瞬间毛骨悚然,态度立即来个大转弯,“呃——好、好吧!我知道了!跑腿的事?我最喜欢了,追风都比不上我!”
紫雀刚走,寒鸦又来,此时如血的晚霞已经退去了大半。
好好一场惊艳奇观?被这两个大煞风景的家伙给扰乱了心情!蓝枫脸色阴沉,再也没有欣赏残阳的兴致了。
“什么事?”蓝枫进到房间,婢女们早已摆好了酒菜,“坐下一起吃吧?”
“不用,在下吃过了,多谢!”寒鸦站在他前面,“有个事,一直想跟您解释……就是、是南宫大夫派人来问话:为何半年多没有派去信使,是不是信鸽遭人劫持了?呃——我——”
一向果断的寒鸦,说话也有吞吞吐的时候?蓝枫呡着酒,面无表情,“这事不是你负责的么?你应该最清楚,如果不是你的问题,那不就是养鸽人公输端的问题么?”
寒鸦冰雕般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尴尬的回答,“公输端那小子失踪了好几个月,留下他一家老小在集市上卖鸽子度日,属下本不想惊动你,谁知南宫大夫派心腹来催了……”
“那你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我只关心结果!”蓝枫逼视着他问,“既然失踪了,活?总会见到人,死?也会留个尸体,不是么?”
寒鸦手心直冒冷汗,“这个……属下会查出来的,大人这几日还是叫紫雀收敛一点才好,他可能被人盯上了。”
“担心你自己吧?公子友的人,早就盯上你了!还有那个狄龙!”蓝枫脸色更阴沉了,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小瓶,丢给他,“把这个带给香叶?必要的时候,不管是哪边的人,叫她处理了!在下不喜欢拖泥带水!没事也不要老往我这里钻?我现在还不想看见你们这两张脸!”
“是!”寒鸦答应一声,飞身出去,又在门外站住:“狼少出城了,鬼大小姐干的好事,八成是被他发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