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钺笑了笑,“无妨,我看着睿王和端王见天往皇上身边凑,皇上也不见得多喜欢。”他说着啧了一声,皇上岂止是不喜欢啊,简直是不耐烦。所以,他也就不再往前凑了,免得皇上哪一眼看他不顺眼。
“王爷如今越发的刻薄了,竟然这般嘲笑睿王和端王。”叶姝说着伸手轻轻捏了下沈钺的脸颊,如同对待圆圆一般。沈钺也不以为意,只懒洋洋道:“原本说的就是实话。”
皇上确实对睿王和端王多有不耐烦。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随着皇上精神越来越好,沈钺就没有那么殷勤地往他跟前凑了,反而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公务之上。
皇上这一病,就修养了月余,等着他重新开始上早朝时天气已经凉爽了。
叶姝之后又去探望了顾琪一次,见她虽然还是比一般孕妇要瘦些,却没有之前那般吓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顾琪精神还算好,拉着她的手说了不少事情。说着说着,她就拉起了叶姝的手,笑着道:“若是我这一胎也是个女儿,就让她与圆圆从小一起处着,到时候如同我们一般姐妹亲近。”
“那是自然的。”叶姝笑着应了下,却不想顾琪接着又道:“若是男孩,不如大姐姐与我家做个娃娃亲,到时候他们知根知底,也不会让圆圆受委屈!”
叶姝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虽然说孩子的婚事是父母之命。可这事儿也不是她一人说了算的啊,承恩伯府嫡长子的婚事,哪里是顾琪一人说了算的。
她迟疑了下,顾琪立刻就看了出来。
“怎么着,大姐姐还怕我是个恶婆婆不成?”她说着笑起来,只等着叶姝说话。叶姝笑了下,摇头道:“我倒不怕你是个恶婆婆。只是,圆圆的婚事……她毕竟是皇室之女,到时候只怕我和王爷说了都不算。”
亲上加亲自然是好事。只是,顾琪的孩子日后究竟是什么性子,会不会是良配谁也说不准。因此,她此时无论如何是不会透露半点口风的。
顾琪心中的失望溢于言表,半响才叹了口气道:“大姐姐说的没错,是我想着咱们姐妹亲近,一时竟然没有多想。也不知道到时候我这孩子有没有这般的福气呢!”
她说着松开了叶姝的手,轻轻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
叶姝只笑了笑,转而才错开话题,道:“你可有想过给孩子起什么名字?”
“如今还早呢,不过我最近倒是有翻书,看到合适的就记下来。”顾琪果然又精神了些,还让丫鬟去把她记下来的名字都拿来给叶姝看。
姐妹两人说了半下午的话,等着顾琪精神不足时叶姝这才笑着起身告辞了。
顾琪亲自送她到了后院的门口,看着她上了马车才道:“大姐姐一路慢走。”
叶姝示意她赶紧回去,“外面太阳大,别晒着了。”
等着叶姝走了,顾琪这才扶着丫鬟的手回去,让人把取好的名字收起来,然后才低声叹了口气。她伸手摸着自己的腹部,半响才低声道:“孩子,只看你未来的福气了。”
叶姝看的出来,顾琪今日说的话并非是突发奇想,只怕是心中有所计较。不过,她虽然关心顾琪,却也不会这般就轻易拿自己女儿的未来去心疼顾琪。
因此,这事儿她只想了想就丢开在一旁了。
之后就再没有什么她挂心的事情,转眼就到了中秋宴。
今年中秋宴宫中照例大办,虽然皇后称病没有出来,却也热闹非凡。而宫中除了皇后之外,还有一人也称病避开了这种热闹的时候。
落樱落在自己日渐冷清的宫殿中,听着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的丝竹之声,只笑了笑,回头就落下一子。
陪着她下棋的正是明心,她见落樱落下一子就吃了她一大片地方,不由道:“不玩了不玩了,奴婢又输了。”
落樱笑了笑,收拢了棋盘上的棋子,这才道:“今日正是忙碌的时候,你来我这边,不会被管事嬷嬷责罚吗?”
“我塞了红包,今日特意偷懒。再者,今日多的是人想要在贵人面前露脸,我不去她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明心说着笑了笑,起身把棋盘放好才回到落樱身边,低声道:“娘娘如今还是樱嫔,又何必这般隐居深宫不出呢?说不得,娘娘再在皇上跟前露露面,皇上想起了之前对娘娘的宠爱……”
“不用了。”落樱笑着打断明心的话,“我更喜欢如今这样的日子。”
“可是娘娘如今正是青春之期,这般蹉跎下去……”明心说着偷偷看了一眼落樱的脸色,还是把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
落樱笑了笑,“你不懂,我如今只是在等一个结果而已。只要小公主好好的,旁的对于我来说都无关紧要了。”
是的,她在等一个结果。
沈钰被废,并不能让她真正满意。沈钰、沈铬,她恨不得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酒宴过半,皇上饮了一杯酒就示意其他人随意了。皇子、公主们大多都随着母妃回了他们宫中团聚。柔妃已死,沈钺自然不用过去。只他想了想,还是带着叶姝去了当年蕙嫔的宫殿。
那里面还布置了她的灵堂。
两人祭拜了蕙嫔,这才一并出宫。而皇上得知了这点,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子昭这孩子,纯孝。”
传信的人听得这声赞赏顿了一下,然后才又道:“还有一事,皇上,端王殿下去了皇后宫中。”
这话一说完,四周就一片寂静。
原本还带着些许笑意的皇上,眼中透出了冰冷之色。
“让他去吧。”半响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冷漠,“总归是他的母亲。只要他不跟着他母亲和兄长做傻事,朕还是容得下他的。”
不知道自己行踪已经暴露的沈铬此时正跪在皇后的脚边,抱着她的腿低头痛苦。
“母后……母后……”
皇后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仿佛苍老了不少。此时低头看着沈铬也是默默垂泪,伸手不是抚摸着儿子的后背。
母子两人痛哭了一场,等着冷静下来,皇后才道:“你怎么过来了,是你父皇……”
“父皇如今哪里还会想到母后。他的眼中就只有沈钺那个杂、种了……”沈铬说着咬牙。只他也知道今日时间紧张,因此忍下了后面的那些咒骂,抬头看向皇后,“母后,你不能就此消沉下去。大哥已经被圈禁了,如今你再这般下去,以后哪里还有我们母子三人的活路!”
“怎么,你父皇对你……”皇后心中一紧,担忧地看着沈铬。她如今被关在宫中,被皇上斩断了耳目,如同瞎子、聋子一般,对于外面的事情半分不知。
“父皇待我还算好。可是,正是因此,睿王和昭王两人都对我有杀意。”沈铬说着看过去,“母后,我素来没有什么野心,一心只想等着大哥当了皇上之后,我就当个闲散王爷好了。可如今大哥被废,我却是占了嫡出的名头。”
“我不死,被废的大哥不死,就永远都会是他们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母后,我日子过得艰难。我一个人好难……”
沈铬说着又红了眼眶,半响拉着皇后的手道:“母后,想想办法吧。你不能这般沉默下去,你是六宫之主,是堂堂皇后!”
“什么六宫之主,若不是当初你父皇还顾忌我母族的兵权,只怕废黜你大哥的时候就顺带把我这个皇后给废了。”皇后苦笑,“如今留着我不过是为了安你舅舅的心而已。”
“那舅舅……”沈铬咬着下唇,半响才道:“舅舅可能帮母后,可能帮我!”
“我想想……”皇后看着沈铬哭得眼睛红肿的模样,最终还是心软了。半响她才道:“你去寻你舅舅,就让你舅舅这般做……”
她俯身凑到了沈铬的耳边,低声交代起来。
中秋之后,京中的其后可谓是秋高气爽,是一年之中最为让人舒适的一段日子了。沈钺趁着休沐之时还带着叶姝出去远游,之前庄子里出了意外之后就彻底把里面的人过了一边,不可靠的全部都赶了出去,两个人带着圆圆在庄子里住了两天,这才一并回京。
一回京她就得到一个消息。
戴蘅的婚期定了下来,就在十月初。
叶姝不知道是她放弃了,还是没有敌得过戴父。她略微休息了一日,第二日就去寻了戴蘅说话。戴蘅见着她没有半点的意外,只苦笑着道:“我就知道,旁人也就罢了,你定然是要亲自上门过问的。”
两人落座,丫鬟上了点心茶水,戴蘅挥手示意人都退下去,不等叶姝开口问就道:“我敌不过父亲苦口婆心,最终还是松了口。”
两家原本也就只剩下成亲这一桩事情了,因此婚期定得不算及。仔细算起来,还算是晚了些。叶姝听得戴蘅这般说,迟疑了下才道:“你呢,可有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