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潼艰难地从地上站起身,凝望着闻御倾高大的后背,嗓音沙哑地吐出一句话,“御倾,每一次犯错,你问我时,我都会坦然承认,可这一次的确不是我做的,我不会承认,当然你要执意认为就是我做的,我也无话可说。”
贺兰潼说完这些话,毫无留念地转身,手握着把柄,准备打开门时,陡然一顿,伸出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整理了一下发型,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的凌乱,打开门,走了出去。
安静敞亮的办公室中只剩下闻御倾一个人,他走到椅子旁,拉开,坐了上去,心里烦闷的很。
晋蓝负面新闻还没解决,公司股票又下降,他一个头都要两个大了。
头靠在椅垫上,闭上眼睛,让大脑放空,身心都放松下来,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到底要干什么?
……
晚上,晋萱回去后,客厅中空荡荡,黑漆漆的,没有一个人,她开灯,看着寂静的屋子,心上爬上一层悲凉。
她知道晋母陪着晋父在医院中,那家中的女佣呢?
带着这些疑惑,晋萱连饭也没吃,直接上楼了,坐在卧室的床上,昏黄的灯光洒落在她的身上。
将她柔小的身躯照得孤寂许多,她心里很不舒服,很气闷,就好像有一个大石头压在胸口,有点喘不过气来。
这一切都是晋蓝,都是她害的,如果没有她,她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她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发誓。
接下来几天,闻御倾都泡在公司,又是开会,有是查资料,忙得焦头烂额,不可开交。
与此同时,一个国内盛名已久的公司迎来六十周年庆,给业内的大大小小的公司都发了请柬。
闻御倾也收到了,他握着请柬,目光有些涣散,抽着烟,过了好大一会儿,他转了转椅子,看向了窗外。
外面阳光明媚,从这个视角往下看去,地面上一辆辆的车子宛如一只只蚂蚁,黑压压的一片。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陡然起身,掐灭烟头,拿起外套,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别墅中。
闻御倾西装笔挺,晋蓝也穿了一身白色的晚礼服,裙摆正好到达腿部,白晢细腻的长腿袒露在外面,淡淡的妆容。
这一次的头发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一贯的挽起,而是发尾烫成了波浪卷,散落下来。
闻御倾拉着晋蓝的手,上了车,坐在车子中,晋蓝的呼吸有些急促,手紧张地握成了拳。
在她的记忆中,这可能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穿得那么隆重,去参加一个宴会。
之前在晋家,每次一有晚宴,生日宴,庆功宴这些,都是晋萱参加,她则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待在家里,百无聊赖,只能种些花草。
额头上因为紧张而沁出点点汗珠,有些弄花了妆容,紧抿着嘴唇。
好整以暇的闻御倾察觉到晋蓝的紧张,伸出手,握住了她握成拳,热热的小手,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别紧张,没事的,你就当参加一个平常的聚会。”
晋蓝深深吸了一口气,暗自给自己加油打气,没事的,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人就是这样,刚开始知道某一件事,特别特别的紧张无措,等真正到了上战场时,却一点都不紧张了,像个没事人一般。
晋蓝此刻就是这种感受,上一秒,在车子中还紧张兮兮的,下一秒,脚踏着地面时,这种紧张感全然消失殆尽。
在闻御倾的牵引下,她抬起头,迈着优雅的步伐,嘴角抿着浅浅的微笑,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了宴会厅。
自带光环的帅气男人无论到哪都能吸引一大堆女生的目光,闻御倾就是这种具有魅力的男子。
从一进来,晋蓝就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闻御倾的身上,而望向她的目光要不就是嫉妒,羡慕,要不就是不屑。
“您好,这是我的妻子,晋蓝。”闻御倾见到孙总,礼貌地打着招呼。
孙总错愕了一下,打量了一下晋蓝,随即堆满笑,恭维的话语,“真是恭喜闻总,闻夫人真是漂亮。”
晋蓝站在闻御倾的旁边,微微一笑,道了声谢,“谢谢!”
闻御倾和孙总闲聊几句,又带着晋蓝和赵总打了招呼,“好久不见,赵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老婆,晋蓝。”
赵总没有孙总的错愕,扫都没扫晋蓝一眼,直接举起酒杯,到晋蓝的面前,“闻夫人真的很漂亮,来,敬你一杯。”
晋蓝的手中正好端着酒杯,里面盛了红酒,与赵总碰了一杯,同样的,道了一声谢,“谢谢!”
接下来,又和几个老总打了一声招呼,今天的闻御倾有点异常,不仅话多,而且还学会了炫耀。
到最后,晋蓝都嫌烦了,转头,对着闻御倾说道,“我想要去一趟洗手间,你在这等我一下。”
进入洗手间,晋蓝洗了个手,休息了一会儿,出来,往闻御倾的方向走去。
“你看见了吗?闻总裁带来的那个女人,听说她勾引闻总,生下了一个儿子,利用这个孩子,逼闻总娶她。”
“这样的女人,心机真深,今晚还敢出来抛头露面,真脸皮比城墙还厚。”
“是啊!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都被别人说成小三了,竟然还敢大摇大摆地出来。”
“现在小三上位都上的那么光明正大了,接下来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
各种难听讽刺的话一下子钻入晋蓝的耳朵中,宛如决堤的海水一般,势不可挡,一字一顿,晋蓝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她整个人定在原地良久,才迈着步子走到了闻御倾的面前,看了闻御倾一眼,鼻子陡然酸涩起来。
红了眼眶,但还是强忍着,陪笑着,偶尔喝一两口,只是现在的心情和刚刚喝酒的心情天差地别。
刚刚是真的高兴,而现在心中被一团疑惑包围着,再也高兴不起来。
她不相信闻御倾会骗她,不相信最好的朋友木棉会骗她,不相信一切的一切。
如果真如她们所说,她以前真的是这样的人,那为什么闻御倾会不远千里去找自己,他为什么会那么的在乎自己呢?
接下来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般,她也就像是个木偶一样,被闻御倾牵着,重复着同样的话,喝着同样的酒。
……
回去的时候,晋蓝坐在车子中一声不吭,眼睛直直地盯着窗外看,若有所思。
闻御倾感觉到她的不对劲,让她认识那么多人,她似乎有些不高兴,握住她的手,哄着她,“好了,你也别生气了,如果你以后不想见这些人,可以不见好不好?”
她怎么会因为这个和他生气呢?他将自己介绍给生意合作伙伴,是对自己的认可和肯定,她怎么会生气呢?
转过头,眼中噙着泪水,“闻御倾,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和你是怎么结婚的?”
闻御倾楞了楞,旋即笑着回答,“我和你是在父母的见证下结婚的,受到亲朋好友的祝福,怎么了?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晋蓝收回落在闻御倾脸上的视线,转过头,眨了眨眼睛,心里面百感交集,不是个滋味。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望着外面不断倒退的霓虹灯,在心底问自己一句:真的是这样吗?是吗?
她失去的那部分记忆,到底是什么?
车子中陷入前所未有的安静中,过了好大一会儿,闻御倾伸出手,正想要去拍晋蓝的肩膀时,发现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她在哭泣,而且她的哭是在极力的压抑,忍着,不想让旁人察觉的哭。
闻御倾眉心狠狠蹙了蹙,一颗心像是被海浪什么一下接着一下拍打着,手情不自禁地缩了回来。
刚刚在宴会上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这样?
难道有人和她说了什么?
他们之间经历的那些快乐的,美好的时光,她通通忘记,而现在的晋蓝记忆停留在几个月前。
几年的时间转化成几个月,很容易被别人的闲言碎语,挑唆动摇。
如果她恢复记忆,凭借着他们之间经历的那些事,她应该……
闻御倾不敢在往下想,掏出手机,编辑了一个短信,发送,随后,伸出臂膀,将晋蓝搂进怀中拿出纸巾,擦着她的眼泪,“好了,如果你想要知道你所失去的那段记忆,我告诉你。”
晋蓝的身子一软,趴在闻御倾的怀中,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闭上眼睛,两滴热泪从眼角滚落下来。
落到闻御倾的手背上,他的手一顿,心狠狠地颤了一下,眼神涣散,下一秒,紧紧地抱住她的身子。
心里无数次下过保证,发过誓,再也不会让她伤心难过,结果还是让她难过了。
“叮当。”一声响,一条短信进来,闻御倾一只手抱着晋蓝,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打开,瞟了一眼。
只一眼,她握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道,眸底泛起的一抹心疼瞬间转变为凌厉,嘴唇抿成了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