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血
“当然没有这么容易,不过,依据这几天九师奶奶咆哮的声音,我大致估算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向和距离,你一路、爹爹一路、钟离瑾他们一路,三路人马分头行动,即便找不到确切位置,圈出个大概范围也成。”
林问歌心中思忖,他们本来没打算这么快进入乾宫行动的,毕竟这样太容易被阳家的人撞破,进而打草惊蛇。可现实却容不得她按原计划一步步进逼,没想到阳惊鸿也发现了那个秘密。
通往零域的路,再过不久就是最好的开启时机!
只是开启之时需要集齐一些必须的东西方可,九师奶奶的血恰好就是阳惊鸿认定的其中一样东西,至于其他的……想来她既准备放九师奶奶的血,当是准备齐全了的。
正在这时,乾宫恢宏厚重的大门徐徐打开了,乾宫前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安静了。
“盛典即将开始,所有报名参赛者以铭牌确认身份,按报名顺序进入,一号!”从乾宫中出来一位武皇三品的中年女子,她脚下一踏升入空中,运足真元力如此说道。
乾宫门口自有她带来的人把守,随着她一个又一个地叫出序号,先前乱哄哄的人群中很快有人陆续走上前,拿出一枚玉色小牌往门口把守的人拿着的什么上一贴,旁边就有人报出姓名,让另外造册的人记下。
这时记下名字的册子,涉及到比赛时的排序,等所有参赛者都进入乾宫后,会有人依据名册及各自的修为高低拍好比赛场地和顺序,这可不像地皇谷比武那样粗糙,有运气的人可能接连晋级,乾宫盛典的比试要严格公平得多。
这是阳家经过数万年时间逐渐完善确立的比赛规则,吸取了从前的很多教训,修正了很多漏洞和不妥,所以,哪怕你不姓阳,参加乾宫盛典也不必担心暗箱操作。
当然,决赛前外姓人被尽皆排除在外又是另一回事,这是阳家很早很早以前就确立的规矩,正如阳家子孙的婚姻都是自产自销一样,都是为了保证阳家神之血统的纯粹和对阳家属地的绝对控制权。
轮到林问歌了,她拿出阳容徽的那块铭牌往把守之人手中的晶石上一贴,上面光芒一闪便出现“阳容徽”三字,一边登记造册的人笔下迅速地登好,下一个就挨到了北君沐,外姓人是没有身份铭牌的,手中持有的是报名时派发的木牌,上面有报名序号及姓名,只消一看即可。
走入乾宫大门,首先看到的是极为宽广的一大片广场,切割整齐的白石所砌,方圆足有几丈,而正前方就是建在石砌基座上的殿宇,由于相隔太远,竟看不清具体的模样,只能看到其飞檐上挑,环绕着肃穆端凝之气。
放眼望去,整个乾宫中最显眼的莫过于重重殿宇深处一段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阶梯了,看其走向正是直冲九霄的。
先于他们进来的参赛者们充满敬畏和赞叹地瞻仰这乾宫内的一切,好似这里的一块石头也能抱着膜拜半天。
北君沐和林问歌交换了个眼神,承认不注意用手指点了点胸口,指腹黏着的一枚隐身符就贴到了身上,在林问歌施加的忽略咒下,就这么从原地消失了。
“一切小心,千万以自身安危为重。”林问歌低声嘱咐道。
隐身符只是一个障眼法,贴上隐身符并不意味着整个人彻底消失了,而是暂时欺骗了他人的视觉,若是不小心被人碰到,还是能感觉到存在的。
哪怕林问歌如今已步入元婴期,她制作出的隐身符效用也停留在此,顶多有效时间加长了点儿而已,谁让她还没成仙呢,元婴修士便是再厉害,也还是个能力强点的凡人罢了。
因为岳思迁和岳见异带来的消息,他们最初的计划只能被推翻重来,其余人都在按着计划行动,林问歌将以宥兄妹重新送入黑石空间后,一个人前来乾宫盛典比试。
也许这种时候她该放弃比赛,和其他人一样去找九师奶奶的关押地才对,然而……她却有不得不参加比试的理由,且她很确信,乾宫盛典后她肯定会成为那个有资格进入圣域的人。
北君沐戴着隐身符,按照交给他隐身符时林问歌的嘱咐,小心避开周围的人,迅速向乾宫深处而行,他能感觉到身后各个方位跟着好几道极为纯净的气息,若非曾与仙居谷弟子长时间相处过,他还真会将之当作空气无视掉。
老实说,仙居谷弟子所习练的功法,真的很适合隐匿暗杀一类的事。
其实,这是北君沐不知道修真界的缘故,修真界中不同修士间的气息都是不同的,更甚者因为修习的功法不同、灵根不同,每个修士施法后的灵力波动都是不同的,不过是这个位面的武者感受不到那种细微的差别而已。
这也和他们往往更关注于其他武者的气息有关,试问一个人若是只专心留意武者的势压,又何来精力去分辨空气中还有没有其他的力量波动呢?
乾宫很大,北君沐依据记在脑海中的天於言绘制的乾宫地图,很快就穿过前半部分到了后半部分,中途经过那高耸入云的天梯,他仅是驻足看了一会儿就绕过去了。
“切记,所有人经过天梯时必须绕行,那里暂时还不是我们需要探查的地方。”
他始终记得林问歌说出这话时的语气是多么严肃,北君沐微微一笑,他知道林问歌的性格,若是有危险的事保管不让其他人冲上去,她既如此说了,那就说明……这所谓的天梯,绝对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美好。
“谁?”
北君沐正准备从这个没探查出什么的院子离开,就听到这充满敌意的一声冷喝。他顿足回头,同时下意识往旁边闪去,将自身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心跳声都轻到几近于无。
阳容安就在这时握剑从院子里的一间屋子中跳出来,他目色犀利地左右扫视,像是在寻找一切入侵之物。
他提着剑没有动,这边隐匿完美的北君沐也未动,隐身符距离失效还有一个时辰,他不信阳容安能在此时看到他,哪怕他就站在阳容安前侧方最显眼的位置。
“安儿,我这地方哪会有人来呢?你莫要一惊一乍了。”屋中走出一位孱弱苍白地瘦削男子,年约四十出头,容貌极为出众,若不是浑身病态般的虚弱,当真是位不比天於言逊色多少的美男子。
“小叔,你怎么出来了?”阳容安不赞同地锁眉,将剑收起回身就去扶那男子,“您身体弱,好好休养还多有妨碍呢,怎敢贸贸然出来吹风?”
北君沐讶异地盯着那男子,发现他双目无神,分明是位盲人,而且……从屋檐斜打下的光中,他隐约看到这男人一头长发竟是全然雪白的。
那男子伸手安抚性地拍了拍阳容安扶住他的手,却忽然动作一顿,无神的双目直直落到北君沐所处之地,唇边噙着一抹笑道:“许久不曾来客,险些失了礼数,这位客人,难道不进来喝杯茶吗?”
北君沐呼吸一滞,怎么也没料到,没被阳容安察觉到的他,会被一位双目失明的男子给发现,再躲下去也没意思,他向身后打了几个手势,便取下了隐身符,暴露在了屋檐下的两人面前。
“北君沐?”阳容安难掩诧色,眉心蹙起的同时,眸光也犀利警惕了很多,“你怎么会在这里?”
北君沐温润一笑,丝毫不像是潜入别人家有图谋的歹人,他神态自然地向前走了几步,举手投足间尽显清雅风华:“容安,这位前辈是?”
“你先回答我,你在这里干什么?”阳容安却没被糊弄过去,当即将剑一横,看其姿态分明是随时出击的样子。
北君沐笑容无奈,像是面对着不听劝的友人,看起来温润无害,实则让人越看越上火。
“安儿,稍安勿躁。”那盲眼男子拍了拍阳容安扶着他的手,口吻温和地劝道。
“可是……小叔,这里地处乾宫偏僻,便是迷路的本事再大也不至于迷到这里来吧?我虽先前见过此人几次,但他若图谋不轨,身为阳家子孙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北君沐为免阳容安真的动手,便驻足站在了庭院中,即便只是随意而立,也像是身处于繁花盛开的华美庭院,端的是风姿卓然。
“安儿,能够走到这里来还未惊动守卫,想来这位公子的确本事不凡,我寡居在此多年,难得看到如此人物,你就不能让我与之交谈几句?”男子眼盲心不盲,说这话时唇角扬起,竟流露出满满的自信,让他的容颜瞬间焕发出夺目的逼人风采,灼灼其华,世所罕有。
北君沐一愣,旋即认真打量起这位眼盲的男子,乾宫中如此偏僻的地方都藏着这般人物,其他地方又如何?他忽然有些担心,林问歌的一系列计划真的能顺利进行?
“小叔,你……”阳容安眼神颤动,看到男子脸上瞬间展露的神采,哪怕万般不愿,也还是妥协了。他冷哼着冲北君沐道,“算你小子走运,得了我小叔的青眼,否则我定将你送交守卫,撬也把你的目的撬出来!”
北君沐回以轻笑,只把这话当做了耳旁风。
与此同时,天於言一路,钟离瑾和淳于衍一路,同样混入乾宫按计划探查去了,因为他们曾多次出入乾宫,对这里的地形了解远比北君沐强多了,是以并未出现偏离路线的问题,很快就探查到了乾宫的后半部分。
而林问歌则已经开始了初赛。
乾宫盛典要比试的内容分为四大类,炼丹、炼器、阵法及武斗,其中前三类的比试较为简单,也不会出现伤亡,因此,这三类被放在前面,第四类武斗则较为复杂,这指的是它的规则、方式等等。
整个乾宫盛典从初赛至最终决赛结束,历时将达两个月之久,每十天为一个赛事周期,前一个月比炼丹、炼器、阵法三类,而后一个月则只比武斗。所有参赛者在这两个月内都将住在乾宫内指定的位置,除了参加比赛及日常活动,绝不容许踏足他处,否则将取消比赛资格。
林问歌身处于参赛者中,听着乾宫派出的主持者宣读着比赛安排、比赛规则及注意事项,边听边暗自点头,虽然阳家行事上有问题,可对十年一度的乾宫盛典当真是用了心在操办。
至少比起地皇谷五年一度的大比,乾宫盛典的种种安排要细致谨慎得多,不过,听到后面一部分时,她就知道所谓的公平,在乾宫盛典也不是绝对的。
比如炼丹、炼器、阵法三类比试,如果你的水平达到了圣级以上,那只要拿出你的实力,每类便可只比一次,当然,前提是你的确拥有圣级水平。
再比如,炼丹炼器时乾宫会提供普通的丹炉和普通的明火,但若是参赛者自己有特殊火种或丹炉,也不会不让你使用,众所周知,好的炉子、好的火种都将决定丹药或炼器的品质高低,从这条规则上看,这比试又是不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