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庄的那个里正,秀谷见过,其他张家的刘家吕家的孙家的一一介绍过才认得。

同时请来的还有张家村的几个年纪大的长辈,都是八十挂零的年长者。

里正简单说了修水渠的意思。

大家原本兴致很高,看到领头的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娃子,有些气馁。

王家的里正开口:“修水渠这种事情又费工又费时,说不好还会有危险,我们村靠近青竹岭,运水也算可以,就不需要了。”

说完轻蔑地瞟了秀谷一眼。

张家村最挨近大槐里,“王里正的意思我也赞同,咱们村也挑不出什么壮劳力来义务修水渠的,大家伙都赶着去外地讨生活去了。”

最远的孙家倒是想要修建这个水渠,因为他们村子离青竹岭最远,且住在上游,干旱最严重。

“我们村同意修建水渠,壮劳力也没有问题。”

最后议论下来,两家反对,多家赞同,少数服从多数,议案就这么定下来。

秀谷把施工图拿出来给大家过目,看过施工图,张家的里正指着规划在张家坟地的那一处说:“这里是要做什么?”

秀谷回道:“修建支渠来分流水源。”

张里正顿时怒了:“在我们张家的祖坟上修建水渠?哼,我不同意!”

说完起身拂袖而去。

张家里正不同意,方案无法实施,大家伙就散了回家。

“只能从张家的坟地走吗?”薛景恒回家的路上问秀谷。

秀谷点点头:“是的,除了他家坟地那里可以分流,其他地方不行。”

“可是祖坟对他们意义重大,你想在他们祖坟上动土那是大忌。”薛景恒提醒。

秀谷也知道凡是遇到祖坟这些事情就会很麻烦,古代人观念很深,对祖先更是敬畏,在人家祖坟上动土,说什么也不会痛快地答应,但是这个水渠不修,田里没有水,农人就只能等着挨饿。

得想个办法让张家同意迁坟,这样工程才能动土。

想什么办法呢?

秀谷思来想去还是找不到什么好办法,一个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薛景恒扣住她乱动的小身板:“睡觉,别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水到渠成。”

秀谷抠着他胸口:“薛景恒,你帮我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才能让张家迁坟。”

“不如去把张家里正暴打一顿。”薛景恒玩笑。

秀谷噗嗤笑起来:“你正经一点好不好?我都愁死了,你还有心情笑。”

“张家之所以不同意,是因为他们得天独厚,靠近青竹岭,最重要的是他们还能够保持田里灌溉。”

秀谷想了想:“所以了,火不烧在谁的眉毛上谁不着急。”

“嗯,是这个道理。”

“不管怎么说一定要让张家的所有人同意在他们坟地上动土。”秀谷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中宝跑来秀谷家问开工的事情,听说张家不同意在他们坟地上动土,要回寨子带着弟兄们去把张家村夷为平地,秀谷制止:“你要是这么胡闹,以后不要跟着我混了。”

中宝愤愤不平地坐下来。

秀谷突然想到什么笑了起来,招手对中宝如此这般一番,中宝顿时眉开眼笑。

“放心吧,我们保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中宝领了秀谷的机密,兴匆匆地走了。

薛景恒抱着女儿走进客厅:“又出了什么鬼主意?”

秀谷笑了起来:“当然是鬼主意了。”

说着抱过依依亲了亲,有些叹息:“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不哭不闹的娃儿?还是个高逼格的吃货!”

“什么隔?”薛景恒皱眉,沉着脸将秀谷拉进怀里,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再这么说我女儿,我就打烂你的小屁股!”

秀谷拉开他的手,娇嗔他:“你敢!依依会不同意的!”

好吧,谁让她是依依的娘亲昵,这可是她的免死金牌。

薛景恒无奈只能宠溺地扯了扯她耳朵。

“薛景恒,再玩一次空中飘字好不好?”秀谷嘻嘻贼笑。

薛景恒展颜一笑。

——

张家的里正家里,围了一群同族的兄弟。

这张家统共就二十多户人家,没有外姓人,同根同族的,坟地都在一块。

“大张叔,不管怎么说,就不能让他们在咱们的坟地上动土!”

“就是就是,要是动土了咱们的祖先会动怒的。”

“对呀对呀,那可是龙脉,以后咱们张家全指望着祖先显灵保佑咱们张姓大富大贵,高官骏马呢。”

大家七嘴八舌的,总之一个意思不能让水渠从坟地走过。

“放心好了,这件事我已经表态过了,水渠可以修,但是不能从坟地过。”张里正态度十分强硬地说:“要是非要从坟地过,这个水渠就不能修!”

“对对对,凭什么从我们坟地过,让十里八乡的都有水?咱们挨近青竹岭,可以随随便便弄到水,根本不需要水渠!”

张里正瞪了那个说大话的小伙一眼:“话不能说过了,万一这青竹岭的水源也断了,咱们吃什么?凡事要大局考虑。”

“二叔公——”一个不大年纪的小伙子满头大汗地冲进院子,对着在座的所有人说:“不好了,咱们坟地溢水了。”

大家纷纷惊奇:“溢水?”

一众人浩浩荡荡来到坟地,只见整个坟地到处溢出清澈的水来。

“二叔公,咱们坟地就是一块风水宝地,你看,这些天到处干旱,咱们坟地却溢出水来,这说明……”旁边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正在大放厥词,被二叔公狠狠瞪了一眼。

“你懂个屁!为什么溢水?这地面溢水,那坟下面有没有溢水呀?”

一句话所有人大惊失色。

这就是说棺材很可能因为溢水而腐烂更严重。

这个时候,有人突然指着天空说:“二叔公你看——”

众人纷纷仰头,只见万里无云的天空里飘飘荡荡几个字。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懒慢带疏狂。曾批给露支风敕,累奏刘云借月章。’

等大家把这几句词读完,字迹慢慢一点点消失了。大家惊恐地喊:“二叔公,这跟万佛塔那一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