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看着澜鸢,满是怀疑,就算是要安慰自己,也不应该如此编故事。
澜鸢停顿了一秒,继续道:“刚开始,我每天都在等他,祈祷着他不是在抛弃我,而是一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才没有来,所以我足足去了三个月,在那个约定的地方等他,但无一例外,他都没有出现。我逐渐死心,心中对他充满了怨恨,却又一边恨他一边想念他,梦里做梦都梦到他出现在我的面前,抱着我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女孩儿身穿黑色棉服,站在桥栏杆上,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轻咬着下唇,脸色苍白,但终究是静下来听着。
“如今,已经整整三年了,我才知道,原来我错怪他了,他并没有离开我,而我却恨了他三年,每天跟行尸走肉一样的过着。”说到此处,澜鸢又想起了江韫写的那些话,字字深情入骨。
眼眶里的泪再不克制地往下落,“三年,我一直恨着他。你至少现在就知道了他离开并且深爱着你,他们的家人也都待你如亲生女儿对待,你们共同的孩子也将会出生陪伴着你。他,再不会出现,我永远都无法见到他,我再也没有像他那样的人爱我……”
澜鸢已经走近女孩儿身边,她想将女孩儿从桥栏杆上拉下来,情绪却失控的蹲下来捂住脸,失声痛哭。女孩儿看着澜鸢那抖如糠筛的身体,真的她并不是在杜撰故事来劝她。
片刻后,她的脑子仿佛瞬间清醒过来,眼神慢慢聚焦,有了光,女孩儿下了桥,蹲在她身边拍拍她的后背,“我们共同的孩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澜鸢抬头看着女孩儿,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是她在劝女孩儿回头,自己却情绪失控。抹掉眼泪,收住情绪,“恩,你肚子里有个小生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你们共同的孩子。”
女孩儿摸着肚子,好像例假是推迟了好几日都没来呢?这段日子光顾着难过怨恨,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但是她又满是疑惑,“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相信我,他一定正在看着你,见你如此伤心甚至不要生命随他而去,他的心何其愧疚而难过。”
女孩儿看着澜鸢,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芒,不知为何她很确信澜鸢没有说谎,她甚至能感觉到擎南正在她身后。
女孩儿所猜测的没错,擎南正身后深情地抱着她――她有了他的孩子,他做父亲了,只是他再无法陪在她身边。
女孩儿站起来,这是一个微胖的女孩,脸蛋倒是长得有几分讨喜,约莫一米六的身高,身上的那件黑色棉服,此刻在风中微微摆动着。
那风吹过来,带着暖意。像篝火点燃所传来的温暖一样暖得让人无法抗拒。
女孩儿看着澜鸢,苍白的脸上渐渐红润,她脸上带着感激,眼神里更是带着一抹坚定,像是身后生出了一双翅膀,突然拥有了很强大的力量。
那力量,那翅膀就是她肚里的孩子带给她的。
“谢谢你!”女孩儿摸着肚子,温润出声。
苏莺抬起头来却只是看着她,淡淡的扯了个笑意给女孩。女孩儿内心又突然有些激动,拉着她的手道:“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我已经有了我和擎南共同的孩子。你手怎么那么冰啊?”
都怪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她也不会站在这里忍受这呼呼的冷风,女孩愧疚自责的握住她的手,搓了搓她的手掌,哈着暖气。
苏莺微微摇晃了一下,便被弹出了澜鸢的体内。她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又被赶出来了,她怎么就忘了这茬?不能让人搓她的手掌啊啊啊!!
文以臻就站在身后呢!他待会儿肯定是要来抱着澜鸢的,这样一来她又错过了!
澜鸢眨着眼睛。心内有一瞬间漏了一拍,好像刚刚她又犯迷糊了。
女孩儿还握着她的手掌,笑容甜甜的,“谢谢你,我不会再轻生了,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澜鸢知道她这是对自己的一个定心丸,也是对擎南和她自己的一个承诺,更是对出生的孩子一个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
……
此时的澜鸢身上没了刚才面对女孩儿时的温润,有的只是深深的疲倦和痛楚。若是周围人有在的话,一定会让人对她产生一种强烈的保护欲。
有一个人便是。不远处,文以臻就在她前头,看着她的脸上哀愁心里如同万只蚂蚁在吞噬着他的理智。她爱着别人又怎么样?!她只能是他的!
文以臻本对江韫带着深深地敌意,甚至有了如果江韫敢出现在他面前便除了他的想法。但是万没想到,江韫早就离世。那么,他这个仗还没打就已经输了大半,自此之后的时光记忆里,澜鸢的心上一隅,必定有着江韫。不可撼动。
她立在桥头,一缕缕泛着寒意的风打着旋吹进她的脖子中,都没能将她的悲哀思绪冲淡一些。反而像是助纣为虐一般将她的心中悲凉更加扩散。似是视前方,实是无聚焦,眼光涣散,硕大的泪珠无声而迅速地落下。
江韫,以后,我拿什么来思念你?仅仅凭这几封遗书来证明你曾来过我的世界里吗?
时间一点点的溜走,风也越来越大,澜鸢站立在那里依然纹丝未动。文以臻心疼得无以复加,脱下外套替她披上。澜鸢还是木木的看着前方。
文以臻眉心跳了跳,忍无可忍,将她身子扳过来搂进自己的怀里。澜鸢没有反抗,依然在他的怀里呆呆的,眼睛无神地睁着,像是被抽掉了灵魂一样。
文以臻又气又心疼,只能不看她的表情,将她紧紧地抱住。
这样一个动作也并没有持续多久,澜鸢便推开了文以臻,机械般地走向前去,她要去一个地方,去她们前几天重逢相遇的地方,她相信,江韫的灵魂一定还在那里等着她!
澜鸢走着,手里紧紧的捏着信封,披在她身上的文以臻的外套也因惯性而滑落。那感觉像是被人特意遗忘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