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瓷在宫中住了十几日,虽时间不长,但是也渐渐的适应起来。

说起来,她虽然心里素质很好,但是刚进宫多少有些怅然。

只是,陛下几乎夜夜到访,以至于她压根生不出什么愁绪的心思了。忙着应付那人便已然耗费她所有的心力。

其实谢瓷心中也隐隐有些疑惑,她倒是晓得自己长得好,只是再好,也不是天姿国色的能让一个九五之尊这般专宠。如此看来,十分不对劲儿。

也不知这老混蛋存了什么心思。

皇帝的心思不好猜,谢瓷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许是因着前世的关系,谢瓷生性多疑。

正是因此,更加不敢有一分差池,力图乖巧可爱。

不过她进宫十多日不出门,这也真是让人愁死了。不少出来“闲逛”,企图能够偶遇她的妃嫔,这下子都如同霜打的茄子,很没劲头了。

谁能想到这位“新人”,没得一点好奇心与好动的心思,如同老母鸡一样窝在惠宁宫不出来呢。

真是愁人。

其实不要说诸位好奇的妃嫔,就连皇帝也都在揣测,谢瓷是否真的要坚持到请安的日子才会真正的出门。

谢瓷原本不是这样安静的人,只是上辈子习惯了,她那个时候藏在寒山寺的后山,最怕的就是被人发现,正是因此,决计不敢乱走。每日唯一的消遣就是领饭。

日子久了,便是也习惯了。

习惯成自然。

巧菱提着午膳进门,就见自家的小娘娘又在读书了。

娘娘别的不说,好学是一等一的。

只是,读的这个书,有点差。

《情话一百句》。

也不知,陛下是否是真的被这情话一百句笼络住了。

当然,想想也不可能就是。

“娘娘,月底了,外务局那边今天中午便开始收各宫送寄的信件。最迟是今天傍晚。您有几封信,我帮您送过去登记一下。”巧菱浅浅的笑,说道:“京城近,不定明日下午府上就能收到的。”

谢瓷早就等着这一日了,她立刻:“我有七封信。”

进宫十四天,写了七封信。

真是每两日一封啊。

巧菱嘴角抽了一下,不过想到娘娘时常缩在书房写家书,倒是也不足为奇了。

“那娘娘不如装在一起,用蜜蜡封好。”

谢瓷摇头:“放不下。”

她每次都要写个两三页,薄薄的信封如何放得下?

不过谢瓷倒是也伶俐,立刻道:“我自己做一个大信封吧。”

她说罢就要动手,被巧菱拦住,总归要先吃饭的呀。

谢瓷一想也是这样一个道理,为了避免耽误事儿,她饭后也不午休,立刻就自己做了一个大袋子,随后将几封信放在一起,四周皆是用蜡封住,谢瓷寻了一个牡丹花印章 ,压了上去。

她盖了许多次,周遭几乎都压过了,花纹杂乱无章,毫无美感。

几个丫鬟:“………………”

巧莹:“娘娘这样……也是好看的。”

好违背心意的话。

谢瓷含笑:“做人不需要太过苛刻啦。随意一些,无甚不好。”

这话也要看怎么说,宫中之人,哪里有难么多随意呢?随意的多了,唯恐掉的就是脑袋了。

不过几个丫鬟倒是附和起来,也没有扫谢瓷的兴。

谢瓷:“好啦,巧菱,你帮我送过去吧。”

她伸了一个懒腰,感慨:“每日吃完就睡,睡完就吃,如同养猪啊。”

几人都喷了。

韵竹仗着自己是自小伺候谢瓷的,调侃道:“哪里有这样好看的猪。娘娘竟是胡说。”

谢瓷笑嘻嘻:“我不好看么?不好看为什么陛下这么喜欢我?”

谢瓷如此得意,惹得几个丫鬟脸红。

巧莹年纪大一点,深知宫中之事,笑够了,她提点到:“娘娘出门切莫多言,免得引来是非。”

谢瓷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点点头,午睡去了。

不睡好哪有精神?没有精神,明早如何面对请安这件大事儿?

是了,明日便是初一。

正正好是请安的日子。

谢瓷进宫半个月,除却皇帝,并未见过其他人。别人也从未见过她。

这一次倒是第一次亮相,不管如何,总归不能太差。

不知是否是担心晚上折腾太久会让她有精神。这一次皇帝倒是没有前来。

谢瓷睡了一个好觉,一早就起床梳妆起来。

“娘娘想选哪套衣裙呢?您选好了,奴婢给您配一个合适的发饰。”韵竹这几日被巧莹巧菱熏陶,大抵也知晓这些都是有讲究的。

谢瓷:“你们觉得呢?”

谢瓷刚进宫做了几套新衣,陛下又格外的赏了她几匹上好的布料,也一并做了衣衫。

这般一眼望去,几乎崭新。

夏日清爽,不管是哪宫都是一样,都喜欢清凌凌的颜色。

她看来看去,说道:“这身吧。”

她选中了一身酡颜的百合裙,轻纱浅扬,谢瓷一穿,衬得肌肤胜雪,气色宜人。

“娘娘这般真好看。”

谢瓷并非夺目艳丽,气质上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而她又不算是温婉可人的女子,相反的,她的气质很特别,清新灵透,骨子里又带着三分娇五分俏。

乍一看,只觉小仙女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正是因此,她并不适宜暗红、绛紫、墨兰等一系列厚重的深色。反倒是艳丽的大红姜黄,清爽的水粉月白,穿上都极有特色。而今这般选,也是极贴合她的。

相较于韵竹的手艺,巧菱的化妆水平更胜一筹,谢瓷本就年纪小,她又着重突出了她的明媚娇俏。

即便是简单的梳妆打扮,只一眼看去,便也让人移不开眼。

谢瓷打扮妥当,感慨:“我这么好看,不会夺了他们的风头,被联手针对吧?”

这般一说,引得几个丫鬟都笑了起来。

巧莹道:“这可万万不能呢,不说旁的,只张贤妃与徐淑妃就万不可能是一派。”

谢瓷扬眉,巧莹想了一下,开口道:“当年徐淑妃刚进宫没多久正得宠,那个时候张贤妃还是张妃,徐淑妃还是淑嫔。张贤妃前去教训徐淑妃,结果不小心摔了,这才发现竟是有孕了,而她还没发现,这孩子就没了。当时张贤妃极力主张是徐淑妃推了她;不过徐淑妃不认,说是张贤妃打她不成,自己摔了。因为当时除却他们,只有各自的大宫女,没有旁证。所以太后娘娘罚了徐淑妃三年的俸禄。并未做更多的惩罚。而张贤妃小产出了月子,淑嫔,从嫔变成了淑贵嫔。反而还升了一级。自那以后,张贤妃和徐淑妃就水火不容。如今也是。像是现在宫中的诸位娘娘,大多也分为两派,一派站贤妃,一派站淑妃。”

谢瓷听到这些过往,垂首不言语。

倒是韵竹好奇问:“那没有两派都不站的么?”

签约迟疑一下,点头:“有的,只是,若是两派都不站,更加不好。两边都不会把她当自己人,都会欺负她的。”

说到底,中立更糟心。

谢瓷:“宫里这些事儿,太后娘娘不管么?”

“也不是不管,其实太后也管。只是小事儿太后哪里会理会。”

谢瓷颔首,说道:“行了,我晓得了。巧莹,你跟我一同去请安。”

韵竹到底是对宫里不熟悉,她不方便带着。

主仆二人一同出门,这是谢瓷进宫以来第一次出惠宁宫。

宫中戒备森严,除却侍卫,小太监小宫女顺着墙下鱼贯而行,目不斜视。

谢瓷问道:“远么?”

巧莹:“太后喜静,慈宁宫在宫中最远的一处。不过咱们也不是住的最远,大抵走一刻钟,不到两刻钟大抵也到了。”

谢瓷咋舌,这还不远么?

“有些娘娘住得远,要走半个时辰呢!”

谢瓷服了。

二人一同绕过长廊,青砖碧瓦,庄严肃静。

谢瓷轻声:“也不知太后是否慈祥。”

巧莹沉默下来,半响,回道:“还、还好。”

看她这般语气,不消多说便知这位不好相处了。

说话的功夫,谢瓷已然来到慈宁宫。

谢瓷禀了进门,此时太后还未到,但是已有几位到了,稀稀落落的坐着,谢瓷也不知他们品级,只看她们没有坐在很靠前的位置便猜测她们许是份位不高。

一位嬷嬷引着谢瓷来到她的位置坐下。

谢瓷打眼扫过去,周遭倒是没有什么同龄人,几位娘娘,一眼看去差不多也二十有余的年纪。

因着今日是谢瓷第一次出门,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都落在她的身上,想要看出她究竟哪点吸引人,能引得陛下都接二连三的宠幸。

众人视线实在太过明晃晃,掩饰一下都无。

谢瓷也索性就任由她们打量了。

毕竟,这也仅仅才是一个开始不是?

谢瓷若有似无的笑了笑,小小的梨涡儿若隐若现。

“淑妃娘娘到……”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谢瓷转头,就见为首女子一身蝴蝶兰,清雅舒怡,婉约动人,只是妆容浓艳了几分。若是细看,可见眼下微微的青色,可见休息并不很好。

而她一进门的视线也就落在谢瓷身上,恰逢她甜甜一笑,那小梨涡儿简直能溺死人。

这么一眼,徐淑妃心里就越发的不舒服了起来。

这是,青春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