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巨大的吼声冲天而起，不知道的人或许以为这是一头魔兽所发，可随着声源望去，那是一个男子，或者说是一个长满毛发，伸出利爪，宛如魔兽般的人类罢了。

看着面前这个已经开始学魔兽吼叫的家伙，姜凡可笑地摇了摇头，谁又能想到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男子竟然会是之前那风度翩翩一副文人气质的魏麟，虽然只是泛于表面的虚假气质。

在外人看来，姜凡这个举动绝对是疯狂的、愚蠢的、不可理喻的，实力的差距摆在面前，一旦落败只有死亡的结果，本能以三对一十拿九稳地击杀对方，可姜凡却选择了这种做法，这简直是自寻死路呀。

或许很多人会觉得姜凡狂傲自大，觉得他目中无人，觉得他过分高估自己的能力，但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姜凡真的没有这类的想法，他之所以决定这样做，原因很简单，因为对方狠狠地羞辱过自己，因为姜凡一直都很相信只有绝境般的挑战才能寻求突破。

姜凡的外形，姜凡的气质，一直都是给人一种沉稳中带点幽默的感觉，可姜凡的内心深处却一直藏着一个疯狂的灵魂，就像每个人都有那么不为人知的一面，这个小灵魂一直鞭笞着姜凡，一直激发着姜凡。

因此，不管是接受元灭坤的战书，还是主动挑战魂霸升，又或者是不惜冒着重伤的危险连续释放高负荷的尘阶元技，这一个个看似极其疯狂，极其不可理喻的事情，姜凡最终都做到了。

因为至始至终姜凡始终牵挂着自己的父母，牵挂着从小的玩伴唐篱落，姜凡嘴上不说，也从未向外人表现过，但心中的担忧如梦魇般不断缠绕，他很留恋吹雨城的一切，他很喜欢这里的人和事，但他知道自己有更重要的使命，他知道自己要尽快达到一定的境界再上冥骨宗完成那荆棘满路的凶险之旅。

种种念头导致姜凡做出了这个外人无法理解的举动，他一直想突破，可他发现阶级间的晋升实在是太难了，所以姜凡想到要把自己逼入绝境，因为无论是以前被魂霸升打个半死从边缘中存活下来，还是面对幽蓝血狮，姜凡总能有意外的收获。

这般心智放在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身上真是显得格格不入，又有哪个少年敢把自己的性命置于此种悬崖之地？

“嗡！”

随着姜凡内心的波动越来越大，天命战戟再次嗡鸣起来，就像一个贴心的小棉袄总能感受到姜凡的反应，然而有一点遗憾的是，姜凡觉得自己与天命的联系总是时灵时不灵，所以姜凡想快速晋入器炼境的原因之一就是尽快融合天命，从而增强彼此间的紧密联系。

“吼！”

听到天命的嗡鸣之音，魏麟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一般仰天长吼，旋即身形一动，向着姜凡不断接近，那沉重的脚步声中似乎蕴藏了无尽的怒火，仿佛下一刻便要把姜凡踩在脚下无情压碎。

“哼！谅你多厉害此刻都不过是一头畜生罢了！”

姜凡大步一踏，脚底下的白雪四溅而起，天命横握在前，强大的空气阻力被一分为二，体内的天级真元如滔天水龙激荡而起，无数真气骤然冲出，这般强大的能量威压，真的难以想象会是武元巅峰这个层次能释放出来的。

“砰！”

魏麟那布满长毛的左手击在了天命的戟身上，两者接触面间传出一个无形的波浪如水波般泛开，强大的冲击力通过天命传到姜凡手中，一股力道渐渐走进姜凡体内，这力道蕴含了极致的霸意，宛如定时炸弹般随时要炸裂开来。

“噗！”

终于，姜凡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被击飞在半空之中，阳光很好地打在了姜凡的脸上，让他嘴角处的血液更为殷红，身体落于地面不断翻滚，再次扬起一路雪花。

魔化后的魏麟力量果然狂暴，仅仅一击便能把姜凡连同天命击飞出十丈之外，而且看不出魏麟有一丝吃力的意思，完全就是碾压之势，单单从刚才这一击来看，胜负似乎已经显而易见了。

看到那被自己击飞出去趴在地上的姜凡，魏麟竟然兴奋得不断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仿佛感觉不到痛感一般，那模样就像一个狂暴的大猩猩，那吼声俨然是在宣示着自己的威严，虽然已经没有了人性，但他看向姜凡的目光依旧充满了不屑之色，看来这魏麟是真的打心里看不起姜凡呀。

“嗡！”

此时，一个人影立着战戟缓缓地站了起来，他的嘴角依旧溢着鲜血，他的衣袍已有多处碎裂，寒风吹过让这刺冷的温度传进少年体内，少年的头发有些凌乱，有些狼狈，甚至还大口地喘着粗气，可唯一不变的就是那至始至终的眼神，一个在寒冬里充满炙热火焰的双瞳，如不灭的永恒直冲对方眼底。

看到那已经拖着伤残的身躯，可依旧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姜凡，那失去人性的魏麟也是怒火燎原，显然非常不爽姜凡这种临死都要硬撑的人。

魏麟再次发动攻击，身形宛如一道极致的长虹留下阵阵残影，那气势之盛仿佛要席卷一切把姜凡毁灭其中，同一时刻，寒风再次呼啸，两旁被披上“白雪之衣”的大树忽然摇晃起来发出沙沙之音，似乎在演奏着一个凄怨之章。

“轰！”

两人接触的那一刻，巨大的余波把地上的大雪轰飞开来，一个深深的坑洞顿时出现，白雪下黑色的泥土尽入眼帘。

原以为姜凡面对这更为强大的一击会直接被击飞出更远之外，可出乎意料，只见姜凡手握天命稳稳地站在原地抗衡着对方，两股力量不断交织一前一后互相发力着，双方紧咬牙关，双眼瞪大，一时间谁也不让谁。

“怒火寒霜！”

忽然，姜凡腾出左手，仅仅片刻时间便凝聚好一招尘阶元技，而且更为重要的是，现在这个冰火之球传出的能量更加令人胆寒，体积也大了一分，颜色也越发鲜艳，在这鲜艳的颜色中无不透出一股浓烈的死亡之气，从释放的时间和质量来看，现在的姜凡已经很好地掌握住这招尘阶元技了！

“吼！”

这般贴近的距离让魏麟根本无法躲闪，怒火寒霜正面击在了他的腹部，哪怕已经魔化，肉身变得更为强悍，对痛感的反应也减弱不少，但尘阶元技的威力毕竟不能小视，这也让魏麟一边疼得直吼一边倒退数步。

“还没完！”

然而，还没等魏麟停稳身形，姜凡却率先继续出击，看那勇猛丝毫不惧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个处于劣势的人。

“竹帘临池！”

“怒火寒霜！”

“嘭！嘭！嘭！”

场内的撞击声此起彼伏，雪地上出现了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坑洞，强烈的余波让一些冬眠的动物也受到惊吓苏醒过来，随即快速逃离现场。

两人边走边战，此时魏麟的身上也有着一些伤痕，但和姜凡的情况比起来却是那么的无足轻重，只见姜凡身上的衣袍已被魏麟的利爪撕碎多处，不少溢出的血液染红了衣袍，而姜凡的脸色也越发惨白，高强度的战斗和元技的释放也让他消耗极大，每次接触分开后姜凡总会喘着粗气，看上去异常吃力。

虽然战局呈一边倒的趋势，但如若有外人看到这一幕必定会目瞪口呆，宛如木鸡，因为姜凡的表现已经远远超出了人们对一个武元巅峰的认知。

按理说，面对一个魔化的器炼四重，武元巅峰只有逃命的份，而且还是难以逃走，可姜凡却能与之抗衡，甚至接连释放元技给对方造成伤害，这要放到吹雨城任何弟子身上都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可姜凡却偏偏做到了。

此时一声巨响传出，只见魏麟退出数步，而姜凡却是扛着天命退出了数丈之外，强烈的摩擦让雪地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直线，可最后又再次被大雪铺盖起来。

“嚓！”

就在姜凡刚想退后一步，却发现整个人的重心瞬间往后，其赶紧用天命向前一插才稳住身形，当姜凡往后看了一眼时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被逼到了悬崖之边，这悬崖很深看不见底，只有白茫茫的一片，若姜凡刚才没留意便会跌入到这万丈深渊之中。

就在姜凡这分神的时刻，魏麟也是抓住了这绝佳的机会，随即猛然冲出，那速度之快不到三息时间便来到了姜凡面前。

“啊！”

由于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过仓促，根本不给姜凡多余的反应时间，强大的推力让他瞬间飞出悬崖之外，一股剧烈的失重感顿时出现。

看到那飞在半空中的姜凡，魏麟再次兴奋地锤了锤自己的胸口，旋即嘴角上扬，得意的看了远处那被姜凡击晕安置在地上的李泰和凌霜，随后再不怀好意地望着那逐渐下落的姜凡。

“不！”

见状，姜凡所有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哪怕战斗的时候都没有这般激烈，现在的凌霜和李泰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姜凡可以承受自己任性的后果，可以承受自己摔死在这悬崖之中，但他无法原谅自己害死了李泰和凌霜，这是他绝对绝对不能接受的，一股竭斯底里般的无力感霎时间在姜凡全身蔓延开来。

就在姜凡激动与不甘当中，一滴鲜血不自觉地流到天命之上……

“嗡！”

忽然，手中那强烈的颤动让姜凡先是一愣，片刻后姜凡脸上露出了极度兴奋的神情，因为他知道这是天命要发挥出其内部最强大威力的征兆了。

“喝！”

就在姜凡不断下落的过程当中，其使出全身最后的力气用力一挥，一个毁天灭地般的冲击波凭空轰出，所过之处撕裂般的刺耳声传遍全场，不少数丈外的白雪皆被震碎开来，就连天上的老鹰离得老远看到后也赶紧调头疯狂扑打着翅膀迅速逃离。

“咔嚓！”

在魏麟那惊恐的目光中，他的身体被拦腰截断一分为二，当他看到天命的这一击时他很想逃，可强大的恐惧感竟然缠绕着他的内心，双腿就像被冰冻起来一般无法动弹，最终只能面临自己被击杀的下场，云舒门的大师兄，刚还压着姜凡打的魏麟，就在这么眨眼的功夫便陨落在这人世之中……

看到那死了的魏麟，姜凡终于满意地轻轻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不断下落的风声在他耳边吹过，无数画面也在他的脑海中快速飞过，有人说当人将死之时，他便会回忆起自己的一生，现在的姜凡也不过如此吧。

只见姜凡的嘴角轻轻扬起，似乎觉得救下凌霜和李泰已经足够了，可若仔细去看，却能发现在这微笑中似乎蕴藏着无尽的悲哀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