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实在对不起,我帮您擦擦吧……”
犯了这样低级的错,空姐自然是紧张地连话都说不好了。
路瑗低头看了眼,见资料并没有被弄脏,这才松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空姐离开,将资料重新装进档案袋里,才起身去洗手间处理裙子上的污渍。
回来的时候,却见那个空姐还站在他的位置上发呆,路瑗不由得有些诧异,“有事吗?”
那个空姐抬起头来,定定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小姐,请问司徒先生是真的患了先天性心脏病吗?”
路瑗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认识他?”
那空姐神情复杂地看着她,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不认识,只是在电视机上看过,觉得他很了不起。”
路瑗忍不住觉得好笑,司徒凌枭将M国两个核心人物,在同一天送进了医院,这个M国的空姐还认为他十分了不起,不得不说她心胸还是有些宽广。
空姐看了看路瑗的脸色,继续问道,“那,他这种病还能治吗?”
路瑗皱了皱眉,没有再说话。
空姐见状,急忙解释道,“您别误会,我不是故意要打听他的消息,只是忍不住想关心……”
路瑗挑起眉冷冷看向她,“你是他的亲属还是他的上级?”
空姐张了张嘴,喏喏不语。
路瑗冷笑,“既然都不是,那你是以什么身份关心他?”
空姐咬了咬唇,“粉丝身份不行吗?”
“粉丝?”
路瑗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怒意。
司徒凌枭,你还真的好本事!
不就是当了回M国的“驸马爷”,上了趟军事法庭吗,居然连粉丝都有了!
“如果你真是他的粉丝,那你当然可以关心她,但是,作为他的主治医生,我也有义务保护病人的隐私。”路瑗挑眉,冷冷看着她,“如果你再不识趣,我也只能去投诉你了。”
“小姐您误会了!”那空姐一听路瑗说要投诉她,立刻就急了,“您别生气,我这就走,我不问了就是。”
看着空姐仓促离开的背影,路瑗的心情不但没有好感,反而更加沉重。
她总觉得,那个空姐有些不简单。
就算她真的是司徒凌枭的粉丝,也不可能做出偷看资料,洒出饮料这些事,毕竟这是M国的国航,这里的空乘服务人员都是经过相当严苛的培训!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飞行时间,路瑗除了思考司徒凌枭的病情,剩下的时间都在观察那个空姐。
然而那个空姐却再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仿佛刚才的失误,真的只是因为看到偶像出事,一时忧伤过度,才会出了纰漏。
一直到下了飞机,坐上开往M理工的出租车,路瑗脑子里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竟然忽视了一个相当重要的细节……那个空姐的瞳孔是黑色的!
也就是说,那个女人要么是个混血儿,要么……就像萧楚兮一样,是整过容的!
当她脑子里这个想法渐渐成形时,浑身的血液也一点点凝固起来,越想越觉得这事透着诡异,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
再回想起她看自己的眼神,也分明不算友好,倒像是藏着很深的畏惧和仇恨。
“小姐,M理工到了!”
出租车师傅的声音蓦地将她的意识拉回来。
她歉意地笑了笑,从包里拿出钱递给他,这才缓缓推开车门,朝着实验楼走去。
自从ASF挂靠在简教授名下后,学校便为他们安排了独立的实验室,这倒是比从前方便了很多,许多可以摆得上台面的实验,都可以来这里解决,不用再基地学校两头跑。
距离约定会面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路瑗走进实验室里的时候,只有Kemmy和Richrad在。
看到路瑗,Kemmy立刻上前给她一个热烈的拥抱,“亲爱的,我都快半个月没看到你了!对了,你今天不是去看王妃了?王妃的情况怎么样,能做手术了吗?”
Richrad在一旁吃醋地撇了撇嘴。
路瑗微笑,牵着Kemmy的手往里走,“外婆的身体保持得不错,应该可以接受手术。”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不过院方的意思,还是再拖一阵再做手术。”
“为什么?”Kemmy不解地反问,“既然能够早点解除老人家的病痛,为什么还要拖着?”
“院方自然有院方的安排。”
Kemmy不爽地撇了撇嘴,“那你的意思呢?”
“我答应了。”看到Kemmy张口要说话,路瑗伸出一根手指堵住她的嘴,“先听我说完。”“虽然我们的研究,相对现在的医疗水平已经是非常先进,但是毕竟从来没有人做过这样长时间心脏复苏手术,我不想拿自己的外婆来冒险。所以,为了确保手术的成功,我打算在这之前,先给另外一个患
有相似病情的人进行手术,就当是一次探索。”
Kemmy觉得路瑗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可是随即又忍不住问道,“可谁会愿意做我们的小白鼠呢?”
路瑗唇角紧抿,Richrad已经忍不住插嘴,“当然是病入膏肓的人!”
“没错,只有将死之人,才会愿意拿命来搏一搏。搏,或许还有意思专机,不搏,注定只能等死。”
“所以你找我们来就是为了讨论这个小白鼠的病情咯?”Kemmy恍然大悟,随即朝着路瑗伸手,“资料呢?我先看看吧。”
路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包里的档案袋递给她。
在看到档案袋上名字那一栏时,Kemmy手中的动作蓦地一僵,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路瑗,“这,这怎么可能?”
路瑗低着头苦笑,“没什么不可能。”顿了顿又道,“打开看看吧。”
Richrad看到两人这不同寻常的反应,也凑过去想看,谁知道Kemmy却一把收起来,瞪着他道,“去去去,你又不是学医的,能看懂什么?”
Richrad撇了撇嘴,默默地推到路瑗身边,随即突然想起来什么,拿出一个粉红的信封递给路瑗,“喏,这是别人给你的情书。”
路瑗头疼地抚了抚额,“不是让你不要再收这种东西了吗?”
“好歹是人家的心意吗?”Richrad见她根本没有要接的意思,心里不由得有些急了,“Lynn,你真的不打算拆开看看?人家写的可好了,文采斐然,情感充沛,连我都差点感动了。”
Kemmy斜过头,冷睨他一眼,“哟,我还没看出来,你居然还藏着一颗想出柜的心?”
Richrad瞬间闭上嘴,神情惶恐而谦卑,将那封信朝路瑗手里一塞,就跑回去安慰他的Kemmy女王了。
路瑗摇了摇头,唇角勾起无奈的笑意,“既然Richrad已经帮我看了,那我就懒得再拆,你直接转达就好了。”
Richrad张了张嘴,然而却没能发出声来。
Kemmy冷笑,“你倒是说啊,刚才不还说人写得连你都感动了吗?”
Richrad装不下去,只能实话实说,“我是看过,不过那里面都是中文写的,我一个字也没看懂……”
路瑗心中微微有些诧异,她在M理工认识的会中文的人并不多,一时便忍不住有些好奇,这封信到底是谁写的。
拆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句话。
“我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就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引用过的是沈从文家书里那句情话,字迹勉强算得上工整,末尾却没有署名。
路瑗只觉得心头蓦地一跳,隐隐约约猜到一种可能,然而她却没有勇气去面对这种可能,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将信收了起来。
好在这时ASF的成员都已经陆续到来,Richrad和Kemmy也没有机会再追问这封信的内容。
在看到病人资料的时候,不出所料,所有人的反应都跟Kemmy差不多。
看到众人沉默不语地望着自己,路瑗只好微笑着开口,打破这瞬间的死寂,“我知道这人病情很复杂,大家觉得头疼很正常,但也不至于连个意见都发表不出来吧?”
终究还是Kemmy沉不住气,率先问出一个盘旋在所有人心中的问题,“Lynn,他当初跟你离婚,就是因为知道自己的病情?”
路瑗唇角的笑容僵住,许久后,才重新找回自己的思绪。
“这个问题,跟他的病情应该没有关系吧?”
“有关系!”Kemmy蓦地出声打断她的话,“如果他是因为不想拖累你才跟你离婚,我们或许还会考虑替他治病。但如果不是,就别指望我会救他!”
Kemmy话音一出,立刻就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当初司徒凌枭和路瑗的感情,他们都是亲眼见证的,后来司徒凌枭突然对路瑗提出订婚,随即又雷厉风行跟May订婚,他们也全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