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熙茶楼是西安城里那些守旧的有钱人经常聚会的地方,尤其是那些家里有闲钱爱好古董的人,更是选择在这里聚会鉴赏古玩。‘..今天是初五,不是富商们商量好聚会的曰子,可是在西安古玩圈子里颇有名气的张三爷还是带着家丁们来了。张三爷早年做过山匪,在把大儿子送进西北军之后,张三爷也金盆洗手改做了良民,靠着厚实的家底和迎来送往的本事,张三爷在西安混的风生水起很是安逸。

“别忙活了,我们老爷还是坐老地方,上一壶香片,再来几叠点心,我们老爷要在这里等个人”张三爷跟茶楼里相熟的茶客们打着招呼,随着他来的家丁头子小声的吩咐着茶楼的掌柜。在茶楼小二的殷勤招呼声中,张三爷一行人施施然的上了2楼靠窗的一张桌子。茶楼里没有俗成的规矩,但2楼那张靠窗的桌子却是别人不敢坐的,那是张三爷的专座。

“来了,您几位?”下面迎门的伙计招呼着刚刚进门的客人,张三爷留在楼梯边望风的家丁打眼一看,正是和张三爷约好了的人。在那家丁的示意下,一个拎着包袱的年轻人上了2楼,他身上那件早已经穿的看不出眼色的短衫散发出一股子汗腥味,熏的那个迎客的家丁直捂鼻子。

“张三爷,让您久等了,早起忘了看时间,您多包涵”年轻人艹着一嘴的北平口音,大大咧咧的和张三爷打了个招呼,便大刺刺的在张三爷对面坐了下来。早已等的不耐烦的张三爷摆手制止了家丁们的发难,随手将桌上已经凉了的茶推了过去,他的这份做派是山匪们常用的盘道,也就是江湖中人管用的查家谱。如果这个年轻人也是个混江湖的人,那他就知道应该只是翻开茶盖不喝茶水,可出乎张三爷的意料,坐在对面的年轻人居然把凉茶给一口喝干了,还直嚷嚷凉茶败火。

“张三爷,咱们还是直接看货谈价钱吧,我还等着钱救命呢”年轻人放下茶碗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直接把自己带来的包袱给打开了。宣德炉,张三爷猛的心里一惊,这个年轻人随便拎在手里的居然是宣德炉,老歼巨猾的张三爷只是微微楞了一下,便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摸样摸弄了几把桌子上的宣德炉,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个价钱。

“张三爷,这可是真正的宣德炉,要不是我等这钱救命,就你出的这个价,我可是不卖的”矮个的年轻人把带着汗臭味的上衣领子理了理,窝在椅子里的身体也稍稍挺直了些,尽量摆出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摸样来,只是他不停斜视桌子上那些大洋的眼睛,却早已经出卖了他。

依旧是长袍马褂的张三爷暗自在心里骂了一句乡巴佬,如果不是这个小子非要在茶楼里交易,说不定自己就派家丁直接抢了他。张三爷的面前摆着一尊宣德炉,小心谨慎的他早就找人看过了,这个的确就是正经八百的明代宣德炉,是个值钱的物件,要不自己也不会一大早就跑来这个茶楼里坐等。张三爷有钱,但不代表他就是个冤大头,所以出价的时候,张三爷选择了一个偏低的价格,而且他早就放了话出去,自己买不到的东西,别家也别出手。

年轻人见张三爷不搭理自己,刚刚鼓起的气势瞬间便落了下来,只好干巴巴的答应了张三爷的出价,抱起桌子上的那包大洋,急吼吼的离开了茶楼。“不知死活的东西”张三爷一摆头,跟着他一块来的家丁就追出去了两个,茶楼里的其他知情人都嘬着牙花子,惹到了张三爷,这个刚得了钱的年轻人是凶多吉少了。

张三爷把玩着刚得的宣德炉,稳坐在茶楼上等着派去的家丁带着钱回来,可是他的茶都换了三次了,出去的那两个家丁却音讯全无。“三爷,刚刚有人送了封信来茶楼,指明是要交给你的”茶楼的掌柜拿着一个信封快步的上了2楼。信封里就只有一张薄薄的纸片,上面有一行红色的小字这次收钱不收命,下次要命不要钱。

茶楼里的茶客们很是奇怪的看着张三爷带着家丁们急匆匆的走了,但是看过信封内容的就只有张三爷一个人,而且那个信封也已经被张三爷给带走了,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张三爷这是怎么了。只有张三爷带来的家丁头子知道自家老爷的背上已经湿了一大片,这个时节天干物燥,唯一的解释就是张三爷出冷汗了,冷汗把他的后背给踏湿了。急着回家的张三爷那里知道众人的心思,他是被吓着了,那张纸片上的红色小字竟然是用血写出来的,早年为匪的张三爷非常熟悉那股子血腥味。

张三爷在茶楼购买了宣德炉的事情,在西安那些爱好古玩的有钱人里引起不小的轰动,上门要求鉴赏的人是络绎不绝,也有人想着从张三爷那里想得到那个年轻人的联络方式,他们不相信这个神秘的年轻人手里只有一件古董。在西安城里寻找年轻人的行动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各家都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在寻找,最后还是在军统西安站的斑竹之下,富商们在一家客栈里堵住了这个年轻人。

不知那些富商和那年轻人是怎么商量的,还是出于对军统的忌惮,原本死活不松口的年轻人最终还是拿出了自己藏匿的古董,在其他一个富商的家里弄了个拍卖会。持续了一整天的拍卖会结束后,携带了大批金条的年轻人也神秘的失踪了,就连军统派来维护拍卖会秩序的特务也没有发现他的离开。很多年之后,这些参加过这场拍卖会购买过古董的富商们才知道,自己花费了大价钱购得的古董竟然会是假货,这个突然出现在西安城里的年轻人,竟然和军统联手弄出了一场惊天大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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