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接连在惠宁宫宿了三夜。

每日都是悄无声息的出现,早晨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当真是……谜一般的男子。

不过旁人不知,谢瓷自己知晓,除却第一夜,另外两次,二人委实没真的做什么的。

他真真儿还算照顾她,当真是为她“上药”。

只是这行径多少又多了些旖旎的气氛,毕竟,上药的位置有些羞耻。

而皇帝也不肯做什么赔本的买卖,总是要现结清,以至于到最后,她的手几乎着了火……

喏,大体,大体也就是某某图里常用的那招儿。

谢瓷做的不好,两夜都被取笑了。

她有点恼火。

不过陛下连宿三夜,接连三天的赏赐,谢瓷默默看着自己立刻丰盛起来的库房,感慨:“陛下莫不是要捧杀我?”

此言一出,巧莹巧菱两个丫鬟险些摔倒。

倒是韵竹认真想起来,担心:“小姐,会不会真是如此啊?如果是这样,那可怎么办呀?”

越想越担心呢!

巧莹揉揉太阳穴,感慨韵竹的单纯。

这主仆二人,真是都天真的不像话啊。

或许,天家就好这一口?

巧莹巧菱对视一眼,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大秘密。

不过她们很快甩甩头,将自己脑中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开,私下揣度陛下,是活腻歪了吗?

她轻声道:“娘娘别担心,不会的。这宫中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事儿。而且,娘娘也没有可以被捧杀的理由啊。”

简而言之,话中含义就是,谢瓷的娘家真是达不到她可以被捧杀的背景。

谢瓷抬抬眼,轻声:“我开玩笑的。”

众人:“………………”

谢瓷笑眯眯:“你看,你们真是单纯呢,什么都当真。”

巧莹好生提点道:“奴婢知晓娘娘性子活泼,不过这样的玩笑,若是在外面说,恐怕是要被当真的。这宫中,处处都是开不得玩笑的。”

谢瓷软软的靠在塌子上,娇声:“那么,大家过的岂不是都很无趣?”

她又道:“既然大家都无趣,我就要做一个有趣的人啊!这样陛下才会喜欢我。”

众人:“………………”

谢瓷:“也不知陛下今夜会不会来。”

这个时候,巧莹巧菱两位明确的闭嘴了。

她们已经接连打脸三天了,谁能想到这么多破例都在这位新娘娘身上发生了啊!

当然,她们震惊,外面又何尝不是呢?

现在人人都巴不得想要看看这位娘娘是个什么模样儿,能将陛下哄得如此。虽说本朝从未有后宫关乎前朝的说法。但是惠嫔这般讨陛下的喜欢,总归也是让人侧目的。

谢云亭觉得近来大家对他都热情了几分,热情中,夹杂着好奇。

谢云亭这两日,每日退职,都要绕着小路回家,白日里在任上,已然不少人找理由与他说话,退职再被纠缠,那么总归有些惆怅了。

只是今日他回家却感觉到有些不一样的气氛。

他娘子没有第一时间迎出来,要知道,他们夫妻鹣鲽情深,若不是有事,她一般都会立刻接他。

谢云亭有些不解,倒是也没有去书房,反而是直奔卧室而去。

而此时,宋氏红了眼,面色难看,拳头更是握的紧紧的。

一旁的桂婆婆好生劝着,可是宋氏却还是恼火的可以。

谢云亭掀开帘子就看到自家媳妇儿这幅气恼的样子,他诧异:“这是怎么了?”

大抵是看到谢云亭回来,宋氏的气恼总算是收了几份,起身:“相公……”

又一想,摆摆手:“你下去吧。”

桂婆婆微微一福,出了门。

“好端端的怎么红了眼?”

谢云亭对宋氏惯常温柔,拉住她的手,细细打量媳妇儿,柔声:“哪里不妥,不如跟我说说?”

他们夫妻,从来没有什么秘密的。

提起这事儿,宋氏其实是有些尴尬的,毕竟,娘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总是难看的。

不过她倒是也习惯事事都告诉谢云亭,因此这次也没有隐瞒。

“阿言和阿婉的婚事,是万万不成了。”

谢云亭一顿,问道:“怎么?”

那日她们母女匆忙离开,谢云亭就觉得有些不妥当。但是他闺女要进宫了,他倒是也没有把心思放在旁的上,并未多想。

今日媳妇儿提及,他轻轻揽着宋氏坐下,说道:“阿雪,有什么,你都告诉我。不要自己一个人生闷气,气坏了身子是不值得的。”

宋氏闺名阿雪。

她忿忿道:“你说哪里有这样的事儿?两家说好了,要让两个孩子多相处一下,培养一下感情。可是嫂子倒好,她竟是带着阿婉去了寒山寺。”

她气恼的不成样子:“我还当她真的有事,可是没想到竟是糊弄我。他们家想要攀高枝,虽然心中不虞,但是我也不是不能理解。谁不想给儿女寻个好人家呢?但是那边攀着高枝儿,这边还吊着我们,这样未免太过缺德了吧?”

宋氏的性子从来都是不拘小节,但是这次的事儿真是让她气的不成样子。

若是旁人,她怕是就要绝交了。

但是这又是娘家的嫂子与侄女儿,如此想来,总归是气恼。

谢云亭虽然还不知道事情全部经过,但是自从她这样的抱怨里大体也听明白了一切。

他顺着媳妇儿的后背,低声道:“既然他们不愿意,那便算了,我们也不是一定要攀他们家这份亲。不过我想,大哥万不是这样的人。未免伤了你们兄妹的感情,不如这事儿交给我来处理?”

宋氏挽着相公的手臂,只觉得有他在,再多的不快都会烟消云散。

她缓和一下,摇头:“不必,还是我来吧。你每日忙公事,哪里还要多余精力帮我处理这些内宅之事。有那时间,不如多休息休息。”

相公有多忙 ,她心中是晓得的。

谢云亭微笑反问:“难道阿言的婚事,还是小事么?难道你与大哥的兄妹之情,还是小事么?”

他拢拢妻子的发,低头轻轻的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低声:“交给我吧,你性子冲动,若是真的说了什么不好听的。也伤了两家感情。你大嫂这事儿是做错了,可是,我们也没有真的结亲。何必穷追不舍,伤了感情呢?往后心中明白,淡着几分就好。”

宋氏抿抿嘴,轻声:“那就托给您啦。”

顿了一下,她带着几分迟疑,又道:“爹娘那边……”

他们先前已经打过招呼了,但是现在出了这样大的纰漏,宋氏心中有些担心。

毕竟,谢言是他们最重要的长孙,被人这样慢待,难免心生恼火。

谢云亭:“爹娘那边,还是你去说。”

宋氏纠结的红了脸。

谢云亭与她分析:“我去说固然是不会让你为难。但是爹娘难免心中对你有结。不定还会觉得我如何偏袒你,多少大的不满,都是由小事儿开始。到最后,恐怕集聚更多。倒是不如由你去说,夸大一些我的恼火。更有甚者……也可以说我郁结难消,要与宋家断绝往来。如此这般,我想,他们反倒会心疼你夹在中间。进而来劝我。”

自己的爹娘,自己最清楚了。

谢云亭知晓这样做才是最好。

大舅哥那边,他去说更合适;

而爹娘这边,媳妇儿说更合适。

宋氏仔细想想,知晓相公说的有道理。

她轻轻点头:“我晓得了。相公,多亏有你。”

只要他在,从来没有什么不能解决。

谢云亭看她仰慕的神态,清雅的笑了出来,夫妻二人一同靠在榻上。

他道:“不管何事,你若做不到,便有我。万不要自己多想,平白难受,好么?”

宋氏颔首,应了好。

房间内渐渐安静下来,谢云亭呢喃道:“说起来,这倒是让阿瓷说中了。她先前就劝我婚事的事情再看看。当时我不以为意。想来,她是多少知道些什么了吧?”

这般一说,宋氏倒是疑惑起来:“阿瓷怎么知道呢?嫂子那人的心思,哪里会在阿瓷那里露出来?他们接触又不多。”

说到这里,宋氏突然恍然:“怕是从阿婉那里看出来的吧?”

宋氏原本觉得都是嫂子的主意,侄女儿是一万个单纯不懂,只受摆布的。

但是到了这般状况,她竟是一下子清明了。

她道:“想来阿婉也是有这个心思?”

一时间,宋氏心中又不快起来。

谢云亭轻轻地拍了拍媳妇儿的胳膊,劝道:“怎得又恼火了。人往个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若是她有旁的想法,也未见得不可能。不过你且心中有数儿,若是她这次攀附不上殿下想要回头。也切记不可能了。”

媳妇儿心软,他是懂的。

“咱们不能将言哥儿的婚事当做儿戏,就算她往后哭在你的面前,也决计不可。”

虽然未见得会如此,但是谢云亭还是早早的给媳妇儿提了醒。

宋氏哼了一声,抬头就亲在他的嘴上,声音柔和:“我当然知晓,旁人可不能欺负我们阿言阿瓷。”

在她看来,这就是欺负了。

提到阿瓷,她微微叹息,开口道:“也不知,我们阿瓷在宫中如何了。”

她感慨:“不知是否吃饱穿暖,有没有哭鼻子。”

谢云亭:“………………”

那是皇宫,怎么被你说的这么惨呢!

他微笑:“阿瓷过的好着呢!”

也只怕,太好了,招人嫉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