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践一直都记得自己的母后讲过的那些话,那是在他出生之前,他的母亲曾经梦到了一只凤凰。凤凰是神鸟,在越国被奉为说明。在历经一番磨炼之后,他就会浴火化为真正的凤凰,成为天下仰慕的盖世英雄。

母亲的那番话,一直都激励着他不断前行,他知道,早晚有一天,母亲的梦一定会成为现实。自己已经中向了壮年,母亲的预言也应该快成真了。

似乎运气也一直都站在他这边,一想到这些,他的心中就多了几分小得意——吴楚几度大战,他们越国趁机下了黑手,没想到居然杀死了吴王。

一想到那样的好运气,勾践就忍不住想要笑出声。简直就是送上门的大好机会。没有了闾那个老匹夫,小子夫差又何足挂齿?

幸运之神,一定就在不远处等着他。勾践的嘴角忍不住上扬。恐怕正如那名神秘的女子所说,时势造就英雄。

既然连上天都这么认为,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眼下已经和齐国结了亲。只要自己此举能一举打败吴国,那么在不久之后的诸侯之会上,自己就会被天子另眼相看。

还有什么比傲视群雄更令人自豪的吗?一想到这些,他就忍不住热血沸腾。

他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直到大将军冲了进来,甚至顾不上礼数地大嚷道,“快……请王快点儿上马离开,吴军……已经攻破了我们的防线,朝着这边杀了过来。”

“你说什么?”勾践吃了一惊,他努力地想要站起来,但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惊人的消息,还是身体的原因,他感觉自己的两眼直冒金星,又重重地跌在了席上。

大将军急得有些口不择言,“吴王带人已经杀过来了,现在……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完全冲破我们的防线。如果大王您不马上离开的话,只怕也会成为吴王的阶下囚……”

“阶下囚?怎么可能?”勾践忍不住冷笑一声,“大将军也是经历过沙场征战的人,怎么还能说出如此没有志气的话?难道寡人还是被吓大的不成?来,寡人亲自披甲上阵……”

“大王,如今可不是您逞英雄的时候……”大将军急得面红耳赤,他急忙跪在了地上,连声道,“大王您快上战马离开,臣定当拼尽全力,助大王脱困。如果您有个三长两短,那咱们越国可就真的完了……”

勾践一脸的不跃,大将军的话让他感觉是那么的刺耳,但远处传来的厮杀之声,却印证了大将军的说法。

眼下他几乎没有思考的机会,因为大将军早就安排好了甲士,护卫着越王从眼前的困境之中脱身。就在他还在犹豫的时候,有一两支箭,射到了军帐之中。

这样的情形让他们胆战心惊,大将军连声道,“大王切切不可犹豫。吴国是有备而来,吴王的身边,自然有训练有素的弓箭手。大王,如果您再不离开,臣怕就会来不及了。您可千万不能出意外。”

勾践狼狈地爬上了战马,远处不断有箭飞来,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这里就会完全沦陷。他顾不上再去考虑大将军会如何,带着一队士兵,仓皇向着下一个城池逃窜。

自己怎么能输得这么狼狈?连战场都没有亲上,就这么仓皇离开了?勾践气得浑身发抖,但求生的欲望,让他拼命地抽打着马背。

夫差小儿,难道胆子真的会那么大?勾践皱了皱眉头,这可是他从来都不曾想过的,没来得及跟夫差交手,自己就这么败下阵来了?

而此时此刻,前线早已经成了一片火海。夫差亲临前线,他跟自己的父亲一样,在上阵之时,从来都不会吝惜自己的性命。

“勾践那个老混蛋,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他的。”夫差手执宝剑,指挥着将士们奋勇杀敌。

兵少自然就贵在神速,最重要的是,还要杀他们措手不及。有了之前的情报,吴国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们知道越国的薄弱之处在哪里,自然所向披靡。

夫差当然也清醒地认识到,父王的死在于越国的偷袭,而这不共戴天的大仇,只有杀了勾践,才能消了他心头之恨。

但他也知道,恐怕最后未被真的能手刃仇人。这几年,勾践的确做了不少的工作,比如说和齐国结亲。不管他娶的是齐国什么身份的女子,但借着这个由头,他就有了齐国做后盾,如此一来,吴国就不得不衡量这层关系。

“无论如何,都要杀一杀越国的锐气。”这是相国公亲口跟自己的儿子说过的话,而且还亲自将儿子送到了吴王的面前。

夫差对相国公此举万分感激,但对相国公过激的想法,他并不太认同。比如说这一次,相国公说过,最好是能派死士,除掉越王勾践。

——那怎么能行呢?他夫差可是堂堂正正的君子,怎么能干那些见不得人的下三滥的勾当?他要和勾践当面较量,好让勾践输得心服口服。

“相国公派来的这几位,都有着百步穿杨的绝技,只要能借着混乱之机除掉越王,那么王的大仇就得报了。”年少的伍封在一旁出声道。

夫差并没有回答,他淡淡一笑道,“不必太过心急。我可不想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既然到了这里,那咱们就应该在越国的境内多待上几天。”

冲天的火光,还有震耳欲聋的厮杀声,把吴越边境变成了人间的炼狱。夫差胸中的那团火,也随之而剧烈地燃烧着。

伍封紧紧跟随在吴王的身边。夫差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心中就多了一丝温暖,他当然知道,伍相国是一位很小心的人,虽一直都很受父王的器重,但他在自己的面前,从不以老臣自居。让伍封跟在自己身边,无疑也有表忠心的意愿。

“伍封,来,陪寡人一起巡视一下这边境线吧。”夫差的脸上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