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始森林东南边十公里外,群山起伏,连绵不绝,犹如卧虎盘龙,巨蟒伏地。
其中一座恰似鹰首的山峰上,数百亩枫叶林赤红如火,枫叶零落犹如片片火苗飘飞,壮观无比。
峰头上一座老庙,孤零零地屹立着。斑驳的墙壁已经泛黄,些许皲裂的裂纹垂下地面,庙外一株老树岔开的枝桠,正对着夕阳,远远看去就像是口弹弓将太阳射下。
一个年届四旬的尼姑,一身灰色尼姑衫,头戴尼姑冒,提着加长笤帚打开庙门,走到庙外的平地上,一下一下地清扫着落叶。不管日暮黄昏,好像一切浮华之事都已置身事外。
咻!
一道光芒如同流星坠地落在了尼姑面前。
许坏那挺拔的身躯犹如苍松在夕阳下映出长长的斜影,剑眉星目,笑容俊朗,一身出尘脱俗的气质,仿佛也让这片幽静的山中老庙,平添几缕光辉。
面前忽然多出了一个人,尼姑却很平静,微微抬头瞥了许坏一眼,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没有停顿。好像在她的世界里,清扫庙外的落叶才是最重要的事。
许坏心中微微惊讶,这个尼姑一点原力修为都没有,心性修为却是非常强大,正如佛家所说的心性圆满,不被物外之事所扰。
而且他也没想到这里会有尼姑。
先前吊在神窟邪皇一伙人背后前往原始森林时,他只是发现这里有座老庙,好像没人的样子。所以才会让堵世凡四人前来这里等他。
现在看来,此举却是有些不加考虑了。
许坏微笑道:“这位师太,你好。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请问一下三天前是不是有两男两女来到这里,他们是我的朋友。”
“小施主说的是堵先生父子俩以及两位女禅悦吧?”
“对!”
“他们就在里面,现在已经出来了。”
师太手上的动作丝毫没停,一下一下地扫,不轻不重,正好把落叶扫走却不烟尘乱飞。扫把划过地面时发出唰唰唰的声音,极有节奏,轻重舒缓,就好像是一曲禅音,竟让人莫名地觉得十分舒服。
许坏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庙门,堵世凡四人正从庙里走出来,脚步非常轻,声音也非常轻。
许坏心中不禁一震,感到非常惊奇。
他其实已经感觉到了四人的气息,但那是因为他修为高绝,身体级别十分高,尤其是在金光岛下意外地以心火诱发涅槃之火,炼化了不少潜藏在身体中的一些精华,提升原质,已经达到中千位面的天品原体。
各项感官知觉都超乎寻常。
这位师太明明一点修为都没有,身体状态也不超乎寻常。只是一个很平凡的普通人。她头也不抬,还在扫地,唰唰唰的声音响更影响她的听觉,她是怎么知道堵世凡四人走出来的?
许坏很好奇,但又不好意思开口相问。
谢过师太之后,就迎向堵世凡,笑吟吟地说,“堵门主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本该找个地方坐下来促膝长谈。可惜之前那处地方却不合适叙旧。”
堵世凡一脸苦笑,“许神将,你还真是个信人。说三天过来相见,还真三天才来,这时间掐得真准。你要是再不来,恐怕肖姑娘与玉姑娘都要忍不住先走了。”
许坏眼皮微微一跳,堵世凡这是意有所指呀。目光滑落在两女身上。此时的玉仙荷已经拿回了自己的上衣恢复了装束,梅姑则穿了一套淡绿色的布衣布裤,看上去虽与她本身气质不符,但却也颇为合体,起码能够蔽体了。
想来,梅姑的衣服应该是来到这里之后,那位尼姑给的吧。
这时候两女神情焦急,见许坏目光扫来,玉仙荷就迫不及待地说道:“许神将,出事了,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
许坏有些惊愕,又道:“这两三天你们不是寄居在这里吗,这里很平静呀,能出什么大事?”
梅姑道:“不是这里的事,是武神宫的事。”
“嗯?”
许坏立即皱起了眉头。
堵世凡笑道:“还是我来说吧!”
他接过话来,徐徐解释道:“许神将,这件事三天前我就想跟你说的,但那时候你走得急,我也没机会张嘴。事情是这样的,在我刚刚赶到原始森林的时候,我收到了门下传来的消息。”
“消息说凤凰宫嫁入四象门给太叔云间做妻子的原七公主凤嫣然突然跑了,据说是受不了太叔云间是个废人要守活寡,并且经常虐待她。”
“等等,堵门主,你说太叔云间是个废人,还虐待凤嫣然,我没听错吧?”
许坏刚听了两句,就忍不住打断。
不是堵世凡提起,他几乎已经忘了当年那个在风陵峡凤仙竹百岁寿宴上,意气风发自诩优越地坐在上座宾客席上的青年。
怎么三四年不见,那家伙却成了废人了?
堵新振轻声笑道,“许神将,难道你忘了当年发生在风陵峡的那场刺杀了?当时神秘的白衣人袭击了太叔云间。太叔云间受了重伤,醒来之后就…废了。”
堵新振说得意味深长,也充满深意。许坏一听就觉得有点乐。原来太叔云间竟然是被唐峰给废了。
那场刺杀许坏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忘掉。说起来,当年那场刺杀其实是昆仑宫的一次义举。针对那件事,许坏后来问过翁临夜,为什么发动那场刺杀。
翁临夜告诉他,其实是他很偶然地知道了庄神将的死讯,又经过一些调查怀疑杀死庄神将的神秘人与凤凰宫有所关联。于是发动了那场刺杀,其实目的并非真的是要杀死凤仙竹,而是要借机引诱凤仙竹背后的人现身。
可惜失败了。
后来还是许坏劝了翁临夜。劝他们暂时放弃追究这件事。老麒麟神将终究与许坏有那么点深切关系,被杀的仇要报,自然应该有许坏自己去报才对。
许坏笑道:“太叔云间虽然成了废人,但好歹应该知道凤凰宫不好惹,怎么敢虐待凤嫣然,他就不怕凤嫣然的娘家凤凰宫去找他算账?”
堵世凡笑道:“说是那么说,但真正怎么回事谁知道呢?这件事其实不是重点,无关宏旨。真正的大事其实是凤嫣然逃出来之后,泄露的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凤嫣然大约是不岔于太叔云间的虐待,逃出四象门之后,居然把四象门的一个秘密抖漏出来了。原来四象门真的是戕人组织基本堂口,戕人组织最初兴起就是通过四象门建立的。而前几年武神宫老麒麟神将之死就是四象门的上代宗主,太叔权的父亲,太叔玄树干的!”
“什么?”
许坏心神大震,目光一下子凌厉起来。
堵世凡的话并没有让许坏有丝毫的找到凶手的激动,相反他却从堵世凡说出来的话闻到了一丝浓浓的阴谋气息。
庄神将被谁杀的,许坏心中有数。
根本不是什么太叔玄树干的。
凤嫣然为什么要突然之间爆料出这样的消息?
这时候堵世凡又道:“居凤嫣然所说,当时太叔玄树早就化妆成武神宫的人潜入朝圣山,找到机会杀死庄神将后,又把庄神将保管的武神宫宫主印玺夺走了,那枚印玺现在就交给太叔权保管。”
许坏闻言再次一震。
他突然明白了所有的迷惑。
凤嫣然突然以一个逃妇的身份爆料这样的重磅消息,把四象门冤枉得死死的,目的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煽动武神宫与四象门甚至是戕人组织之间的战争。
试想,武神宫上千年掌控大汉疆域,地位极其特殊。忽然之间,四象门偷袭杀死武神宫上代麒麟神将夺走武神宫最重要的宫主印玺,这样的消息传开来。
武神宫若是没有动作,上千年威严岂不是丧尽?
谁还肯服武神宫?
而武神宫一动,那就彻底陷入别人的诡计了。
凤嫣然出身凤凰宫,凤凰宫背后其实又是帝宫,帝宫又是真正杀死庄神将的凶手,武神宫宫主印玺就在帝宫保管之中。只要帝宫把武神宫宫主印玺悄悄地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到四象门中,一旦武神宫大量高手冲入四象门,四象门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一时之间,许坏也忍不住心跳加快,目扫天空,残阳似血,仿佛就是在预示着一场可怕的流血杀戮。
“许神将,前段时间咱们武神宫内就已经有传言,说老一辈的长老们不久就要出关。这一次这么震撼的消息传开,老一辈的长老们恐怕真是要出关了。我们是不是也要赶快回去…”
梅姑与玉仙荷目光充满急切,紧紧地盯着许坏,明显是希望强大的许坏也快点回去助武神宫一臂之力,毕竟戕人组织并不是好惹的。
许坏默默地看着她们,思维飞快地运转,树欲静而风不停,突然间冒出这样一个消息,已经打乱了许坏的计划,然而不管怎样,他回去武神宫却已是势在必行了!
“好,我们回去,不过希望你们再等我三天!嗯…或许不用三天。”
咻!
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许坏破空而去,眨眼之间消逝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