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真心想做好一件事时,她会想方设法地完成,直到自己满意为止;同样的,如果一个人不想做一件事,也会竭尽所能找理由搪塞推诿,能不做就不做。

傍晚时分,吃过晚饭,周叔骑着自己的电动车载着老伴出去扔垃圾,顺便去儿子店里坐坐,看看孙子,跟儿媳妇唠叨一会儿。

“啊?她没去开荒?”何玲笑了,翘着二郎腿嗑瓜子,“真是不识宝,现在多少城里人想租都租不着,她倒好……”

每逢这个时候,全家人吃饱喝足便聚在一起聊八卦,这是本地人的生活状态,家家如此。

赵婶笑呵呵道:“开了,她把自个儿院里的空地开了,拉土堆出一小块一小块的。我看她不是开荒,分明是闹着玩,那小丫头,等白姐回来肯定笑死她。”

众人闻言,噗哧地全笑了。

何玲哑然失笑,“她动院里的地?定康知道得骂死她。”

周叔嘿了声,说:“那丫头有分寸,当着你.妈的面打电话给定康,得了准信才做。”山里信号不好,难为她了。

又或许,她故意拖延时间不想干活。

周国兵笑着给亲妈倒上一杯茶,双手恭敬奉上,玩笑道:“妈,您喝茶,今天辛苦你老人家了。先是白姨,接着是杏子,翻地拉车累了吧?我给您按按。”

“不用不用,翻地的是她,拉泥播种啥的全是她做,我坐那儿教她怎么做。”搬张凳子,有茶有水果供着,院里荫凉,清风阵阵舒服着呢。

“耶?真的假的?”何玲略讶,“挺懂事的嘛。”

“她是懒,品性倒是不错,脾气好又懂礼貌。”周叔说话公允。

“毕竟是城里来的,懒很正常,你看有几个城里孩子干得了农活?摘个水果都懒上树。”何玲的瓜子嗑得有滋有味,害得大家忍不住也开始咔嗞咔嗞嗑起来。

“哎,你可别说,文凤家的孩子不光是省城的,一直在国外留学算是养尊处优吧?人家厨艺、农活样样拿得出手没得挑剔。”不像苏丫头,饭不会煮,据她说整天吃泡面,也不嫌腻。

“小岚今年21了吧?听人说她小时候吃了不少苦,苦孩子早当家,何况她是长姐。”何玲反驳道,“她妹妹在家干过活?还不是摊着双手吃爹喝妈的。论年岁,她比杏子大几个月呢。”

“杏子能跟小薇比?人家可是梅林村的小公主。”周国兵难得找到槽点。

“切,谁不是家里的小公主?起码人家杏子敢一个人跑到荒山野岭生活,那小公主敢吗?娇生惯养,到哪儿都跟着姐姐像条小尾巴。”就不爽那娘仨,命太顺了。

老人打断两人的争执,“哎哎,各有各的好,别吵。对了,今早有飞机在附近飞来飞去是怎么回事?国兵,有没听到什么消息?”

“我听下棠村的人说有开发商来过,正在找地方建厂,不知是真是假。”

“建厂?建什么厂?”

“不知道,好像是皮革厂。”

“哈?皮革厂很臭的,影响村里环境咋办?”

“听说而已,八字没一撇呢,慌什么……”

夜幕渐降,街上的村民渐渐多了起来。

白天忙,村里的老人喜欢吃过晚饭出来逛逛,跟人聊聊天,看看家乡的夜色一天比一天明亮……

而话题其中的一个人物,正独坐凉亭勤快地爬格子。

偌大的院子里,除了中间的路干净清爽,其它地方湿溚溚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院里的桃树种得杂乱无章,离墙最远,她辛辛苦苦拉了几车泥土在墙边堆出四个菜圃,然后播了菜种。

手推车借周家的,泥土从外边菜田挖的,一点点地拉上来,又去周家挑了鸡粪打底。

种了好几样,番茄、豆角和丝瓜要攀藤的,趁赵婶在,她赶紧现学现用捡些小棍子搭了架,还种了青瓜、小白菜等。

赵婶教她平时怎么施肥、抓小虫子。还说菜圃太小,让她不如勤快些开出一亩地才像话。

被她断然拒绝。

她又不靠种菜维持生计,一个人能吃多少?别说开一亩地的荒,两垅她都嫌多。有开荒锄草的功夫,她不如多码几个字存着,腾多些时间出来练习灵异能。

今天就做了一件事,把她累成牛。还好,望着院里多出来的几个菜圃,有种小小的成就感。在凉亭里工作,忙里偷闲瞄一眼院子,精神上既充实又满足。

赵婶教她开荒种菜,周叔自己在家和面做了馒头送来。

休息的时候,二老问她何以为生,她直说自己是文字工作者,贪图乡下清静寻找灵感来了。藉此表明她不喜欢热闹,不喜欢串门,以后若有应对不周的地方请多包涵。

婉转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不想得罪人。初来乍到,得罪邻居是不明智的,况且这房子是何玲介绍给她的,周家人也待她不错,没必要给对方留下过河拆桥的印象。

人与人的交往就是这样,不管爱情友情,一开始总是各种不习惯,需要时间慢慢磨合。

由于担心何玲夫妇今晚过来看热闹,不想再领教被门铃轰炸的滋味,清洗一番后,苏杏便留在凉亭工作。直到傍晚七点多仍不见有人来,把剩下的馒头吃了,收拾收拾回到屋里。

亮着客厅的一盏灯,回到自己房间收起笔电,换上那身半臂襦裙,再次催动意念。

一幅古画在眼前冉冉展开。

苏杏深呼吸了下,按住跳个不停的心口,鼓了鼓勇气,决然向前迈出第一步。刹那间,眼前景致晃荡一阵眩晕,几秒钟之后,一切虚晃停止,她定睛一看,呆了。

此刻艳阳高照,与现实环境不同。

但是,那幅画明明是街市,为毛她来到一片森林?莫非操作错误走错片场了?!她僵在原地不敢乱动,眼睛左瞄右瞄,没错,确实是一大片森林,除她之外再无旁人。

怎么回事?灵能不灵了?

不行,再来一次。

额头微渗汗渍,苏杏催动意念从古画中退出,还好,回来的路没错,是自己家。

她慎重地唤出古画仔细看了一遍,没错呀,画中正是繁荣的街景。

奇怪,到处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