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被封了官后,莫念槐还真没遇到过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的普通人了。
他皱了皱眉,淡淡扫一眼刘仁,也不想与他客套。
管他之前的情报是对是错,先搜了再说,若真搜不出什么来,到时赔罪便是。
莫念槐手下一见主子招手,便明白过来,纷纷围过来就想强搜。
何继大叫一声:“你们做什么!”
想上前阻拦,可奈何他那细胳膊细腿,如何拦得住那些人。
屋内两人自然都听到了动静,尤其怀安,他是最了解自己这位二哥的性子的,只没想到从军多年,二哥做事愈发利落了。
这倒减轻了几分怀安的忐忑。
莫念槐来势汹汹,想来家中因自己这次出走已起了轩然大波,若是往后自己回去还好,但若是此时被人抓回去,只怕那顿鞭子抽的不会太心软。既如此,他也不用诸多顾虑,总之,这次必须躲过去才好。
院中早围满了小厮丫鬟,他们并非大家族里训练出来的,大多数不过是周围农庄里招来充数的,没见过大场面,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倒是有人见那些官兵搜完了主屋,终于要往右侧来时,忍不住喊了一句:“那边是姑娘家的屋子……”
怀安听到这话,心头猛一跳,眼睛豁然看向门口。
与此同时,莫念槐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将目光瞥向了那扇自始至终都紧闭着的门。
是姑娘家害怕,不敢出来,还是另有说法?
莫念槐不过是使了个眼色,余下的众人便纷纷向景欢的屋子围去。
何继急的大叫:“都说了是姑娘家的屋子,你们还进去做什么?”
莫念槐不理他,只问刘仁:“敢问公子,这间屋子住的是什么人?”
刘仁面不改色:“住的是我家一个丫头。”
这回答倒是没毛病,莫念槐也只冷笑:“就怕出来的不是丫头。”
再一挥手,早已就绪的手下立刻一拥而上,景欢的门被轰然打开。
即便此时刘仁再镇定,也忍不住眉头轻跳一下,若不是他及时用皱眉掩盖过去,只怕真要被莫念槐瞧出了倪端。
他能做的仅止于此,再多的,只能看怀安的造化了。
却不想那帮子人不过是推开了门,却丝毫没有其他的动作。
没一会,其余的人也察觉出不对劲,只是因那一帮子人人高马大,旁人看不清屋内的情况,可还是有人忍不住探着脖子想看一个究竟的。
那手下的其中一人为难地回头叫莫念槐:“少将军,您瞧这……”
莫念槐一挑眉,先走了过去,刘仁转了转眼珠,也忙跟上了。
到门口时,大伙自动让开一条路,莫念槐上前,这才看见原来那屋子正中央正跪着一个女孩。
这女孩自然就是景欢了。
在莫念槐走过来时,景欢正旁若无人地跪趴在地上,聚精会神地玩着地上的茶杯,旁边有一摊水渍,景欢因跪在上面,早弄湿了衣裙。
刘仁走到跟前,见到这副情景直皱眉,忙先冲上前去要将景欢扶起,又要拍她身上的土,因早已变成了泥,拍不掉,只能作罢。
那胸口前也湿了一处,也不知她是怎么弄湿的。
别人要问景欢怎么跪在地上,她也不说话,只顾玩茶杯,放在别人眼里,显然一副魔怔的样子。
莫念槐冷静看着刘仁坐着这一系列动作,同时眼睛十分犀利地将屋内扫视一圈,才转回刘仁身上。
“公子的丫鬟着实与众不同。”
刘仁皱了皱眉,一副不愿多做解释的模样:“少将军是要过问在下家中私事?”
莫念槐挑挑眉,道了句:“哪里。”又轻轻一扫身后众人,吩咐道:“走吧。”
手下人并不多话,一时间原本挤挤攘攘的院子瞬间空了大半。
倒没想到莫念槐能真就这样轻易走掉,院子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刘仁见人彻底出了正院,也顾不上管莫念槐到底走没走,就问:“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少爷呢?”
景欢还没来得及回答,怀安就从旁边箱子中爬了出来,后面赶到的何继自然赶紧上前去扶。
怀安挡开他的手,神情严肃地整了整衣角,才对着景欢说:“快走吧。”
何继面露疑惑:“既那位将军走了,想来一时半会并不会再回来了,此时为何又急着要走。”
怀安只摇摇头,并不想做多余的解释。
怀安清楚,行军之人做事不会如此草率,莫念槐也绝不是一个会因为女子止步的人。
更何况,自己让景欢装疯,可景欢待着的屋子异常整洁,与常人装饰无异,这绝不是一个原本魔怔的人待的房子。
他能想到这一点,莫念槐自然也能想到,想到却不拆穿,莫念槐的意思怀安已清楚。
只是即便莫念槐有意放水,他先前那气势十足的砸门也不是闹着玩的,只怕莫念槐身边跟着的还有自己父亲派来的“参谋”。
既如此,此地既已暴露,便绝对不能久留。
这次是莫念槐主动撤走,自己还有跑的余地,若是之后等“参谋”回过神来再上前探看,只怕再想走就难了。
这些东西不用向外人解释,毕竟出了这个门他或许这辈子就跟这个院子的人无半点联系,至于景欢……
怀安看看已经听话去收拾东西,甚至连自己的脏衣服也顾不上整理的女子,挑了挑眉。
似乎也没必要同她解释什么了。
好在先前的东西收拾得已差不多了,这次行走匆忙,被褥之类的也无暇顾及,甚至干粮都十分少,好在怀安这里银钱是充足的。
刘仁回屋去取了先前怀安放在他那里的所有银钱想交还于他,怀安并不愿收,只嘱咐:“这便是你入京的盘缠,可得省着点花。”
又现场提笔写下担保信件,嘱咐刘仁带着这些信件,到了京城交给陆之远,此中细节,不一一赘述。
没过多久,两人事情都已交代得差不多,便准备出发了。
为防前面有人拦着,刘仁先交代车夫将马车赶到距风荷园三里地处的庄子口等待,而他与景欢两人,则徒步走。
临行前,怀安都忍不住感叹一句:“倒像是被通缉的要犯似的。”
也是十分狼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