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道这个不为五斗米折腰是石三勇的关系,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是跟自己站在一边的,可张文定还是忍不住火大。

擦,你这是怎么说话呢?

怪话一句接一句,真是有点闻过则喜的味道了。

张文定相信,这个不为五斗米折腰跑到燃翼来,最主要的目的并不是帮他张文定,而是那家伙自己要实现自我价值,想借这个事情,把他身为网络名人的影响力再扩大一些。

说到底,这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私心,太重了点。

私心重一点,这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人都有私心,可你私心重到想借我张某人的势,又还想踩着我张某人往上行,那就有点不讲究了。

不为五斗米折腰和张文定对视了两秒,没有接张文定这个话,而是转移了话题:“既然你是县长,那你说这个事情要怎么办吧!潘小荣受到的伤害与不公,你们燃翼县政府,准备怎么还她一个公道?你们准备怎么赔偿?”

这种话,张文定自然不可能直接回答,毕竟身边还站着那么多人呢,他直接回答了,那就太不成熟了。

好在,张文定虽然平时不怎么喜欢说套话,但真要打起官腔说起套话来,那水平也不差:“我是县长,但也不能干涉警察办案。你所说的情况,具体是怎么个情况,还要等到警察调查清楚之后才知道。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说完这个话,张文定又冷冷地看了不为五斗米折腰一眼,心想老子话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你要是还听不懂,那我也没个办法了。哼,老子为潘小荣做的事情,比你做的多了去了,可老子像你这么声张了吗?在我面前秀优越感,也不知道你从哪儿来的优越感!

也不知道不为五斗米折腰听懂没听懂,反正他是没再拿话和张文定过不去了,只是冷哼一声:“那我就看着你们会调查出来什么。”

切,你还真当自己很厉害啊!张文定也懒得再和他多说什么,直接抬步走到了潘小荣的母亲面前,一脸诚恳地说道:“大婶啊,家里还有什么困难吗?”

潘小荣的母亲看着张文定,心中很是困惑,眼前这个人很眼熟,跟上次来家里自称小荣朋友的那个人特别像,但是,刚才又听他说是县长,这……这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她的目光在张文定身上扫过,想发现更多的共同点,但心里却很是惊慌,总觉得这两个人应该是同一个人,却又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毕竟,小荣不可能认识县长。

张文定见她只望着自己不说话,便明白她可能是认出了自己。但在这种时候吧,如果她说出那次亲探的事情,张文定也不会反驳,如果她不说出来,张文定也不会主动提出来。

所以,张文定就又说了一句:“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可以,可以。”潘小荣的母亲点点头,声音都有些变了,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张文定要进屋,人群自然而然地让出了一条道路。

这些村民敢和警察对恃,但真正面对一县之长的时候,心里还是很有些惧意的。

张文定进到屋内,见到潘小荣的父亲还躺在床上,屋内的摆设还是那么破旧,不,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更破旧——毕竟遭到了一次打砸,并且这打砸之后,似乎也没有特别的收拾,也不知道是不是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意见。

“你……”潘父见到张文定,似乎是认出来了,刚要打招呼,却猛的几声咳嗽,“咳咳咳……”

咳嗽之后,潘小荣的父亲脸色一苦,继而张开嘴,一口啖带着鲜血就吐了出来。

潘母一声惊叫,潘小荣那木然的神情也有了些变化。

这时候,张文定手一探,便搭到了潘父的手腕上,看脉相还算平稳,心中稍安。

虽然张文定没把吴长顺一身的医术学到多少,治不了什么疑难杂症,但看一个人生机强弱,还是看得出来的。

潘小荣的父亲生机不强,却也没弱到有生命危险的程度。

“赶紧送医院吧。”张文定一脸沉重的神色,严肃地说道,“病人这个情况很严重,马上送医院,全力抢救。”

这种时候,潘母眼中只有丈夫的性命,连忙点头答应。

那个不为五斗米折腰也跟了进来,在这种时候,他自然是不会阻拦去医院的,但怪话却还是要说:“就这样子送到医院里,就怕不交钱医院不肯收啊!现在的医院啊……”

张文定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这钱由县里出的话,只是淡淡然来了一句:“我跟你们一起去。”

有这句话,县人民医院再怎么样也不敢说要先交钱再入院了。

不为五斗米折腰虽然不是体制内的人,但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没再纠缠。

这时候,不管是村民还是警察,谁也不会在这个事情上多说什么,重点是都开始帮忙出力,去抬潘父。

潘小荣站起来跟着走,眼中有焦急的神色,但却没有什么要帮忙的举动,而潘母则手脚麻利的收拾衣服——到了医院,总得有换洗衣服。

警察开有车过来,张文定也有车过来,但潘父现在没办法坐车,只能找了辆村里的四轮农用车,在车厢里垫上一层棉被,然后将人抬了进去。

“我这个车没牌照的,进城会不会被交警抓啊!”司机也是本村的村民,虽然知道救人第一,但眼见潘父被抬进了自己车里,还是有点担心自己的车的问题。

边上就有村民大笑:“你现在跟县长一起,还怕什么交警。说不定跑到县城去一趟,车牌子都不要钱给我办一个。”

听到这些话,张文定心里也是满满的苦涩,但这种事情吧,他还真是什么话都不合适说,只能装作没听到了。

等人都装好后,警车在前面开道,农用车跟在后面,不急不缓的往县城而去——农用车本身速度就不太快,再加上有个病人,也不能开得太快。

但就算这样,由于有警车开道,赶到县医院,在村民们看来也挺快了——村里也有人跟来了。

把潘小荣一家送到医院以后,张文定亲自指示医院院长,要全力以赴医治,如果县医院能力达不到,那就转到市里甚至是省里。

这个话,张文定可不仅仅只是说一说,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当然了,如果省里也治不好,那张文定也尽力了——他这是出于一个县长的身份,对于潘小荣在县里受到的不公,所作的一种补偿。

对于这个家庭,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至于说要办赵佩华,这并不属于补偿潘小荣,而是应该要办。

在医院里安排了一番,张文定又见了潘小荣的母亲一次,一脸和蔼地问她:“医院里会用心治疗的……大婶,你还有没有什么诉求?”

这个用心治疗,张文定是相信的,反正潘父这个是病,又不是急诊,所以治起来,速度应该不会有多快。当然了,院长亲自交待的,这正常入院的病人,肯定也是跟急诊差不多了。

潘母一脸惊讶,欲言又止。

张文定反应不过来,她可能是没太懂诉求是什么意思,便又道:“你还有什么事情,还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讲一讲。”

潘小荣的母亲对于张文定的帮助已经是千恩万谢了,她作为一个农村妇女,那种天生的善良在心里根深蒂固。

她觉得,只要治好了这父女两人的病,只要是自己能过上好日子,就是老天开眼了。

甚至,她都觉得潘小荣的事,都没必要再多提了。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吧,只要以后一家人在一起,把日子过下去就好了。

这么想着,她就满眼含泪,一个劲的道谢:“没有,没有什么要求。谢谢您,谢谢您。”

看着她这张脸,张文定心中叹息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心中暗自决定,不管潘家要不要再找赵佩华的麻烦,但赵佩华做过的事情,那就要担起责任。

带着沉重的心情,张文定回到了县政府,还没对县局吴山为和钱海等人有所指示,赵佩华就托人找上门来了。

赵佩华没有亲自来,而是拖了一个关系,这个关系不是别人,正是荷花园大酒店的总经理柳如风。

其实这件事也巧了,柳如风帮张文定搞清楚打架的幕后指使者,她把赵佩华出卖了,而赵佩华现在有难,第一个就想到了柳如风。

不得不说,有时候吧,事情就是这么可笑。

推你下水的人往往就是拉你上来的,而可悲的是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拉你上来的就是推你下去的那个人,这就是做人的悲哀。

赵佩华根本就想不到是柳如风把自己拉下去的,但他现在也只能去找柳如风,毕竟柳如风在张文定面前说得上话啊,虽然他不是求她去给自己求情,但只要是能摸清张文定的意思,那么这个忙就算帮自己了。

甚至,赵佩华还答应了柳如风,如果她能说服张文定放自己一马,那么他定会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