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诊断(1/1)

二妞听见笑声,有些不明所以,倒是耳边马上传来陆安的声音:“怀安公子。”

那位被叫做怀安公子的男子不经意地摆摆手,眼神倒是没乱瞟,只看着陆安:“你怎么大清早便跑出来了,你家大人呢?”

二妞听到大人,嘴角撇了撇。她看不到陆安的长相,自然也猜不出陆安的年纪,可听声音,总觉得并不像小孩,怎么?难不成陆安还要大人来管不成。

旁人倒不会知道她的胡思乱想,只听见陆安在旁边回答着:“大人在落雪楼那边歇着,着我出来办些事。”倒没有说是什么事。

按照常理,此时这话题本就可以打住,只是那位怀安公子到底没有管住自己的眼睛,他先头在不远处看见二妞同陆安拉扯,自觉有趣,这才走过来的。

要知道陆安这种性子,能见他与女子纠缠,是十分稀奇的。

此时他虽与陆安说话,心思却不在此,后来实在忍不住向二妞瞟来,又实在管不住自己的嘴,忍不住问:“这……不会就是他叫你办的事吧?”

二妞没听到陆安的回答,便知道他是默认,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口中所说的事就是自己,心里又是慌张。此时她自觉不好再杵在一旁,忙上前问好:“怀……怀安公子好。”说完又是一鞠躬。

其余两人倒是都没料到她会突然上前来说话,都是一惊,尤其是怀安,猛扎子被人行礼,还是被一女子行弟子礼,心里说不出有多别扭,一时竟也失了风度,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不小心便后退了几步。

不过他立马反应过来,自知自己刚刚失态,不自然地咳嗽一声,缓一会神,才扭头又去问陆安:“你家大人又是从哪里遇见这样……这样有趣的人。”说完一阵干笑。

陆安也知这话不过是打趣,并不认真回答,只笑了笑,主动岔开了话题:“公子怎么到宿州府来了?”

怀安倒是支支吾吾不回答了。正巧那药铺坐堂的大夫已来了,学徒正叫别人进去候诊,怀安见了,眉尖一挑:“我不拉着你说话了,你快去办事吧。”说完就要走,走几步又倒回来问,“路远那小子是又睡在那叫个什么婉玲的屋里了?”

这话实在不敬,陆安不便回答,倒是也没否认,怀安便全知道了,不甚在意地撇撇嘴,说了句:“我这就去找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待人走远了,陆安才带着二妞进了药铺。

那坐堂的大夫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先叫二妞坐了,略看了看她的眼睛,又问了几句症状,沉吟片刻,开了个方子便叫他们出来了。二妞并未来过医馆,自然是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倒是陆安多问了几句:“病情重不重?”

那大夫抬眼看他一眼,唔了一声:“该不很重,能瞧见白光,说明并没有盲,想来是摔在哪里摔坏了脑子,之前只能瞧见黑,现在又能瞧见白,可见这位姑娘的身体自己已经开始调节了,该是无大碍的。”

即便这么说着,可他还是嘱咐一遍,叫二妞好好吃药,不能懈怠。临了还取了黑纱布帮她遮光,倒是好受些了。

陆安听大夫这样说,也不多问,去取了药——自然是他付的钱——两人出门,坐上马车又回落雪楼后院去。

谁知到了后院门口,早有一个小厮等在那里,是何小穗派过来递话的,说是陆之远约了好友,先前已走了。又报了个地名,让他们去那找他。二妞听了,隔着车厢问:“那我也要去吗?”

这回不是那小厮回答,却是陆安的声音:“大人既没有交代,该是要带姑娘一起去了。想来大人也想亲自过问姑娘的眼睛。”

二妞听了这话只觉奇怪:“你是叫陆先生为大人的吗?”

外面出现短暂的沉默,但很快就听陆安应了一声“恩”。二妞眨眨眼睛,觉得十分奇怪。不过她也不会问,她早听过入乡随俗的话,也早知道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不同,就连方寺和白马村,每年能种的作物也是不同的,两地还隔那样近呢,更何况这听都没听说过的宿州。

不过有些话还是要问清楚,比如说:“那我也该叫陆先生为大人吗?”

外面又是沉默,才听到陆安的回答:“姑娘随性就好。”

这个随性二字倒是难住二妞了,她是真分不清该如何叫才能不失礼数,可陆安已说到这份上,想来是不会继续为她解惑了,她只能乖乖闭上嘴,只心里暗自思索着,待到时候随机应变就好了。

忽然又想起刘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按理说他还应该在何小穗的屋子里,倒是有些在意他有没有吃过东西,何小穗怕是也不好拿东西给他……

正胡乱想着,马车却悠悠转停,陆安说了句“到了”,二妞忙将身子探出去,摸索间倒是十分顺当地搭上了一条胳膊,想来是早在那等着的。她有些不好意思,感激地笑了笑,扶着车辕下了马车。

估摸着步子,二妞知道这是进了一个房间,耳边隐有人声,却并不吵闹,夹杂着笑声,倒是一片安和。再往前走,竟要上楼。好在二妞一来怕拖人后腿,二来也是适应能力极强,几步便摸索来楼梯间的间距,上楼倒不很费力。

依然是一路就着陆安的手,很快前面引路的人停了,二妞也忙停下脚步。只听又是笑声与说话声,但仿佛隔着什么,十分遥远似的。

前面陆安稍提了点声音说:“先生。”

里面的声音顿了顿,就听见陆之远的声音传出来:“进来吧。”

陆安推开门,带着二妞进门,又回身关门,瞬间所有多余的声音都隔绝门外。

进了门,只听陆之远问:“看过了,大夫怎么说?”

二妞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忽听身后的陆安已回答起来:“说是无大碍,该缓上两天就好,又抓了四服药,说每日一服。”说完便是纸包轻响的声音。是陆安抬了抬手将草药拿给陆之远看。

后者便说:“无碍甚好……”

突然旁边的声音开口:“怎么?这又是你从哪捡来的?”

正是“怀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