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娘娘,江德海公公求见。”
谢瓷笑了一声,感慨道:“我这今个儿还真是门庭若市。走了一个宋婉,又来一个江总管。”
话虽如此,谢瓷却也说:“请他进来吧。”
江德海公公很快入内,他这人十分的和气,不管是对谁,受宠的不受宠的,惯常都是一副好面孔。十分让人如沐春风。而在谢瓷这儿,自然又多了几分客气。
他作揖道:“给惠妃娘娘见礼了。”
谢瓷浅笑:“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江德海很懂规矩,也不会没事儿来看她就是。
江德海立时道:“是这样的,先前娘娘在御花园受了伤,陛下格外心疼,势要为娘娘讨一个公道。只是当时娘娘前往御花园是临时起意,旁人很难在短时间内窥视。正是因此,陛下令奴才安排人手会逐一审问惠宁宫诸人。唯恐娘娘多心,所以特此先来打个招呼。娘娘千万莫要担心,只要调查清楚,一定不会给诸位造成什么困扰。”
谢瓷眨眼,若有似无的笑,这话说的还真是体面。只是话虽体面,意思明白。皇帝想的,她也想得到。虽说不能平白无故的怀疑旁人。但是能抓紧她在御花园极为短暂时间操作此事的。必然要有内应。
她道:“本宫明白,此事不管牵扯本宫一人。不管于哪个方面而言都该严厉调查,寻个事件的分明。”
顿一下,谢瓷又道:“只是若是无关此事,本宫还是希望江总管能将人全须全尾的给本宫送回来。”
江德海:“这是自然。”
谢瓷浅笑:“那便好,我倒是信得过江公公,知晓您必然可以给我一个很好的答复。倒是让我知晓,到底是哪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在背后这样算计人。”
江德海:“娘娘尽可放心,奴才可以保证,只要那心存二心的,决计别想逃过奴才的眼睛。”
谢瓷点头:“行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也差不离了。
“那请三位姑娘跟奴才走一趟吧。”
韵竹等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后韵竹道:“好。”
她才不会背叛小姐,自然也就不担心什么审问。而且她还有些高兴。毕竟小姐这次很危险了,若是能够彻底找出他们惠宁宫的钉子。也是好事儿。
巧莹与巧菱是知晓宫中刑罚的严苛,也知晓审问的无情,一时间有些担心。不过只是看到韵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镇定。也是了,只要他们不是背后搞鬼的人,又担心什么呢?
早一点查到内鬼,才是最好的。
一时间,三个丫鬟倒是都不担心,十分从容。
江德海十分善于察言观色,他只从他们神态之中就窥视一二。
不过,倒是也不能只凭脸色分析,不管如何,总要看实际。
房间内很快空无一人,谢瓷一人坐在床榻边缘,安静沉默。
江德海公公并没有给她安排其他的宫女过来短暂伺候,想来她们三个会很快回来。正是因此,谢瓷并不担心韵竹三人安危。也就是说江德海大体还是信任他们不会有问题的。
而从大概率上来说,谢瓷也是信任她们的。
她揉了揉太阳穴,轻轻靠在枕头上,低语:“谁要害我呢?”
最大可能便是这些宫妃,但是最大可能是哪个,又不知晓了。谢瓷嗤笑一声,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踝,“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没用。”
咚咚的脚步声传来,谢瓷立刻抬头,回来的人是韵竹,她浅浅笑了一下,问道:“她们呢?”
韵竹脆生生回道:“巧莹再写回来之后碰见了谁,与谁说过话。巧菱正在回忆谁曾经在巧莹回来之后离开过惠宁宫。因为我一直都守着小姐没有离开,没有通风报信的机会,所以江公公就让我先回来了。”
她道:“小姐,您怎么不掌灯啊?”
屋子里已经有些暗了,她将灯燃起,房间内立刻一片灯火通明。
“您是担心我们了吧?”
韵竹蹲在谢瓷身边,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小姐放心,我们都不会害您的。既然没有害您,也不怕他们审问。问清楚了也好的。”她为谢瓷斟了水果茶,“小姐喝点茶吧。”
谢瓷:“ 江德海公公将你们带到哪儿了?”
韵竹:“是一处地牢,原来宫中还有牢房呢,我竟然第一次才知道。”
说起这个,韵竹感慨低语:“阴森森,挺吓人的。没想到宫中还有这样的地方。”
谢瓷浅浅的笑了出来,说道:“哪里没有这样的地方呢?不然你以为为何便是什么也没做,听到这地牢都让巧莹巧菱白了脸色?也不知那里死了多少人呢。”
谢瓷这般一到,韵竹也后怕起来。
她结巴:“是、是啊!我看到那墙壁都看不出色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血渐的太多。”
这事儿不能细想,越想越恐怖的。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都摇摇头,索性不再提这个话题。
谢瓷伸了一个懒腰,说道:“行了,准备一下,今晚我要早早休息。不想这些恐怖的事情了。”
韵竹笑着哎了一声,大抵也是不想谢瓷想这些恐怖的事情,她道:“我刚才回来的时候遇见周勉之大人了。”
她八卦到:“他正在骂两位皇子,骂的贼难听。”
谢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道:“两位皇子不是被陛下罚了关起来了么?学生都不在,他这当老师的这个时间进宫又能教导什么?”
韵竹尴尬了一下,不过还是憋着笑说道:“听说……周先生刚在那八大胡同坐下来,花酒刚饮,小曲儿方唱,就被陛下给找回来了。说是让他进宫给两位皇子好好讲一讲人生道理。这给周大人气的呀,自己边走边骂边碎碎念。说自己的好事儿都被两个、两个小兔崽子搅黄了。其实你说两个殿下也是冤枉,明明是陛下安排他进宫的。您说,周先生这也不能骂陛下啊。只能骂两位皇子了。虽说是皇子,但是纵归是他的学生,古往今来,做老师的骂一骂只的学生,谁也不好多说什么吧?”
谢瓷还真没想到璟帝还有这种操作。
她嗤笑一声, 说道:“我看陛下可不是要让周先生给两位皇子讲人生道理,是要搞死两位皇子了。”
周勉之那么小心眼,还不把这股气撒在两位皇子身上?
不过要不说周勉之升不上去呢。纵然真才实学有,工作能力强,可是架不住这人是个不着调的狂放不羁派啊!他做事不着调,几乎体现在方方面面。
谢瓷道:“我觉得,两位皇子这样互殴,这事儿肯定不会顺顺利利的完结。”
顿一顿,她道:“许是比幕后有人算计徐济廉与我事儿还大呢。”
若是这么说,韵竹就不懂了。
她轻声问:“为什么啊?哪家的孩子不打架啊!这怎么就能跟阴谋相提并论了你?”
谢瓷深深看了韵竹一眼,抬手摸了她脸蛋儿一把,说道:“我的韵竹姐姐啊,你怎么就不懂呢?哪家的孩子不打架?那是寻常人家。这里是哪儿,皇宫!而他们年纪也都不小了。成年皇子还这么不着调,你当陛下不恼?要我我也恼啊。”
谢瓷清清冷冷,带着一分笑意:“不过不打不成器,陛下教训教训他们也是很应该了。”
谢瓷虽说语气很是克制,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控制不住了,带着深深的笑意。
韵竹感慨:“他们遭殃,小姐还挺高兴的。”
谢瓷反问:“我为什么不高兴?他们好了,我得不着什么好儿。他们不好,我才是真真儿的高兴呢。”
她缓和一下,说道:“若是将来我真的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更加可以明白我这话的道理。”
谢瓷并未避讳韵竹,韵竹一想,竟是有些了然了,她抿抿嘴,轻轻点头。
谢瓷进宫时间不长,但是跟璟帝相处的多,说到底还真有几分懂他。
就如同她所预料一般,璟帝就是想让周勉之对两个皇子不客气。
此时他在御书房看着周勉之,手中批阅奏折的动作没停,语气淡然:“往后谢云亭会与你一同教导两位皇子。你们分作一三五与二四六的单双数。朕不想看到他们两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
周勉之:“…………”
“当然,这是从下个月开始。这个月还是由你教导,不过你就不要休息了,每日进宫。”璟帝仍旧再说。
周勉之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什么堵住了,让人十分的难以呼吸。
他道:“可是不敢是微臣还是谢大人,都有自己的公务……”
他们也不能只教导两位皇子,别的事儿都不干吧?
璟帝仍旧没有抬眼,手上动作不断,轻飘飘:“白日朕会安排原本的先生继续教导他们,你与谢云亭白日里正常办理公务,晚间过来授课一到两个时辰,看课时情况分析。哦对,课业不能少了。”
他微笑:“朕要短期内看到效果。”
周勉之:“可是这揠苗助长,未见得就有好效果……”
璟帝轻飘飘:“如若揠苗助长导致这苗不长了,那么养禾苗的人和这个禾苗,都没有存在于世间的必要了……”
真·亲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