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手枪在手里掂了掂,对准叶秘书的脑袋。

叶秘书脸上冷汗直流,却摆出一副大无畏的神态。他的戏,已经演的再从容不过了。

我咬了咬牙,将枪口微微下调,对准了叶秘书的大腿,果断地开出一枪。

砰地一声,叶秘书似是极受震惊。

他甚至是望着冈村达生,惊愕地说了句:“怎么会----”

但是我没有给他机会让他说完,因为我不想和冈村达生撕破脸皮。我再而果断地击发一枪,直中叶秘书头部,他‘啊’了一下,随即便没了呼吸。

而实际上,在他惊愕地喊出那几个字的时候,我已经进一步确定,这一切,只不过是冈村达生和陈富生共同设计好的圈套。他们的目标,就是要进一步试探于我。而且据我猜测,叶秘书想要说出的完整话是:“枪里怎么会有子弹?”

很明显,叶秘书成了冈村达生为了试探我,而付出死亡代价的牺牲品。在此之前,他们一定进行过某些沟通甚至是交易。冈村达生也一定答应对他的苦肉计给予很大的补偿,并说明用以试探的枪支里没有子弹。否则刚才在我拿枪指着他的时候,他早就露出破绽了。这一切,都是叶秘书和冈村等人精心策划好的戏份。只是,让叶秘书没有想到的是,冈村给我的枪里,实际上是有子弹的。因此我故意击中他的腿部,先不射杀于他。他的表情和举动,能告诉我正确答案。结果,叶秘书那惊愕的神色,恰恰证明了他是公安部内奸这一说法。

只不过,让我想不通的是,冈村达生为什么非要借我的手置他于死地?或者说,他为什么要不惜牺牲自己安插在公安部内部的王牌卧底?

这的确令人费解!但我相信,很快便会有答案。

我将枪收回,吹了吹枪口,盯着已经毙命的叶秘书冷哼道:“这就是你嘴硬的代价!”

冈村达生和陈富生相继笑了,冈村达生道:“赵副总开枪还真有特色,先往大腿上开一枪,让其疼;再往致命位置上开一枪,让其终。莫非,这就是赵副总的行事风格?”

我狠狠地道:“对待这种人,临死的时候,也要让他知道疼。免得下辈子还这么不识抬举!”

陈富生道:“有见地。不愧是我陈富生培养起来的副总!”

冈村达生一摆手,开玩笑般地道:“富生你太不谦虚了。把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依我看,赵副总胆识过人,机智勇敢,真是我们天龙集团的一员福将哪。”

而陈富生偏偏将了冈村一军:“福将?如果真是福将,就不会在您的地方,受到那种不公正的待遇了。冈村先生,我觉得,您是不是要改变一下对我们的待遇。”

冈村达生微微一怔,但却故意装糊涂:“哦?你们的待遇福利,不都把握在你的手中吗?难道说,一个堂堂的天龙集团副总,还得不到他满意的报酬?如果是这样,那肯定是你这个操盘手的失职。”

陈富生道:“冈村先生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您的助手,还有您的卫队队长,似乎对我们都不太欢迎。我们的工作,在某些意义上来讲,比他们重要千倍万倍。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尊重过我们,甚至处处设卡,对我们百般堤防。这样下去,让我们这些人,很是寒心呐。”

冈村达生稍显尴尬地一笑:“这个嘛,不应该是你将我军的理由。刚才我已经明确表态,你们,都是我的贵宾。从此之后,你们会受到应有的尊重。但是我丑话说到前头,如果我得到的背叛,那么,我将会把付出的尊重收回。”

陈富生道:“冈村先生这是想到哪里去了?背叛这个字眼儿,用的太夸张了吧?”

冈村达生道:“一点儿都不夸张。在此之前,又不是没有人做过这样的事。好了,安排人给野鹰收尸吧。”

话毕,冈村达生转过身,准备离开。

陈富生笑道:“冈村先生,这是在冈村处,不是在中国。您的人,我可使唤不动。”

冈村达生扭头冲石川芳子道:“芳子,你来安排。富生哪,一会儿来我屋里一下。带上赵副总。”

陈富生道:“好的冈村先生。”

待冈村达生离开,石川芳子出去招呼了几个人过来,给野鹰收尸。

虽然说已经明明知道叶秘书是公安部的叛徒,但是看到他死去的惨相,我的心里还是忍不住为他默哀。他是TL集团的牺牲品,也是我这次潜伏的牺牲品。或许,他仅仅是因为一已贪念,才铤而走险为反动份子做事。不管怎样,他毕竟是个人,刚才还是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却变成了一具安静的尸体。生命是可贵的,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都有各自存在的价值。这是人类发展的客观规律。

石川芳子望着众人将野鹰的尸体抬了出去,忍不住赞叹道:“赵副总的枪法可谓是出神入化,正中眉上额心。有点儿像观音菩萨的造型。”

我皱眉道:“你就别讽刺我了,这么近的距离,如果我再瞄不准,那我干脆回家务农算了。”

石川芳子道:“这次是野鹰,下一个,会是谁呢?”

我一怔:“这话什么意思?”

石川芳子道:“没什么意思,只是随感而发。”

陈富生插话道:“芳子,看来你很喜欢这类工作,是不是?那好,你尽管回中国,公安部的人多的是,随便你抓来审问。”

石川芳子轻叹了一口气:“但是对我们有用的,毕竟是少数。现在,与天龙组织相关的人物,也许就只剩下林副部长一个人了。可惜啊,当初我们的计划失败了,否则,还用得着这么繁琐去挖出公安部的卧底?”

陈富生附和地点了点头:“我们的计划,只成功了一小半。当时以为成功扳倒了林副部长,就能让他乱了阵脚,从而露出破绽。至少他在交接的时候,顺理成章地将卧底名单移交给别人。只是我们低估了他的谨慎,他一直将卧底人员名单死死地掌握在自己心里。我们甚至还曾天真地以为,即使这样,卧底在我们身边的公安部卧底能自乱了分寸,成为无头苍蝇。谁想我们低估了他们,他们太会隐藏了,以至于,没有任何征兆。”

石川芳子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冲陈富生置疑道:“陈先生,您不觉得奇怪吗?”

陈富生皱眉追问:“奇怪什么?”

石川芳子道:“其实我一直有所置疑,像李树田,他在您身边成功地隐藏了两年的时间,无论遇到怎样的试探,他都没有露出破绽。但是偏偏这一次,他如此轻易地露出了尾巴,这是不是有些奇怪?”

陈富生微微一惊,但随即缓和了表情:“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野鹰是公安部林副部长的秘书,而李树田恰恰是由林部长牵头,而且野鹰还是整个小组中的特殊角色,担任着特殊的任务。很可能他并不知道李树田,但是李树田却对他相当熟知。也许李树田和林副部长是单线联系,但是据冥风送到的可靠情报,野鹰很可能已经知道了卧底人员名单。这也正是我们要以野鹰为突破口的重要原因。李树田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担心野鹰会在我们的逼迫之下出卖他们,因此铤而走险,将野鹰放走。不过,正所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野鹰始终都没有逃脱我的掌控!而我只是报着侥幸心理放置的一枚窃听器,却在关键时候发挥出了重要的作用,将他的身份暴露无遗。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老虎都有打盹儿的时候,他李树田,也不例外。”

听到这里,我禁不住提出置疑:“冥风,是谁?”

陈富生瞧向我,以半开玩笑的语气道:“作为我的副总,你问这种问题,难道不觉得很肤浅吗?”

我试探地道:“难道,冥风就是我们隐藏在公安部的内线?”

陈富生高深莫测地笑道:“确切地说,是内线之一。”

而石川芳子却接着提出自己的看法:“陈先生,我还是有点儿不太明白。我总觉得,事情好像没您说的这么简单。”

陈富生一皱眉头:“那你觉得能有多复杂,你可以讲一讲,我在听。”

石川芳子俏眉轻皱微微思量:“我说不出来。这是一种,一种很准确的直觉。直觉告诉我,事实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陈富生道:“行了芳子,作为一名高级特工,你的多疑是正确的。但是,疑问太多了,反而会自寻烦恼。你啊,要加强逻辑方面的训练。任何事物,都是有因有果的!当然,也要结合冲动的因素。”

石川芳子试探地追问:“您是说,李树田有可能是一时冲动或者一时心急,这才致使他铤而走险。”

陈富生道:“不得而知。或许,真正的心理过程,只有李树田本人才知道。”

石川芳子试问:“那您准备怎么处理李树田?”

陈富生道:“我自有安排。这个,就不劳烦芳子小姐费心了!”

听着石川芳子和陈富生的交谈,我也经历了一段复杂的心路历程。实际上,我和石川芳子一样,对于李树田的暴露,存有一定的置疑。或者仅仅是出于直觉判断,我总觉得事情另有真相。

而这种真相,究竟是什么?

随后,我和陈富生赶往冈村达生的房间。

冈村达生坐在桌前凝思着什么,待我们坐下,冈村达生像是突然来了精神,冲我们说道:“是时候甩开手大干一场了,不是吗富生?”

陈富生微微一怔:“冈村先生的意思是?”

冈村达生道:“马上制订出终极计划更详细的行动方案,在三个月内实施!届时我将亲自去中国,监督执行。”

陈富生道:“冈村先生,您是不是太心急了点儿?”

冈村达生道:“我们已经准备了太久,该到了收网的时候了。更何况,现在有赵副总这样的青年才俊协助你,何愁大事不成?现在,我觉得是时候让赵副总参与到我们的核心内容里来了。”

陈富生微微一皱眉:“参与是肯定要参与。但是现在是不是还为时尚早?”

冈村达生略有些不悦:“那么你觉得什么时候才是最佳时机?等到公安部狗急跳墙吗?”

陈富生微微思量须臾:“那好。就依冈村先生所说。我们回去之后,会做进一步准备。不过我担心的是,现在时机还不是太成熟。三个月,也许不够用。”

冈村达生道:“不要再瞻前顾后了!一周内,我要看到一份更详细的实施计划,计划要求,将行动明确到每一个细节。每个细节对于我们来说,都是致胜的关键。在这三个月里,你们还要完成的一件事,就是彻底地清查隐伏在我们内部的公安部卧底。只要有卧底在,我们的计划就无法顺利实施。这个,是重中之重。其它的,都基本上已经水到渠成。”

陈富生道:“我知道该怎么做。大不了,我来一个空手套白狼。”

冈村达生:“哦?说说你的想法。”

陈富生故作神秘:“您还是等结果吧。有些秘密,说出来也许就不显得珍贵了!”

冈村达生伸手指了指陈富生:“你啊你,还是这么会卖关子。好吧,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达到目的,那就是好方法。我等待你们成功的消息。这样,你们再留住一晚,我会让芳子给你们准备好机票,明天,你们就可以回国了。”

陈富生点了点头:“那好。”

随后,我们在石川芳子的陪伴下,回到了酒店。

石川芳子没跟着进套房,直接在酒店门口告辞。陈富生一回到房间,就突然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

我觉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