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上回到庄后,薛神医就钻入了自个儿的别院,细细地给刚采回来的草药分门别类。

正忙活着,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丹珠和叶瑾来了。

他眯着眼,看了看一脸怒容不爽的丹珠,又看看满脸笑意似乎十分愉快的叶瑾,心里不由暗暗地在心里嘀咕,这两人还真是奇怪,情绪都调过来了,明明不久之前,还是徒弟气得脸色难看的。

对上薛神医,丹珠脸色缓下来,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将在山崖壁上采到的药都交给了薛神医。

薛神医讶异地接过布囊,他觉得实在惊奇,一般来说,寻常人在处在危境中时都是想着如何逃生,这姑娘倒好,求生之余,还不忘了上山的目的。

布囊没什么重量,他以为里面不会有什么东西,便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看清里面除了天香草,还有几个难得一见的珍贵草药时,整个人瞬间呆住了。

“这,这真是你采到的?”薛神医激动得都不会说话了,如获至宝地拿起这个看看,又拿起那个看看,兴奋得满脸都通红了起来。

丹珠看他摸这个摸那个就是不碰天香草,便将那株药草捡起来递过去,问道:“薛师傅,你不是说只要有了这个,叶瑾的毒就有办法清除了吗?你看看,这个是天香草吧?”

她手上的这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长期不够成熟还是怎么的,叶子有点泛青绿色,没有她之前看到的那么红,虽然形状相似,但是她不是很确定是不是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

薛神医光顾着激动那几样少见的药材,闻言看了眼丹珠手里的,说道:“这不是天香草,是地明草,长得有点像天香草而已。”

闻言,丹珠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不是吧?辛苦了大半天,这居然不是自己要找的东西?而且她刚都跟叶瑾说了自己已经帮拿到天香草了,这不是活生生地打自己的脸吗?

顿时郁闷得内伤,却又拿这个残酷的事实无可奈何。

比起丹珠的沮丧,旁边那对师徒却精神奕奕的,叶瑾难得见到师傅这么高兴的样子,向来丹珠应该是拿到了什么好药,随意捡了一棵像黑蘑菇一样的东西看了看,问道:“师傅,这都是什么药?”

“这是肉灵芝,”薛神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端量半响,啧啧称奇道:“为师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传说它有医白骨药人命的神奇功效,是极其难得的良药。”

一听到“毒”这个字,丹珠的耳朵立即竖了起来,脱口而出地问道:“能解他身上的毒吗?”

两人停了说话,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对上丹珠满含期待的目光,薛神医不自在地掩着唇咳了咳,模糊两可地说道:“这个……还有待考究。”

一边说着,一边给旁边的叶瑾挤眉弄眼,暗示他赶紧将话题接下去。

叶瑾完全不理会师傅扭得快抽筋的眼角,笑眯眯地看着丹珠,心情很好地开口道:“珠珠,你随时随刻都不忘记关心我的身体,真是让我倍感欣慰。”

丹珠被他肉麻了一下,没接他的茬,执着地追问薛神医,“薛师傅,你刚不是说这个肉灵芝很难得吗?都可以医白骨活人命了,叶瑾这么大一个活人,肯定能治好的吧?”

薛师傅答不上来了,只好继续去给叶瑾递延伸。

叶瑾终于良心发作了,搂过她的肩膀,笑着说道:“珠珠,我师父是天下第一的神医,既然他说待考究,那肯定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一定没事的。”

薛神医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无语地看着自家徒弟,眼里很明显地写着,不要误导别人对他的理解。

万一以后来求医的人听到他说尽量一试,就认定他肯定能治好对方的疑难杂症,那不是分明为难他么?

听完叶瑾的话后,丹珠还是觉得不能释然,抿着唇,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趁她沉思之际,叶瑾从薛神医那了解了这桌上所有值钱的药材,挑了挑眉,回过头对丹珠道:“珠珠,你这回,可算是走了大运。”

丹珠闻言一怔,下意识地接口问道:“什么大运?”

她素来对自己的运势不抱任何希望,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差点丢了一命没能真的天香草没拿到,却拿到了一株冒牌的山寨货,这不是倒霉透顶是什么?

叶瑾朝桌上的东西点点下巴,说道:“这里好几样东西,都是世面上万金难求的珍品,若是拿去拍卖,你这辈子的富贵都有保证了。”

丹珠一震,顿时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她看了看叶瑾,又低头看看桌子,过了好半响,才颤声问:“你、你说什么……?这些是珍品?能拿去拍卖?”

实在是倒霉得太久了,她实在不敢相信,居然会有这样的天大的好事砸到自己的头上。

万金难求啊……从叶瑾的嘴里说出来,那肯定很贵很贵的。

她想起上次陪叶瑾参加碧涛山庄的拍卖会时,他的海蓝珠所拍卖的价格,顿时吸了一口气,两只眼睛都泛成了星星眼,天啊,她这次是真要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所感,叶瑾摸了摸下巴,主动说道:“虽然不可能拍出海蓝珠那样的高价,不过,及个百分之一是没有问题的。”

百分之一?身为理科生的丹珠浑身一振,条件反射性地在脑子里巴拉巴拉地换算起来,得出的巨额数字差点没把她砸晕,很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虽然才百分之一,但也是十几万两了,确实,只要有了这个,她可以逍遥地过好下半辈子了。

想到自己即将要从一个三无丫鬟化身为女土豪,丹珠顿时觉得气顺了,脑不抽了,手不疼了,就连刚将自己气得胃疼的叶瑾也便顺眼了许多。

她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叶瑾道:“那,拍卖会什么时候开始呀?”

叶瑾摸了摸下巴,故意卖着关子,“这个啊……”

丹珠一咬牙,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豪爽地说道:“五五!拍卖出去所得钱,我们一人一半。”

叶瑾挑起眉,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真的?”

丹珠抿抿唇,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是她舍得,而是她太了解叶瑾不会吃亏的性子,而且她又不清楚拍卖会的门道,当然是让熟门熟路的叶瑾去操办更为稳妥,东西卖得越高,两人分到手就越多,妥妥的双赢局面。

丹珠这厢思索着拍卖会的事情,叶瑾那厢却和她不在一个频率上,顿了顿,慢吞吞地开口道:“珠珠,你对我这么大方……”

没等他说完,丹珠就自觉地接了下去,“是应该的。我俩早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当然是要有福同享,再说了,我这条命还是托了你才救回来的,所以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我没觉得不好意思啊。”叶瑾眨了眨眼,微微一笑道:“本来就该这样,以我们俩之间的关系,我的便是你的,你的便是我的,不管是一人一半还是五五分,其实意思都差不多。”

丹珠脸颊一抽,一不小心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你的意思,是藏在你床底下那一箱子的千两银票我也占了一半?”

叶瑾眉眼弯弯,嘴角的笑容说不出的温暖,“你要喜欢,回府我就全部交给你。连我都是你的,何况这区区一点银票?”

一、点、银、票?丹珠倒吸了一口气,土豪就是土豪,说话的语气都跟她这种穷酸家子不一样。

她没再说话,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晃过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他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她现在正在往翻身当家做主的方向发展?

“你们实在要打情骂俏,能不能就换个地方再继续?”房间门吱呀一声开了,柳潇伸着懒腰出现在门口。

他昨天宿醉,一觉睡到被他们刚刚的谈话声吵醒起来的。

沿着嘴巴打了个呵欠,柳潇抱着手倚在门边,懒洋洋地说道:“师侄,既然你这么有钱,不如救济一下你可怜的师叔我?”

叶瑾飘了他一眼,敛了笑容,淡淡地回绝了:“你在张老板那的酒钱,还没有还清。”

柳潇摸了摸鼻子,厚着脸皮笑道:“别记得这么清楚嘛,统共也不过几两银子,比起你俩将来到手的十几万两,我那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叶瑾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柳潇也不恼他的冷淡,慢腾腾地走过来,上下打量了几秒,笑得有些意味不明,“……你就回来了?宫里的人没留着你?”

叶瑾看了看他,语气有些淡,“剩下都是吏部的事,我留在那也没什么用。”

“我的意思,是宫里的那位。”柳潇眸光微闪,说得更明白了些。

听懂他暗指的人,叶瑾神色有些沉下来,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转身将丹珠揽过来,再开口时,又是往常那副漫不经心的调调,“走吧,别耽误师傅忙活。”

“去哪里?”丹珠听出他们刚刚对话的古怪,叶瑾现在又故意不回柳潇的问题,她心中疑惑,不过也没有表露出来。

叶瑾抬头看了看天,笑着说道:“都已经这个时辰了,你该用午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