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姻缘之签,辗转反侧

早上的典礼,是观看寺庙全体和尚念早课。而真正的辩论大赛则是在下午,贾琅早早命人占了位置。

当贾琅和林黛玉到达大厅时,早已经人满为患。

由于女客不便抛头露面,大厅左右两边全都放下竹帘形成两个偏厅。

贾琅捧起僧人递上的茶水,这种圆圆的,好像日本茶道的杯子。

在晋朝,但凡家里稍微有点钱,都会买茶杯、茶碟那种一套三样的。只有贫苦人家买不起瓷器,才会用黏土粗制的水杯。

贾琅到是不介意,轻轻抿了一口。

今年早春的新茶,估计是寺庙自种的,尝尝鲜还是不错的,胜在新鲜。

贾琅喜欢喝味道淡一点的茶,但却不爱喝新茶。他喜欢陈年旧茶,三泡之后的味道,他只喝第四道和第五道,第六道就不和他的胃口了。

很多人对于喝茶是非常讲究,无论是器皿还是泡茶的水,对于贾琅而言,最讲究的就是味道。

随着‘咚’的一声,浑厚沉重的钟声响起。

这次寺庆的主题终于开始了。

能排的上号的和尚全都坐在佛像前的蒲团上,或严肃、或轻松、或嬉笑,简直犹如十八罗汉的佛像。

所谓的辩论,并不是住持说出源头,让其他和尚进行答辩。而是客人自行询问,众位和尚有话则说,无话则静。

每一位坐在蒲团上的和尚,身后都有几位小沙弥手里拿着笔进行隽写。

在古时,能读过佛经,还能问出一二,至少也是具有一定礼仪之人。(纸贵,制造不易,贫苦人家读不起。)

大家都井然有序提出自己的问题,有的问题很直接,有的问题也很含蓄。

佛祖为何要普渡众生?

众生并不想要被普渡。

为什么我是平民,而他是官宦之子?

为什么人生一定要有磨难?

为何你坐着,而小沙弥却站着?

。。。

。。。

贾琅一直边喝茶,边浅浅笑着,静静聆听着。

竹帘后的林黛玉看到周围的女眷叽叽喳喳说着那些佛理故事,有些话她认同,有些话她想要反驳。

即使内心很想把嘴里的话吐出来,最后她还是紧闭双唇,什么都没有说。

贾琅的安静是坦然处之,而林黛玉的沉默则是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

她心里的小人不断挣扎着,想要得到他人钦佩认同的眼神,却又被自身接受的教育所束缚。

结果,到最后,林黛玉依旧一言不发。

“琅哥哥,可问了心中的困惑?”林黛玉看到贾琅,似乎胆子一下子就膨胀起来。

“我的心中没有困惑,你呢?”

林黛玉摇摇头。

不知道是没有困惑,还是有困惑却不想问。

“前面是求签的地方,听说很有意思,你去求一支吧。解完签,我们就回去了哦。”贾琅伸手拍了拍林黛玉的脑袋。

看到林黛玉讶异得表情,贾琅一下子有些尴尬。

“在家拍妹妹的小脑袋,习惯了。你也是我的妹妹,别在意。”

林黛玉点点头,脸颊微红。

求签也分男左女右(左为尊),桑竹和榆柳护送林黛玉进入供奉观音娘娘的寺庙,但贾琅却并没有去求签,就在门外的柳树下找了一个石凳坐下。

一支签,百种解。

似是而非,无非看你怎么想。

林黛玉虔诚得跪在蒲团上,恭敬三拜。

正摇钱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一个姑娘嘴里呢喃:“一定要上上签,一定要上上签,我和表哥两情相悦,一定要白头到老。”

听到‘表哥’两字,林黛玉脑子里面突然浮现贾琅的身影。

咚咚一声。

林黛玉往地面一望,自己的签筒突然掉出一支签。

懊恼之余,就想要拿起签,重新摇。

“越是无意,越是灵验。第一次摇出来的签最准,在送子观音娘娘这里求姻缘最灵验的。”旁边的姑娘看到林黛玉的神情,便开口说道。

刷!

林黛玉瞬间连脖子都红了。

手里握着签,就这样落荒而逃。

桑竹和榆柳看到林黛玉这般含羞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领着小姐就去了解签之处。

一个须眉白发的老和尚正乐呵呵得为众人解着签。

“小姐抽的可是上上签,恭喜恭喜。这是签文,请收好。”老和尚把一张纸条递给林黛玉。

桑竹立即上前逢上香油钱,老和尚笑得更加开怀。

林黛玉打开纸条,‘百岁因缘一旦成,洞房花烛喜称心。两家相并无顾事,交头鸳鸯至古今。’

只觉脸上红热难耐,回去的路上,林黛玉再也没有正眼看贾琅一眼。

哪怕靠近,都觉得心慌慌,难以呼吸。

贾琅不解,也没问。

女生的心思,男生是永远不会理解的。

林黛玉回到船上,心中却难以平复。

好不容易睡着,突然听到水流哗哗声,便醒了过来。

一下子,就睡不着了。

披了一件斗篷便下了床,轻轻推开窗户,看着月光下的河面,心中思绪万千。

年少的她还不懂,心中这股莫名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只是,蓦地,想起琅哥哥,心中不觉有一丝温暖。

“咳咳。”一阵冷风吹过,林黛玉突然咳嗽起来。

“小姐,你怎么起来,哎呀,怎么就穿了一件斗篷!”桑竹连忙把林黛玉推进床铺里面,忙上忙下。

“小姐,这么冷的天,要是发热了怎么办?”桑竹一下子睡意全无,看林黛玉有没有感冒的迹象。

“我没事,你去睡吧,我这就睡了。”林黛玉看到桑竹一脸担忧,身上连件外套都没有,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我没事,小姐以后可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这体弱的人,若是好好养上几年,以后就不容易发病。要是发病,就需要成倍的时间去养。

小姐先别睡,我去倒杯热水,喝杯热水暖一暖再睡。”桑竹把被子掖好,又脚步不停得去倒水。

加了一勺蜂蜜,轻轻吹了吹,亲自喂林黛玉喝下。

“桑竹你去睡吧,我也困了。”说完,林黛玉里面就闭上眼睛,不在动弹。

看林黛玉真的打算睡觉,桑竹先去披上衣服,又看林黛玉没动,就把剩下的衣服穿好。

又看到守夜的云洁睡得昏死,桑竹气不过,连忙过去推搡她。

这一摸才发现,云洁居然发热了,一下子气也起不起来了。

这丫头不舒服,又不敢说,平常姑娘夜里从来不起来,谁知道偏偏碰上今天。

又去倒了一大杯水,硬是给云洁灌进去了,也帮她掖好被子,还重新放进去一个暖婆子。

“桑竹姐姐,我…咳咳。”这一通动作下去,云洁也醒了过来,看到桑竹,吓得立马就睁开眼睛。

“你睡吧,我替你守夜。”桑竹拍了怕她。迷迷糊糊的云洁又昏睡过去。

桑竹拿了一把椅子,就这样靠着林黛玉的床边。估摸着时间,就给林黛玉换新的汤婆子。

一夜无眠,桑竹只觉自己都快要散架了。

“去休息吧,受了一夜,你也累了。”林黛玉醒来看到桑竹面色倦怠,便吩咐她下去休息。

桑竹也没有硬撑,在船上并没有太多事情,有榆柳在也应付得过来。

林黛玉昨夜吹了一会风,好在桑竹细心照料,虽没有发起烧来,却依旧觉得有些不舒服。

榆柳深怕林黛玉生病,立即就把女医叫了过来,还去禀告了贾琅。

贾琅也没多想,只当昨天出门林黛玉受了凉,吩咐丫鬟小心伺候着。

贾琅和林黛玉早过了七岁,平时就算见面也是在书房或者偏厅。姑娘的闺房,贾琅从来不去,哪怕是迎春的贾琅也从未去过。

见不着面,就只能口头嘱咐两句。反正林妹妹体弱多病,他也不意外。

又从网站购买了一些温和滋补之物,给林妹妹送过去。身为表哥,他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