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苏白美铃。

她看起来样子有些憔悴,斜椅在沙发上呻吟着,两条腿高高举起,斜搭在沙发上。

我疑惑地凑过来,冲苏白美铃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苏白美铃斜瞅了我一眼,极其痛苦地道:“身体不舒服。”

我追问:“那伊塔芬丽小姐他们呢?”

苏白美铃道:“他们当然去北戴河了。哎哟,哎哟――――”

我觉得苏白美铃的呻吟声和叫痛声有些做作,就好像影片里那些三流演员们的无病呻吟,对此我有些反感,但还是奉劝了一句:“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美铃小姐?”

苏白美铃使劲地摇了摇头,道:“不去医院不去医院。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试探地道:“那你回房间休息一下。”

苏白美铃伸出一只胳膊,冲着我道:“劳烦赵秘书扶我回房行吗?”

我想了一下,上前搀住了她的手臂,适当用力将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苏白美铃一个踉跄差点儿扑进我的怀里。

我眉头一皱,倒也平定了一下心情,一手搀扶她的胳膊,一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扶进了她的房间。

刚刚进房间,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开一看,竟然是伊塔芬丽小姐打来的。

伊塔芬丽小姐在电话焦急地道:“师父师父,美铃姐回去了吗?”

我道:“回来了。”

伊塔芬丽道:“她病了,你多照顾一下她,实在不行就送她去医院。”

我问:“她得了什么病?哪里不舒服?”

伊塔芬丽道:“她说她头疼的厉害,身子发飘,肚子也疼。我觉得她可能是水土不服吧。师父拜托你了,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半路上了,美铃姐姐就拜托你照顾了!”

我道:“放心吧伊塔芬丽小姐,我会的。”

伊塔芬丽道:“师父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我的中文名字叫赵雪,你叫我小雪就行了。”

我轻声叫了一声‘小雪’。

伊塔芬丽再次强调道:“师父美铃姐姐就靠你了,我们会尽快回去的。”

我道:“好。”

挂断电话,我凑近苏白美铃,她懒懒地用脚互蹬掉鞋袜,平躺在床上,我拿了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问道:“美铃小姐感觉哪里不舒服,如果你不去医院的话,我帮你买点儿药回来!”

苏白美铃摇头道:“不用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缓缓地半闭上眼睛,嘴唇微微颤抖,虽然涂抹了口红,但是我能发现她嘴唇上的干涩,于是帮她接了一杯开水,搁在床头道:“喝点儿水吧,喝点水会舒服一些。”

苏白美铃睁开眼睛,说了声‘谢谢’,然后半坐起来,拿过水杯吮吸了一口,觉得有点儿烫,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道:“太热了,我想喝杯可乐。”

我照做,去冰箱里拿了一瓶可乐递了过来。

苏白美铃闪烁着眼睛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大口,眼见着精神就好了许多。

但是她并没有就此满足,继续咕咚了两口之后,道:“我想吃点儿东西。”

我觉得有些奇怪,别人生病都是吃不下东西,她倒好,早上刚吃过饭,就又开始饿了。

她这种状态,明显就不是一个病人应有的状态。

但是如果断定她是装病,那又是处于一种什么动机?

我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你想吃点儿什么,我帮你去买。”

苏白美铃狡猾地一笑,轻笑道:“酒心巧克力,就是伊塔芬丽吃的那种!”

我顿时无比汗颜。我觉得这个苏白美铃虽然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但是在行为和爱好方面,简直是比伊塔芬丽还要孩子气。

我道:“巧克力吃多了不好,病人吃更不好,容易让病情加重!”

苏白美铃噘着嘴巴道:“就要吃就要吃!你这是哪里弄来的一套歪理论啊,我以前不舒服的时候,吃几块巧克力就好了……”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过来道:“放心吧,不会让你掏钱的。给你一百元,买上两斤酒心巧克力,剩下的钱归你零花!”

此时此刻我才意识到,原来不光是中国的女孩子喜欢吃巧克力,外国女子也是如此。

我犹豫片刻,还是接过了钱,转身出了房间。

出门之后,苏白美铃提高音量追加了一句:“记住,一定要买带酒心儿的那种,其它的巧克力不要买,就买酒心巧克力!”

我头也不回地回道:“知道了。”然后快步走到了门口,将门锁紧后,走出了酒店。

我之所以会帮她做这样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不是因为她高高在上,而是我不想横生枝节。看的出来,这个苏白美铃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万一她闹出什么事情来,也绝对不是容易化解的。看在伊塔芬丽小姐的面子上,我勉为其难地做了一回她的‘佣人’,替她出去买巧克力。

但是这一路上,我都觉得心情不怎么爽快。

我出门后找了几家商店,好不容易才买到了这种传说中令女孩子为之痴迷的酒心巧克力。

也许是在此时,我又一次感觉到了望京区的繁华与特殊。这是一个韩国人聚居的地方,大街上的行人和车辆十有五六是韩国人,这里的店铺和消费场所,大部分也都是用中韩两种文字命名。而且,望京一个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娱乐场所特别多,什么大酒店、歌舞厅、KTV、洗浴中心比比皆是。而且稍微有点儿阅历的人都知道,这些场所的主人一般都是黑道上的大哥大开的,即使不是黑道上的场子,也肯定是黑白兼通,黑道白道都有人肇着。对于这些我觉得有些悲哀,我们这些当兵的还感觉不到什么,真正走入社会的人会体会的比较明显,现在是一种社会现状。没有钱没有地位没有关系,在这繁华的大都市,怎么生存?

脑子里因为望京区的繁华而产生了很多莫名的想法,我突然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也转业了,那我会以怎样一种生存方式活着呢?

从西门进入的时候,我又遇到了那辆红色的保时捷。

一切依然是往昔的重复,金铃从车轻盈地走下来,支使西门哨兵帮他从后备箱里拿出一箱什么东西,拎向了她的办公室。

金铃今天穿了一套红色的连体裙,脸上略施粉黛,身体的线型异常的明朗,凹凸。一双时尚的黑丝袜将两条美腿束缚的唯美唯俏,亮丽无限。

她无疑是一个时尚的巾帼女董事长,轻盈的一举一动,都是伊士东酒店的一道俏美的风景线,令人无限神往。

我悄悄地望了她两眼,在她身边经过的时候,她只是微微瞄了我一眼,随即移开。那淡淡的表情和不经意的样子,令我久久难忘。

这种难忘当然不是那种暧昧式的难忘,而是具备特殊的含义。

更多的是缘自于我的第六感觉。

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套房。

苏白美铃的房间敞开着,我一眼就看到了苏白美铃正躺在床上啃苹果,大口大口的,见我回来,她赶快将苹果塞进了枕头底下,胡乱地在手上一划拉,兴师问罪地道:“你回来怎么跟鬼似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没有?”

我没有理由她的问话,而是将买来的酒心巧克力递过去,无声地离开。

但是刚来门口,苏白美铃就冲着我的背影喊道:“回来,回来呀。”

我转身道:“还有什么事情?”

苏白美铃从盒子里掏出一颗酒心巧克力,冲我笑道:“这是奖赏给你的!”

我摇头道:“谢谢。”

我关上苏白美铃的房门,径直走到了客厅。

身后响起了苏白美铃的怨责声:这人怎么这样啊,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

坐到沙发上,我继续翻看我的书,苏白美铃的房间里,偶尔会传来几声痛苦的呻吟声,我认为这是这位Y籍华人的恶搞,没加理会。

我是一个功夫迷,看着看着,竟然在原地比划了起来,拳脚相加,不觉间越来越有激情。

练着练着,我突然想起了凯瑟夫,也许是两次落败的经历,让我突然之间诞生了一个奇特的想法:我何不利用这次机会,跟凯瑟夫之间来一次真正的对决,在伊塔芬丽小姐面前打败他,以此博回几分薄面?

这样想着,更加具备了练拳的动力。

正练的起劲儿,突然听到苏白美铃的房间里,传出‘啊’地一声。

我迅速收势,以最快的速度闯进了苏白美铃的房间。

苏白美铃正在毛毯里扭捏作态,大半个身子钻出来,露出了雪白的前胸和粉红色的胸衣,她脸上尽显痛苦神色。

见我进来,苏白美铃伸出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头好晕,赵秘书,能帮我摁摁头吗?”

此时此刻,我倒觉得苏白美铃就像是一个善于玩弄花招的风尘女子!

她那痛苦且带有一丝暧昧的眼神令我反感,还有她那因痛苦而扭捏作态的身体,就像是寂寞过度的单身女人在用肢体语言来勾引异性。

我皱紧眉头警示苏白美铃道:“美铃小姐,不要再恶搞了行不行,如果你觉得哪里不舒服,马上去医院,不要在这里无病呻吟!”

苏白美铃一听这话,愤愤地咬紧牙齿,兴师问罪地道:“你说什么?你说我是无病呻吟?赵秘书,你就这么……”苏白美铃伸手揽了揽自己的一头黑发,兀自地在额头上摁掐了两下,指着额头对我说道:“我是头疼的实在厉害,才让你帮我按一按,刚才都是我自己在掐自己……”

我怎么会被这位苏白美铃的花言巧语骗到,冷哼一声道:“那我现在送你去医院,怎么样?”

苏白美铃道:“没用的。我在Y国的时候去了好几次了,根本根治不了。我得的是鼻炎,一疼起来就串到头顶上,我一直在吃药。”

苏白美铃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床头柜,我果然在上面发现了两瓶药品。

难道,她没有说谎?

只是,她这扭捏作态的样子,就像是电影中的风尘女子,在搔首弄姿勾引男性。

我犹豫再三,凑了过去。

苏白美铃尴尬地一笑,说道:“我在Y国的时候,只要头疼一发作,就让别人帮我按按额头,很管用。”

如果对方是男性,提出这种请求,那么我会马上答应下来。但是对方却是一位女孩儿,而且是一位异国女性,我虽然不是那种封建到了顶点的人,但是面对苏白美铃的请求,我还是犹豫了。

苏白美铃见我犹豫,苦笑一声,道:“赵秘书如果觉得不方便的话,就算了,不要勉强自己。”她说着伸出一只手,在自己额头上按了起来。

近处看来,她的样子确实有些可怜,痛苦的表情令人怜悯。

我意识到自己对她是存在偏见了,也许她生来便是这种妩媚风情的模样,她是真的病了。

我鼓起勇气,轻声道:“好吧,我来帮你。”

苏白美铃会心地一笑,描了淡蓝眼影的眼睛轻眨了一下,道:“谢谢你。”

轻轻地,轻轻地,我伸出两只手,小心翼翼地帮她额头上按了起来。

我的心,没有一丝杂念。

苏白美铃半闭着眼睛享受着,时不时还发出一两声愉悦的嗔吟,她的嘴唇似启非启,轻轻蠕动着,偶尔还能看到她洁白的牙齿上,浸着几处巧克力屑。

也可能是我的力度过大,苏白美铃的额头上,被我的手指摁压出了几丝红润,当我发现的时候,不由得吃了一惊。

我减轻力度,逐渐地减轻力度。

这是我第一次为一个女孩子这样服务,也许我的心情是复杂的,既有那种男女之间的羞涩,也有一种为别人减轻痛苦的牺牲精神。当然更多的是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关怀,能使苏白美铃尽快地减轻疼痛,病情好转。因此,虽然与她的头部零距离接触,我却没有丝毫邪念。我只是强迫自己担任了一次医生的角色,帮助这个Y籍华人舒缓疼痛。

苏白美铃身上,不知是涂了什么香水,一股茉莉香型的味道,异常清晰,这种香味儿在周围溢开,令人陶醉。

突然之间,苏白美铃原本沉在身体两侧的手向上一移,径直地攥住了我的双手。

我停下动作,皱眉问道:“怎么了?”

苏白美铃轻眨眼睛道:“你掐的真舒服,我感觉到好多了!”

我将双手从她的束缚下抽了出来,心里略有一丝紧张地道:“好了,既然这样,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休息。”

我转身开始往外走,却听到身后一阵郗蔌的细微声响,还没等我走出房门,就觉得腰部猛地一紧。

我低头一看,见是一双白嫩的小手,已经将我的腰部缠住。

我顿时愣了一下,强行用手将这双手掰开,皱眉问道:“美铃小姐,请你自重!”

苏白美铃两步跨到门上,后背倚着门,拿一双特殊的眼睛望着我,用极具暧昧的声音轻声道:“赵秘书,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你的与众不同。你很正直也很能干,听了伊塔芬丽把他夸的那么神奇,我很崇拜你,很想和你……这次正巧大家都不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我们为什么不让一切变得更精彩一些呢?”

一切似乎在瞬间被颠覆。

我这才发现苏白美铃早已将套裙换下,身上只穿了一件红色的文胸和红色的超短裤,那种紧身的束美感的确恍了一下我的眼睛。

但是赵龙毕竟是赵龙,且不管苏白美铃突然之间的暧昧合不合逻辑,我的头脑始终会保持住底线,莫说是苏白美铃如此一番暧昧,就是她脱净了衣服,站在我面前,我也绝对不会有一丝动心!

这是原则。

我向前迈了两步,对苏白美铃厉声道:“请让开!”

苏白美铃妩媚地一笑,更加倚紧了屋门,道:“赵秘书就这么不食人间烟火?”

我道:“苏白美铃,你究竟想干什么?”

苏白美铃轻眨眼睛道:“不想干什么!就是觉得赵秘书很优秀,我想跟赵秘书交个朋友。我甚至可以………”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只是拿一双风情万种的眼睛望着我,像一个很久没有受到男人抚慰的荡妇,在索要关爱,索要温暖。

确切地说,我没想到苏白美铃是这种人,我在心里迅速地给她下了一个四字的定义---水性杨花。

但是即使如此,我又能如何?

我在心里问自己,是自己太落伍了,还是这个世界发展的太快了?

为什么像苏白美铃这样的女孩子,会没有一点儿廉耻之心,没有一点儿女性应有的自尊?

正在心里思量间,苏白美铃主动凑了过来,抬头仰望着我的眼睛,再次拎住了我的双手。

苏白美铃动情地说道:“赵秘书,我不苛求什么,我只希望能做你一个忠诚的爱慕者,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我知道你和由参谋的关系,因此我没有非分之想。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你完全可以不必活的这么累,该潇洒时就潇洒,这才是人的本性,这才是一个正常男人的本色。”

我伫立在原地,半天没有任何举动。

并不是我动心了,而是我感到了一种由衷的悲哀。

我虽然是军队中的一员,却也不是生活在真空之中,社会上的影响已经越来越侵入部队。大都市里的滥情、灯红酒绿也会在军营里腾出几分浪花。我对社会上的传闻持半信半疑的态度,既不盲目相信,也不盲目怀疑。事至今日,当这位Y籍华人在我面前尽显妩媚时,一切的一切被激发了出来。但是我是一名饱受部队培养和教育的军人,在这种柔情和诱惑之下,我表现如钢铁,没有丝毫不该有的想法和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