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取下脸上的墨镜,抬头,望着更加老旧的院落大门,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孤儿院的大门虚掩着,木制的门上红漆稀稀落落的,很丑。周围静悄悄的,大白天的,连一丝孩子的声音都听不到。
门‘吱呀’一声,男人推着门,心情有些沉重。突然,身体被一抹力道撞开,一身穿蓝色纯棉T恤衫,头戴鸭舌帽的小身影从刚敞开的门缝冲了出去。
“对不起。”奶声奶气的说了句,小家伙脸色煞白头也没回的走了。
而于玉轩已彻底愣住了,他使劲地眨了眨眼,再回头时,已看不到那抹小身影了。
“于先生,于先生……”一穿着旧西装的平头男人叫了几声,满脸堆笑,满是皱纹的脸如菊花儿般,露出的黄牙中还夹杂着两颗闪亮的金牙。
于玉轩回过神,转头望着面前有些熟悉的脸孔,眉头皱起,“周院长,刚才的那孩子是?”
“孩子?!什么孩子?”平头老男人一愣,转而笑着应和道,“哦,于先生,孩子都还在房间里,我现在就带您去。”
于玉轩敛着眼,跟在身后,脑海中又闪过那张精致的小脸,虽只是刹那,但对于那样的脸,他太过深刻,一眼便能记住,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还是像那个人,真是……太可怕了。
算了,他使劲摇摇头,收起思绪。
院门内,是一间很大的四合院,院落破旧,房顶墙壁上的砖瓦已褪色,门廊木窗有些已损坏,其上的朱漆这一块,那一块,如秃了般。
于玉轩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就如褪了色的黑白照片般,熟悉而又陌生,瞬间让他想起那年的辛酸。
在前面带路的平头老男人回过头,笑得一脸谄媚,“那个于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孤儿院简陋,太久没翻新了,没办法,缺少修建的资金,孩子们也可怜啊!!”
于玉轩没有理会,面无表情的跃过对方,心中忍不住冷笑。他伸手,兀自推开了那扇镌刻在记忆中的铁门。
眼前的房间很大,除了密密麻麻的小木床外,什么也没有。房间内,只有一扇小窗,几束阳光从中倾洒而进,让暗沉的房间增添了丝丝光亮。小木床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垫,十几个孩子靠着墙,抱膝静静的坐着,他们身形干瘦,小脸发黄,身上单薄的衣物已破旧不堪。
天气酷热,房间里的气味有些难闻。
看着那十几双期盼的眸光,于玉轩心中极为复杂,那年,他也是这些孩子中的一员,他待在这间牢笼,整整一年。
“那个,于先生……”看着客人心不在焉,平头老男人又上前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句,笑话,眼前的客人可是他的进金桶。
于玉轩回头,突然笑了,“周院长,别来无恙!”
“于先生,你……”平头老男人一愣,满是皱纹的脸瞬间皱成一团。
“怎么?周院长,不记得了?!”于玉轩转过身,瞬手拉上铁门,嘴角勾起一抹潇洒的笑,一双桃花眼深深的看着眼前已老了十几岁的男人,“也对,周院长见过的孩子没有上万,也有上千,不记得也属正常。”
此话一出,平头男人的脸瞬间苍白。
于玉轩享受的看着对方的脸色,“周院长,你放心,我这次可不是来报复你的。”
“我想知道,十四年前,是谁将我卖到此处的?可明白?!”
“这……这……这么久了,我……我怎么……记得。”周院长吞吞吐吐的回着,眼神飘忽闪烁,双手不自觉的擦着裤腿,“况且,我……我也……不记得你。”
“哦?不知道?!”于玉轩漫不经心的说着,“唉,不知道孤儿院这些孩子来历如何?!我该不该去查查,周院长,你说呢?”
周院长一惊,不能查,决不能查,孤儿院不会有事,背后之人不会有事,可他却是最好的替罪羔羊啊!
“别,别,于先生,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他急忙道,满是皱纹的脸因为牵强的笑而有些扭曲。
桃花眼中的光芒一厉,于玉轩的声音也骤然微冷,“周院长,废话可要少说!”
头微微一缩,平头老男人咬了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好,于先生,跟我来,不过,你得保证!”
听着这样的话,于玉轩嘴角微勾,似笑非笑。
……………………………………
孤儿院不远处的小巷,一抹小身影正失魂落魄的迈着小步子,头上的鸭舌帽压得很低很低。
这个身影便是最先赶到的小希晨,孤儿院那一间间如同大牢笼般的房间给他的冲击力极大,那里面的孩子有些甚至比他还小,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最爱的妈咪,竟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只要想想,心中就又酸又疼。
从他还在娘胎时,他就能感觉到妈咪的爱。他知道出生那段时间是妈咪最艰难的时候,之后妈咪总是神秘失踪,大大小小的伤痕无数,却从未忽视过他。
想着想着,眼泪便刷刷地流了下来,小希晨抽着鼻子,想了想,果断地擦干眼泪,不行,妈咪说过,男子汉不能动不动哭鼻子,他还要保护妈咪!
抬起头,挺起小胸膛,小希晨摸了摸手腕上仍在睡大觉的小白,黑溜溜的狐狸眼滴溜溜地转着,然而,这一打量,便立马发现小巷的不对劲。
小巷只有三人宽,周边是一间间有些破旧的宅院,大白天的,周围没有一个人影,连丝人声都听不到。
鼻间嗅着丝丝的血腥味,小希晨小眉微皱,下一秒,一股力道抓着他的肩,猛然将他拉入近旁那扇老旧的木门后。
拉扯间,几滴鲜血滴到了地面。
‘嘘~~~’一只男人的手捂着小希晨的嘴,悄悄示意着。
没顾得上反抗,此时的小希晨正怔愣看着男人丑陋的脸。
“别说话,我不会伤害你。”男人小声地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