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我看着对面那个黑泥人形,握紧鱼肠的手也忍不住有些颤抖起来,经历了这么多,我的胆子早已远超从前,虽然不能说什么都不怕,但也绝不是胆小鬼,只是……对面的这个东西已经远远超过了我认知的范畴。
在我看来,像这样已经的东西,它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先不说别的状况,就它这种腐烂的程度都不应该存在在我面前。
这种恐惧与胆量无关,而是对面的东西完全否定了我的认知。
我们的世界是什么?
这是依靠着一个恒定的规律的宇宙,太阳东升西落,水从高处往低处流。正是这些看似寻常的条条框框才构成了我们这样一个完美而又和谐的世界,但事到如今,一个违背所有常理的东西就这么存在在我的面前,先不说别的,首先它对我的世界观就是一种碾压。
韩灵略微有些惊讶的说道:“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见这个!”
我看了她一眼,询问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韩灵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个应该是一个人。”
听她这么一说,我没有感到丝毫恍然大悟的轻松,反而更加觉得恐惧,这样全身腐烂的东西,或者说这样的人形怪物,怎么会单单用一个人就可以概括呢?
它到底是怎么回事?
依靠什么维持自己的行动?
于是我再次对韩灵开口到,“这个人的形状,有一点儿……”
“我知道。”韩灵打断了我的话,“我知道你看起来它很奇怪,但是……”她扭头看着我轻声说道:“你不要相信你所看见的,现在重要的并不是你看见了什么,而是你想看见什么。”
我想看见什么?
我微微地愣了一愣,但大脑很快就转了起来,我最想看见的当然就是马呈呈和林穗啊,还有王喜来和李淳……就在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发现那个人形怪物缓慢移动着向我走来。
韩灵也发现了这个状况,她大声喊到,“你不要想它!不要想象它的存在!你就当什么都没有看见!”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不理解道:“我怎么可能装作看不见?她、她明明就在我的面前……并且向我走过来,这种事情……”
当我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见对面那个黑泥人形行动忽然加快了步子,而就在此时,一个更让我感到恐惧的画面陡然产生,黑泥人形口中那细细密密的舌头就如同分叉一样往开延伸,仿佛生长的藤蔓。
而在舌尖之上,陡然展开了一道缝!
那道缝隙中并不是想象中的黑肉或者之类的东西,而是一颗颗……转动的眼球!
那东西已经能看了!
随着眼球的出现,它的步子也越来越稳,直接向着我们越靠越近,我和韩灵不停地往后退,但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却莫名其妙不进反退,眼看着那个东西逐渐靠近在我的面前,我顿时紧张到屏住了呼吸。
现在该怎么办?
而在这时,韩灵更是大叫了起来,“我都说了!你不要想他!你就当没有看见他!”
“怎么可能……我、我怎么可能没有看见他……”
韩灵终于忍不住转身往后跑了起来,边跑边喊道:“他的存在,就如同海市蜃楼一般,只要你看不见不去想不要赋予他那些恐惧的力量,他就不会给你造成实质的伤害,像你这样,怎么可能从他手下逃命!”
听她这么一说,我的心中似乎闪过了一道光斑,就好像整个事情陡然间被照亮,但也仅仅一瞬间罢了,很快这个想法就沉积了下去,我的内心已经被由衷的恐惧所掌握,任谁看到对面这样的状况都不会镇定的了吧,那个黑泥人形虽说还有人类的模样,但明明也只有四肢罢了,他的脸上就是一块腐烂到只有黑洞和白牙的如同面具一般的烂肉。
而他的口中吐出了无数像蛇一般的舌头,舌头的上面便是一颗颗硕大的眼球。
这样反人类的东西,就如同最深沉的噩梦一般,紧紧扼住了我呼吸的喉咙。不要说不去在意,哪怕他就是静静地看着我,就已经让我陷入了最深沉的恐惧。这种东西、这种东西……我不停地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就在这时,鱼肠在我手中平静依旧,突然让我感到了一丝疑惑。
不应该。
不应该的啊。
鱼肠的反应真的太平淡了,要知道在我需要完成任务的屋子里,因为鱼肠的提醒,我才逃过了致命一击,而现在,那个黑泥人形明明就在我面前,但鱼肠却没有任何的提示,甚至随着我恐惧的增加,它也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并不相信鱼肠此刻失灵了,如果结合刚刚韩灵所说的,那么现在这个情况一定是有些什么问题。
可是关键就在于,这到底是什么问题?
我有些不知所措,而就在这时,脑海中忽然响起来刚刚韩灵所说过的话。
她说过,你不要想他,不要看他,只有这样才能够不被他伤害,你的恐惧就是滋养他的养分。
难道说……
我看着对面那个黑泥人形,顿时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恐惧,开始哼唱起一首流行歌来。
这首歌并不好唱,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唱歌的心情,但随着歌唱,我感觉到自己的情况似乎已经逐渐平稳了一些,那黑泥人形的步子一顿,仿佛缓慢了下来。
眼见如此,我知道了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很有可能,这个黑泥人形并不是真实的存在,或者说,它是一种介于真实和幻觉之间的东西,当我们想的时候它就存在,但只要你不去想它就不会致命,这句话说起来很绕但也可以这么想——正是因为你的恐惧才给了它伤害你的力量,只要你斩断让它生存的根源,也就是克服了自己的恐惧,它或许就不会再存在!
原来如此!
而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到一个东西搭上我的肩膀。
沉沉的,有些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