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宴席,虽说是家宴,虽说仁德帝特意叮嘱过不必太过铺张,可是宴席上的菜肴依然是丰盛异常,许多都是阿宴见都没见过,听也没听说过的。

忽然记起,国公府的老祖宗时不时地爱说个菜啊,动辄提起,当年去参加太后娘娘的寿宴,那上面有个什么什么菜,那才叫好呢。如今阿宴一眼望过去这流水送上来的各色菜肴,一个个都是精心制作,用意独特,色香味俱全。再想起老太太说起的话,不免觉得,若是她以后有这福分,子孙满堂,是不是也可以向自己的晚辈诉说这些?

脑中这么想的时候,目光便陡然落在身旁的容王身上,心里就那么一顿,想着自己嫁予了他,以后注定是要跟着他沉浮了。不知道他这一世,是否还会顺利地登基为帝?

抬眸间,悄悄扫向正座上的仁德帝,看得出他们兄弟关系极好的。若是容王真想登基为帝,那么这位仁德帝便要在三年后亡故吗?

虽然初次见面,不过阿宴倒是对这位仁德帝颇有好感。虽然也不过只言片语,但是依然能看出这位仁德帝对容王真是犹如外人所说,亦父亦兄一般。或许因为爱屋及乌,这位仁德帝对她也就格外的和蔼宽厚。

阿宴觉得这位仁德帝,倒是不像一个皇上,反而更像一个大哥哥一般。

比自己的亲哥哥性子要沉稳,比自己的表哥阿芒要强健,谁若是有这么一位哥哥,实在是应该在一旁偷着乐去。

阿宴低下头,不免想着,不知道上一世的容王,在见到自己的皇兄病亡后,是以着怎么样的心情踏上了皇位。庆幸的,悲哀的,生不如死的?

正想着时,却见面前多了一个盘子,那盘子是青花缠枝,并有麒麟纹的,薄如蝉翼一般,看着很是好看,一看就不是凡品。不过当然了,在这么一个宴席上,这种盘子比比皆是,竟不是什么稀罕物事了。

盘子里端端正正放着一个碗盏,碗盏也是同色青花缠枝的,碗盏里是枸杞红枣花生粥。

阿宴抬眸望过去,却见一旁的容王黑眸定定地凝视着自己,淡声道:“喝了吧,补血。”

补血,问题是阿宴并没受伤啊?

愣了片刻,她陡然明白,然后那一瞬间,当着这皇上和皇后的面,她脸红得如同煮熟的虾一般。

是了,昨晚是失了一点血……

脸上发烫,阿宴简直是不敢看人,忙低着头,慢慢地用汤勺去吃那枸杞红枣花生粥。

此时此刻,高高在正座上的皇后,忽然开口,笑道:“永湛是我看着长大的,从来只觉得他淡淡的,对什么都不太在意的样子,没想到如今娶了王妃,竟是个体贴的。”

皇上闻言,爽朗一笑:“朕也不曾想到,永湛这么疼媳妇啊!”

面对这两个人的调笑,容王永湛面无改色,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可是阿宴可没他那么淡定,真是越发的羞涩,直接恨不得钻到桌子地下去。

大庭广众的,她的脸皮可真这么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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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家宴结束,总算是可以走人了,告别了皇上和皇后,阿宴跟随着容王离开了翊坤宫。不过让她意外的是,这次容王并没有单独骑马,反而是陪着他一起上了辇车。

两个人端坐在这辇车里,阿宴小心地看了眼一旁的容王,却见黑暗中,隐约可见依然是面目清冷疏离。

一时之间心里就觉得怪怪的,想凑上去说个话,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也是怕说得不好,反而又惹他不快。

她暗暗叹了口气,拿手捏着自己的腿,心想这容王殿下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

这性子啊,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白日里还看着温柔体贴,如今却是个阎王讨债脸了。

她以后每天起床后,是不是应该先看黄历,再占一卦,看看这位枕边人的心情再做定夺?

就在她琢磨这点子事的时候,黑暗中,一只大手默默地伸过来,覆在她那个按捏着腿部的小手上。

她的手顿了下,有些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该停在那里,抑或者不是嗟来之食地推开他。

那只大手,放在她腿上,代替着她手的动作,轻轻地揉捏。

他的力道拿捏得非常好,不轻不重的,顺着大腿的筋脉轻轻按着,不一会儿,她就觉得腿部轻松了许多。

可是他竟然依然是没说话,脸上的神色依然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阿宴叹了口气,心道人家说伴君如伴虎,这容王如今还不是一国之君呢,已经让她备感难以摸透,这以后要真成为一国之君,她岂不是每天觉都睡不好啊!

而就在阿宴无奈至极的时候,容王永湛在黑暗中,用眼角余光扫着自己王妃那愁眉苦脸的小模样,越发的没好气了。

他抿紧唇,浑身绷紧,忽然觉得喉间如同塞了棉絮一般,非常的不舒服,可是这种不舒服却又没办法说出来。

有些话,是非常微妙,微妙到普通人都没法说出来,更不要说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容王。

恰在此时,辇车已经到了宫门之外,于是容王径自下了辇车。

阿宴见此,也忙起身,在一旁侍女的服侍下也要下辇车。

谁知道容王目光扫来,侍女一见,忙避让开来,于是容王伸手扶着阿宴下来。

阿宴见他虽然依然面上冷淡,可是到底牵了自己的手,当下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又换上了宫门外的马车,回去容王府。

此时天已大黑,马车里只有容王和阿宴,偏偏又是垂着帘子的,连灯都没点一个。

阿宴在黑暗中,抱着一个铜暖手炉,她侧脸看过去,却也看不到容王,细听过去,竟然是连个喘气的声音也没有。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你和一个大活人坐在一辆马车上,可是那个人在哪儿,那个人在做什么,你完全不知道。

她回想了一番今日的事儿,想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得罪他啊,凭什么白天出去还对她亲啊啃的说好听的话儿,这一回来就这样了?

她低哼一声,忽然心里也来气了。

一咬牙,她侧身,摸索到了一旁的厚重的毛毡窗帘儿,掀开来。

这帘子一拉开,只觉得外面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轮明月高悬,宁静致远,祥和明亮。

阿宴干脆趴过去,望着外面,自娱自乐。

黑暗中,容王清冷的声音响起:“小心冻到。”

听到他总算开口说话了,阿宴不由自主地挽唇,故意道:“马车里太闷热了,我正觉得难受。现在这样一点不冷。”

容王声音低沉:“是吗?”

尾音高高挑起,带着危险的气息。

阿宴迎着那冷风,努力地睁大眼睛看天上的月亮,一边看着一边道:“我一点都不冷,月亮真好看。”

话刚说完,她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于是就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刻,她仿佛被一阵风卷起一般,人瞬间到了容王怀中。

温暖的环抱,宽厚的胸膛,滚烫的气息,灼热的熨帖。

容王揽着她,低哑地道:“顾宴,你实在是太可笑了,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黑暗中,阿宴挽唇得意地笑,不过她笑完了后,努力地忍下笑意,以恭谨的声音小声地唤道:“殿下。”

容王淡道:“嗯?”

阿宴听他那语气,忽然意识到什么,然后恍然,鼓鼓勇气,终于喊道:“永湛。”

容王的手摩挲着,来到了她下方两股间,轻轻地在那最柔软的地方按摩揉捏。

阿宴低哼一声,情不自禁地去捉住那个有力的大手,想要阻止,可是却阻止不了。

感觉到容王的手按在那羞耻的地方,她的身子情不自禁地抽动了下,那里便一缩一缩的,她咬着唇,靠着他,低声道:“你……”

容王滚烫的鼻息在她耳边萦绕,低哑的声音传来:“我要了一些药膏,回去后给你抹上。”

听到这话,阿宴顿时被震得七魂三魄不知去向。

要了一些药膏,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那尊贵的容王殿下,你向谁要了一些药膏?

你好意思吗?!

阿宴羞耻地将脸埋到他胸膛里,闷声道:“我不要抹。”

容王蹙眉:“你不是说疼吗?”

阿宴摇头,努力摇头:“我现在不疼了不行吗?”

容王越发皱眉:“可是你白天还在说疼。”

阿宴如同鸵鸟一般埋到他怀里:“我现在就是不疼了!”

容王沉默了好一会儿,半响后,他暗哑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好,那晚上我们……”

阿宴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然后想到昨晚他的生猛,顿时打了一个冷战:“我,我还是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