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他们离开之后,谢祎才找了轩辕启出去走走。
“我知道一株阴冥兰,只是还未盛开,不过你不必太过担忧。”谢祎望着他。如今解蛊总还是希望的,只要在蛊毒彻底的发作之前阴冥兰能盛开,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让你费心了。”
“我们现在是一家人,我自然也不想你有事。”谢祎叹息一声。家里的人,她不希望任何人有事。
“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轩辕启仰头望着天际,今日的阳光尤其明媚,仰望间几乎让人睁不开眼。“有很多人为我而死,哪怕是为了这些人,我也要好好活着。”
“你能这样想也好。”
夜里,洛怀瑾正欲睡下,眼神却忽然凌厉的扫向了外面。“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安奕裳缓步迈入屋内,“师兄竟然真的就在这里住下来了,真的就那么怕我杀了她吗?”她自顾自的找了位置坐下来。
“她已经把过去的事都忘了,再也不会动摇他的大业,何必苦苦不放?”洛怀瑾冷眼望着安奕裳,“若你敢动她,就别怪我和你动手。”
“师兄真的就不顾念我们多年情谊吗?若是师傅知道你为了一个女子和我动手,不知道又会怎么想了。”
“你还敢提师傅?这些年你滥杀无辜,早就坏了师门的规矩。你最好也告诉段宸,他若是再不肯罢手,我不介意杀了他,以绝后患。”洛怀瑾的目光越发冰冷。
安奕裳望着这样的他,忽然低声笑起来,却藏着浅淡的哀伤,“还在山里的时候,师兄可从未对我这样过,师兄总说我变了,其实变的是你,是你下山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们都回不去了。你真的以为是段宸要杀她吗?天下大事,一个女子本就翻不起什么大浪来,段宸何必苦苦追杀她?”
“谁?”洛怀瑾握紧了拳头。这天下除了段宸,还有谁会始终不肯放过她?
“臧云溪。女人的妒忌是要人命的,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到底都有过那一场大婚。”安奕裳拿了一块令牌放在桌上,“师傅让我带师兄回去。”
洛怀瑾摩挲着那块令牌,漆黑的令牌不知是什么材质,入手带着清浅的凉意。他有些怔忡,恍惚里已经太久不曾见过了。
细细一想,他竟然是下山这么久了,久的几乎要忘记了回家的路。
“师傅……他老人家还好吗?”
“师傅好不好,师兄就不能亲自回去看看吗?难道师兄真的准备始终留在这凡世,再也不回去了吗?”
洛怀瑾将令牌收了起来,心下却有些踟蹰。的确是太多年没见师傅了,自然也想回去看看。
师傅将她带大,他却始终不曾在师傅的身边好好尽孝。如今想来,也当真是过分了。
只是他在这凡尘俗世还有不放心的事,就这样离开,难免不能心安。
“莫非师兄不愿同我回去?”安奕裳苦笑一声,“竟然连师傅都说不动师兄了吗?”
“我会回去的,只是不是如今。”洛怀瑾背过身去,不再去看安奕裳。“我并没有将她在杨家村的事告知段宸和臧云溪,他们暂时不会知晓的。即便师兄不在这里,寻常人也伤不了她。商玲珑都在苏家吃了亏,旁人也讨不了便宜。”安奕裳站了起来,“师兄莫非还想守她一辈子
吗?”
安奕裳离开之后,洛怀瑾才坐了下来。
这个师妹的话,他并不执意,她虽张狂了些,可历来不会诓骗他。若是段宸和臧云溪不知此处,那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段宸和臧云溪再是势大,也不敢随意在祁国之内动手。
若无危险,他的确是没有必要一直留在此处。他太招眼了,只怕反而给她带来麻烦。
多年不曾回家,怕是真的该回去看看了。当年本说是下山力量,到了合适的时机就回去的,哪曾想一走就是多年。
他下山后几年,师妹也跟着下山,这些年师傅独自一人在山中,只怕是颇为寂寥的。
曾经不住俗世的热闹,自然也不觉得山里有多寂寥。下山之后才知晓,山中的确是太空寂了些。
师傅说的对,历经俗世的种种,若是还能放下,方为修行。始终在山中,不知牵挂,所谓的不眷恋都并非放下,而是懵懂。
只是有些东西,既然拿起,哪里还能轻易放下。
他下山之后所历种种,师傅是否早有预料?
师傅又可知他那些拿得起放不下的心事?
次日一早,苏铭出门上学的时候便见洛怀瑾站在门口,不知站了多久,那一瞬间只觉得这个人都要融入清晨的景色之中。
“洛大夫何时来的?”苏铭有些吃惊。
“刚来。”
“那快进门吧!”苏铭招呼着洛怀瑾进门,又告知谢祎他们洛怀瑾来。
谢祎和轩辕启匆匆迎了出来,招呼着洛怀瑾到堂屋里去,又让苏铭赶快去上学。
“我要离开了。”洛怀瑾忽然说道。
谢祎有瞬间的怔忡,心里竟然涌上浓烈的不舍来。她是真的不曾想到他这样快就要走了。
看着他在杨家村住下来,又在屋前种了不少的药草,她本以为他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多住些日子的。
至少先前表现的不是那么早就会离开的样子。
“可是遇到了什么急事?”
“家师急召,有些事要回去处理。只怕要年后才能回来,到那个时候,希望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是否要找回以前忘记的事,也已经找到了烈阳花。”
听到他还要回来,谢祎倒是放心了些。如今颜灏还在沉睡,若是烈阳花盛开了,还要他帮忙的。
若真是这样就走了,再不知何时能回来,他们还真不知道要到何处去找寻。
“那洛大夫一路好走,我们会等着你回来的。”谢祎说道。
“我就不一一和村里人辞行了。”洛怀瑾起身往外走,谢祎和轩辕启送着他往外走。洛怀瑾说了不和村里人辞行,就真的是不辞行,出来门便飘然离去,仓促的仿佛这个人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