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大的军训为期七天,教官都是从部队调过来的,严厉又严格。单单一个上午,大一新生们就被操练得叫苦不迭。偏偏太阳公公还跟着一起搞事情,明明已经九月份了,但温度却持续高涨。烈阳炙烤着大地,这群大学新鲜人在操场上站了两个多小时的军姿,个个汗流浃背双腿发软,晕倒的就有两个。

教官却一点也不为所动,挑了两个同学把晕倒的学生抬到了医务室,军姿仍在继续。安默白见状,强忍着喉咙的干涩,并拢双腿,目视前方,即便小腿已经在发抖了,还是坚强的支撑着。她可不想像个麻袋一样被抬着出去,而且站两个小时就要晕倒,以后的几天可怎么办呢。

好在很快午饭时间到了,教官宣布解散,同学们一个两个的坐在了地上,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

安默白和言悦背靠背坐着,摘下帽子互相扇风。安默白倒还好,虽然娇弱了点,但身体素质还算可以。但言悦就没那么舒坦了,毕竟体重在那,用她的原话说,受热面积都比她要多好几十斤。

甚至用手夸张了比了比:“你知道三十斤肉有多大一块吗?”双手比了个大大的圆:“这么大啊,宝宝容易吗,宝宝心里苦啊。”

安默白给她扇着风,顺便瞟了她高耸的胸脯一眼,默默移开视线,小声说道:“不是应该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吗。”

言悦夺过她的帽子,双手齐用给自己扇风:“怎么能不说呢,不说谁知道,爱要大声说出来呀!”

“……”所以,她还是没参透两者到底有什么关系。

原地休息了十分钟,安默白被言悦拉进了食堂。金虞和苏橙先到了,给她们排着队。两人朝她们挥挥手,快步跑过去,毫不客气的插进去,惹得后面的同学小声的抱怨。

安默白和言悦对视一眼,默契的选择视而不见。没办法,实在是太饿了,而且她们应该不算插队吧。默默自我安慰了一番,安默白盯着前方玻璃窗里面诱人的食物发呆。早就听说B大的食堂很好吃,昨天她们几个出去吃的,所以都还没机会来这里尝一尝。

前面的人不停的离开,眼看着就要到她了,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要点些什么。然后,她就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安默白一怔,抬头,就看见一身迷彩服的申奥站在她身边,而他旁边还跟着几个个子很高的男生。

“好巧啊,想吃什么,哥哥给你买。”申奥的胳膊搭在同伴的肩膀上,笑容灿烂的俯身凝着安默白。

安默白皱了皱眉,低下头小声拒绝:“不用了,谢谢。”

申奥笑容一滞,觉得安默白的拒绝让他很没面子。慢慢站直身子,抱着手臂吊儿郎当的看着她,表情说不上好看。偏偏他的同伴还火上浇油:“啧啧,申奥小少爷,人家小姐姐根本就不想理你啊,哈哈哈……”

其他人也是一阵嗤笑。

安默白被他们笑得发毛,而这时面前的人也打好饭离开了,她赶紧过去,随便点了两样素菜,端着餐盘绕过他们,快步离开了点餐窗口。

申奥看着安默白匆匆离去的背影,第一次有种被嫌弃了的感觉。加上身边几个男生又是说风凉话又是冷嘲热讽的,少年的逆反心理被放大,眼神暗沉的盯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背影。哼,他还就不信了,他申奥少爷会搞不定那么一个小丫头。

午饭结束后,安默白她们回到寝室休息了两个小时,下午两点半,日头正强烈的时候,迎接她们的又是可怕的站军姿。

很显然,下午的强度比上午更高,单单是这个温度就让人有些受不了。上午晕倒的那两个女生还没过来,听说是中暑了,还在医务室里休息。安默白有点羡慕那两个女生了,她觉得自己脑袋上顶着一个大火盆,只要她稍微动一动,头发就会被烧掉。背后的衣服早就湿透了,黏糊糊的贴在背后,脸颊很烫,小腿酸得厉害。

可能教官也怕会出事,吹了声口哨,大声喊道:“解散,先休息十分钟。”

顿时哀嚎声一片,太他妈折磨人了,妈妈我想回家!

安默白她们几个相互搀扶着走到一个阴凉处,靠着大树坐下,围成了一圈。金虞的男朋友给她买来了冰镇的矿泉水,她们跟着沾光,也都有一瓶。安默白顾不上道谢,拧开瓶盖灌下去。冰冰凉的液体顺着干涩的喉咙涌进胃里,身体一阵舒爽。

就在这时,安默白的额头突然被什么冰了一下。她还保持着仰头喝水的姿势,眼皮朝上,就看到一只手握着一瓶冰红茶,瓶身贴着她的额头,冰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申奥在她面前蹲下,收回手,拧开冰红茶的瓶盖,递到她面前:“喝这个,水有什么好喝的。”

安默白捧着矿泉水瓶子,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要拒绝:“不用了,我喝这个就可以了。”虽然心里很抗拒,但态度还是很客气和礼貌。

申奥却好像听不见似的,笑着夺过她手里的瓶子,自认为很潇洒的随手一甩,再次把冰红茶递过去:“喝这个吧。”

安默白被他的举动吓到了,一时忘记了反应,眼看着他就要把瓶子递到她嘴边了。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她忽然甩开申奥的胳膊,冰红茶的瓶子顺势也被扔到了地上。红色的液体涌出,流在碧绿的草地上,深红的颜色很是刺目。

安默白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做,刚才的举动完全没经过大脑的思考。虽然申奥的做法让她有些抗拒,但人家也是好心,她这样做似乎反应大了点。

“我……”

话还没说出口,申奥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好看,但也让人看不出什么。但是说出的话却令安默白大吃一惊:“默默 ,做我女朋友吧,我会对你很好的,你先要什么我都会买给你的。”

“……”什么情况!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指指点点了,从开始的小声议论到肆无忌惮的交头接耳,隐约还能听见什么好帅啊女生啊什么的。安默白却只觉得羞窘又难堪,面前这个男生让她心里很不舒服,而此刻这么多人看着她,议论的声音也让她坐立难安,好像被扒光了扔到大庭广众之下被审判,从没有过的难堪。

她很害怕,咬住下唇,因为太用力,嘴唇被她咬破了皮。不知所措的看着申奥,却在他眼中看到了恶作剧得逞后的兴奋和得意。安默白忽的红了眼眶,知道他是故意的,就是故意想让她难堪。

就在安默白强忍着泪意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她低头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看见手机上闪烁着许一生的名字。

这一瞬间,她心里的慌乱消失了大半。吸了吸鼻子,颤抖着接起了电话:“喂……”

“不要怕,拒绝他,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安默白听着这令人心安的声音,怔怔的抬起了头。然后,她就看到不远处和校领导站在一起的许一生。因为距离有点远,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她感觉得到,他是看着她的,温柔的眼神里充满了让人心安的鼓励。

安默白紧绷的肩膀突然塌了下来,小手捧着手机,冲申奥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我不能做你女朋友,因为我已经有男朋友了。”顿了一下,笑得更甜美了:“他比你帅,比你温柔,比你高大,比你有气质,哦对了,他还比你有钱。嗯,他很有钱。”

“……”申奥感觉被狠狠打了脸,刚想反驳为自己找回点面子,就听见教官大喊一声:“申奥你给我滚回来!”

这场闹剧就此结束。

安默白再次寻找许一生的身影,就看到他对她挥了挥手,然后独自往前走。她了然的点点头,虽然知道他看不见,但还是冲着他的背影挥了挥小手。偷偷看了看教官,见他不注意自己,猫着腰追着许一生过去了。

许一生自然知道她会跟上,寻了一处没人的角落等她。毕竟曾经是B大的学生,对这里的环境还是很熟悉的。背对着华花坛站着,拿出手机回复邮件,谁料刚刚打开手机,就听见背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他微微挑起唇角,继续手上的动作,直到腰上缠上一双软绵绵的小手。

“抓到你了,嘻嘻!”

许一生抚摸她的手背,把手机收起来,轻声问道:“处理好了?”

安默白在他背后点头,小小声嗯了一声。

许一生把玩着她柔嫩的手指,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大手拖着她被晒黑的小脸蛋,问她:“怪不怪我不过去给你解围?”

安默白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认真想了想,摇摇头。不怪啊,如果那个时候许叔叔过去了,恐怕她会马上成为B大的茶余饭后的谈资,被当众告白不说,还和一个社会成功人士有着暧昧的关系,尤其是许一生的身份肯定会被扒出来,到时候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对他们两个都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许一生捏了捏她的脸蛋,笑得温柔:“真懂事。”当时看到那一幕,他确实有点生气,尤其是看到小孩气得脸都憋红的模样,可是他不能贸然的过去,以她男朋友的身份处理那个矛头小子。她还是个学生,而且刚刚大一,如果被扣上“房地产商保养女大学生”的帽子,对她影响太恶劣,小孩玻璃心,未必承受得了。还有她父母那关,很多都需要他提前处理好,避免他们这段关系会带给她伤害的任何可能性。

被夸了,安默白很高兴,因为申奥而产生的那一点点情绪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抱着许一生的腰,娇娇的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累不累,有没有吃饭。

许一生看着她喋喋不休的嘴唇一张一合,粉粉嫩嫩的小舌头冒出个小尖尖,心里一动。俯身,薄薄的嘴唇附到她微张的唇瓣上,把那些未出口的话堵在了彼此的唇舌之间。

安默白感觉舌尖被咬了一下,还来不及回味,就看见许一生已经离开了她的嘴唇。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着揶揄道:“傻了?”

她后知后觉想起此刻应有羞涩,扑进他怀里,红着小脸喃喃了一句:“你讨厌……”

许一生轻声笑,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好了,先跟我去一趟公司,有点事情需要马上处理一下。”出差回来就迫不及待的过来见他,他还没来得及去公司。

安默白抬头,红着脸看他,有些为难:“可是,我还在军训呢。”

许一生好笑道:“已经给你请过假了,否则你能这么轻松得跑出来吗。”

“……啊?”安默白傻乎乎的看着他。

许一生低头碰了碰她的唇,牵起那软乎乎的小肉手。安默白听话的被他牵着走,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许叔叔的嘴唇好软啊,好想棉花糖一样,又甜又软。

安默白想了一路的棉花让,时不时的看向拥有棉花糖嘴唇的许一生,想亲亲又不好意思,不知不觉就到了许一生的公司。这里她只来过一次,还是在大堂等了一下午,连电梯都没能上去。这次的天台已经不是上次那个小姐姐了,她跟着许一生坐着专属电梯上去,直达许一生的办公室。

安默白被他一路牵着手,好奇的左看右看。她不知道的是,虽然她没被围观,但是顶层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对她好奇死了,许总竟然牵着她的手啊,这是谁啊,妹妹?可没听说许总有妹妹啊,难道是女朋友?可他们又觉得不应该,毕竟他们许总向来道貌岸然谦谦君子,怎么可能会对小女孩下手呢。

于是,许一生带着安默白进了办公室后,秘书办瞬间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