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胡丽没事,我这才放下心来,真诚地对护士说了声谢谢。

护士刚刚走出门去,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悲痛欲绝的哀哭声,我和陈亦斯相视一望,都朝门外挤去。只见几个医生正推着一辆推车匆匆走过,推车上躺着一个人,看样子应该是个孩子,上面盖了一层白布,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哭得悲天跄地,跌跌撞撞地在另外几个人的搀扶下,尾随着推车,哭声凄惨而催人泪下:“我的儿呀,你怎么就这么走啦?我的可怜的小儿呀……”

听到这阵响动,隔壁几间病房的家属也都纷纷开门探望,看到眼前一幕,均知道,又是一条生命离开了人世。

就在经过我前面的时候,突然起了一阵微风,吹起盖在尸体上的白布的一角,我看到一只小手直直地僵硬地垂伸出来,身上穿的红白相间的棉衣让我大吃一惊,这……这不正是之前我在过道里看到的做作业的小男孩吗?

我不禁打了一个寒噤,只觉得一阵寒意从心底窜了上来,通灌全身。这时,旁边看热闹的病人家属在小声议论:“唉,好可怜的孩子啊,才六岁半……”另一个说:“是啊,都说虎毒不食子,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亲?”

我浑身又是一震,凑过去向他们打听:“刚才推去这孩子是去哪里?”

一个男子说:“当然是太平间啦,还能去哪?”

“他,他死啦?”虽然我已经猜到了,但是还是十分震惊。

一个年轻少妇打着呵欠说:“是啊,听说这孩子因为贪玩不做作业,竟然被他那狠心的父亲用棒子失手打死啦!”

陈亦斯也大惊:“是吗?有这样的事情?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亲?”

一时间,大家七嘴八舌义愤填膺地讨论起这件事情来。我却呆呆地伫立着,脑海里回荡着那个孩子的话:“不做作业,爸爸真的会把我打死的。”我终于可以确定,刚刚在过道里见到的,一定是这个小男孩的灵魂,他居然是被自己的父亲亲手打死的,从他当时的表情,我也看到他是很忌惮他父亲的,甚至在拼命的做作业,可见在害怕父亲的同时,也对自己的贪玩有了悔改,可是可怜的孩子呀,他再也没有机会悔改给自己的爸爸看了。我知道,他并不恨自己的爸爸,他还只是个孩子,是早晨刚刚冒出地平线的太阳,他还不懂人生疾苦和人情世故,唉,但愿他在另一个世界能开心快乐,以后重生投胎到一个充满爱的家庭吧。

不知不觉,一夜过去了,天亮之际,胡丽总算是醒过来了,而且意识非常的清醒。我到医院食堂买了点稀饭来,一口一口地喂她吃,她吃得很开心,很幸福,尽管腿上重伤,但在她脸上没表现出半点的痛苦,她的乐观和坚强都让我感动让我疼惜。

上午,我打电话请了假。九点过,我打了一个电话给交警队的小刘,打听昨晚胡丽被车撞事情的进展。

小刘接通电话说:“唉,吴哥,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这不,我们现在正在讨论昨晚的事情……“

我感激地说:“大家费心了。对了小刘,那个撞我们的肇事司机抓住了吧?是怎么个情况?”

小刘说:“不瞒你说,你事儿很蹊跷,肇事司机没抓到,到现在也不能确定其身份……”

“不能确定身份?”我想不通了:“怎么回事?肇事车辆应该还在吧,根据车辆信息调查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小刘说:“没错,可是,这辆车根本就没法调查,因为这辆车是某报废场的一辆报废面包车,更为奇怪的事,这辆车整体上都是锈迹斑斑的,所有的零配件都失去功效的,究竟是怎么从报废场跑到街道上的都令人费解,当然,现在我们交警和派出所民警正在对那家报废场进行调查……”

挂断小刘的电话,我像陷进了浓浓的迷雾中,被疑惑、不解、惊恐包围着。

陈亦斯拍着我的肩:“钧仔,其实这是我意料中的事情,你也就别在去想了,只要大家都平安地在一起,世上好多事情在我们看来都是不合理的,就当做是一个意外吧。”

我迷茫地看着陈亦斯:“亦斯,我不懂!”

陈亦斯轻轻笑了笑:“说实话,我也不懂!”

我知道,陈亦斯懂的,但是他无能为力。也许正如他所言,人世间,很多事情很很不合理,但又真真切切地存在或者发生,除了说是意外,还能怎样呢?

胡丽见我闷闷不乐的样子,反倒来安慰我:“钧哥哥,别想得太多了,看见你好好的,丽丽就很高兴了。”

傻丽丽,她的心里,总是挂念着我的安危。

这时,我的手机响起来,看号码,是李局长夫人(也就是嘟儿)打来的。

“喂。”我看了看胡丽和陈亦斯,接通电话。

“喂,吴哥吗?”局长夫人故意挑逗着我,她这么叫我真的不自在。

“嘿嘿”我干笑两声,算是答应:“你……”

“这样的,吴哥,昨天咱们不是策划了吗,我把我手上可以揭发李宗海罪行的证据交给你,不知你什么时候方便?”

“哦,这样啊,很抱歉的是,我现在在医院里走不开,这样子好啦,我叫陈亦斯来跟你会合,你直接把东西给他,你们顺便在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做。”

“可以。你在医院?怎么啦?”

“没……没事”现在事情已经够乱的了,我不想让局长夫人(嘟儿)分心,所以不想把昨晚包括老三的车祸告诉她。

“你肯定有事!”局长夫人很直接地肯定。看来我撒谎的本领真不是一般的烂。

“我……”我看了看陈亦斯,陈亦斯摇摇头,意思是叫我不要说,我就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呃……啊……身上不舒服……呃……来看看医生……”

局长夫人在电话里扑哧笑了,暧昧地说:“看你紧张的,不会是那什么见不得人的病吧。”

我失声叫起来:“瞧你说的,病还有见得人见不得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