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小岛上迷雾重重,木屋内的烟灰缸里已堆满了烟头,最后一只烟燃尽的时候,天开始放晴了,冷惊天吐出最后一口烟圈儿,将烟灰缸内残存的最后一缕烟丝熄灭,站起身,走至窗前看着海上初升的太阳,目光有些迷离,带着满脸的倦意,他推开了木门,韩晓凯早已站在了门外,冷惊天看了他一眼,问道:“那个女人安静下来了吗?!”
“给她用了药,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苏醒,不过。。。。”韩晓凯有些吞吐的样子,冷惊天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又问道:“她醒了吗?”
韩晓凯低一低头:“情况不太好。”话还没有完全说完,冷惊天已提高了分贝:“什么叫情况不太好?你怎么现在说起话来留半句了?!恩?!”
韩晓凯忙又说道:“天哥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冷惊天一副无奈的表情,径直走向那个单独的木屋,房间的窗户早已按照冷惊天的吩咐被木条订了个结实,房间门也是上了两把锁,不过并没有任何的动静,冷惊天命韩晓凯将门打开,他走了进去,木屋内的一切都完好无损,冷惊天四处看看,明月正半倚在那张木榻上,蜷缩成一团,紧闭着眼睛,冷惊天有些生气,快步走过去,抬手去拍明月的脸颊,却将手附在明月的额头,冷惊天的脸色骤然紧张起来,转身问道:“烧成这样,为什么不来向我汇报?!”
韩晓凯一脸委屈:“我去过天哥的房间,可你昨晚说,有些事情要想一想,让我不要打扰你,所以。。。。。。。”
“该死!”冷惊天忙将明月抱起,放在那张木榻上,伸手将那张毯子盖在明月的身上,又吩咐韩晓凯去拿毛巾、酒精和热水等物,自己坐在榻边,将明月的手握在自己手中暖着,那景象就像是在呵护自己最亲爱的人。
直到中午时分,冷惊天摸着明月的额头道:“烧退了。晓凯,你吩咐江叔,去做些粥和清淡的小菜过来。”
过了大约十分钟,韩晓凯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问道:“天哥,饭已经好了。放在桌上了。”
冷惊天将明月的手放回毯子中,将毯子的一角掩了掩,起身看了看韩晓凯,走出了房间,韩晓凯忙将木门关好,紧跟出来,冷惊天突然停下了脚步,韩晓凯看着他的背影,沉默,许久,冷惊天问道:“庄园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打过好几次电话了,我都说您在海城,过几天才能回去。”
冷惊天冷笑一声:“东西已经到手了,我猜,他暂时是不会打电话过来了。”
“那明小姐。。。。。”
“去看看那个女人!”冷惊天没有接韩晓凯的问话,而是向另外一个木屋走去。而此时的明月已经颇有了些意识,因为来时精神过度紧张,加之又吹了些海风,本就瘦弱的身躯终于支撑不住,在深夜沉沉睡去之后便发起高烧,这期间,她总感觉有人陪在她的身边,有冰冰凉的东西划过她的额头和发际还有手心,那感觉轻柔,温暖,直舒服到心里去,几次她曾想挣扎着睁开眼睛看看这个温柔的人,可持续的高烧让她的意识忽而清晰又忽而迷糊,终究还是没能睁开眼睛,沉沉睡了不知多久,一阵香气飘进她的鼻尖,她的胃一阵剧烈的抽搐,强烈的饥饿感终于促使她睁开了眼睛,一丝柔和的阳光让她的眼前一阵眩晕,她挣扎着爬了起来,额头的毛巾掉落在地上,环顾四周,还是一样的寂静,除了不远处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并没有其他的变化,她强撑着挪动着脚步,坐在了饭桌前,饿了整整一晚,肚里早就空空如也了,她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一样,大口的吃起来,刚刚咽了几口稀饭,木门被打开了,她警惕的抬起了头,以为是那张在心中被她咒骂过无数次的扑克脸,却发现是一双温和的眼睛,明月忙站起身问道:“韩助理,我想问一下,这到底是哪里?!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还有,那个人一直说要我还债!到底要我还什么债?!我真的是莫名其妙!!”
韩晓凯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无奈的说道:“明小姐如果想知道答案,还是自己去问天哥吧,请吧!”
明月心中的怒火燃起了,只得悻悻的跟在韩晓凯的身后,出了这个小木屋,她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象,郁郁葱葱的灌木和树丛围绕在四周围,初春后的青草地拔出了新绿,这是她最爱的绿色,透着生机和活力,晨起的空气格外的清新,天空中的白云像极了草原上的羊群,明月深吸一口气,那泥土和青草的芬芳让她刚刚恼火的情绪顿时舒缓了许多,在看看四周围,这里是有着几座木屋的一个小型院落,说它是院落,倒不如说它更像是隐蔽的世外桃源,不知不觉的,明月已被韩晓凯带到了另一间木屋内,韩晓凯并没有进到房间内,而是将她带到木屋外之后就离开了,明月推开了那间木屋的门,有个健壮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她,经过刚刚的绿草地,明月的心已经平复了许多,所以并没有起初的愤怒,她知道,他一直在等她,停留了片刻之后,明月终于还是走进了他,在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时,冷惊天也转回身,他的目光依旧冷峻,透着寒气,两人对视许久,还是明月开了口:“请问冷先生,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他没有回答,而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吐着烟圈儿坐在了明月的面前,见他没有任何的反应,明月有些恼火,又向他走进了几步,问道:“冷惊天!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要马上离开这里!你快送我离开!你听到了吗?!”没等明月问完,冷惊天已扔掉了手中的烟,将明月狠狠的拖拽到自己的胸前,露出一副想要吃人的凶相,而明月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看到冷惊天的眼神时,并没有任何的畏惧,而是一副挑战的样子,冷惊天只得在齿缝间挤出几个字:“我说过了,你要还债!同样的话,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明月挣脱他的手,整理好衣服,冷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之间好像已经互不相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为什么还要抓着我不放?”明月沉吟片刻,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如果是为了那颗珍珠,我可以告诉你,几天前,我已经还回去了!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问冷叔叔啊!”
“住口!你以为你是谁?!啊?说得那么理直气壮,我告诉你,我们之间永远都不会像你说的,你的妈妈,她还活着,而且,就是害死我弟弟的凶手!你说句互不相欠就可以了吗?!”
“你说什么?!她还活着?!这怎么可能?!我爸说,她在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你胡说!我不相信!”明月有些语无伦次,她真的想问问爸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惊天冷笑道:“怎么?你也开始伤心了吗?!自己的妈妈还活着,却被自己的爸爸说成是已经死了,你也感到了那种被欺骗的滋味了吧?!”
“你到底想怎么样?!”明月的脸颊流淌下一串泪珠,她已经没有力气在挣扎了,从小,她就被说成是没妈妈的野孩子,甚至被人家嘲笑,被人家欺负,可她从未怪过谁,因为看到父亲含辛茹苦的把自己带大,所以,被人欺负的事,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每每有人这样嘲笑自己,她总是据理力争,坚强的性子也许就是那时候开始养成的吧,有时候,她看到爸爸总是拿着一张照片偷偷伤心,她曾问过爸爸,照片中的女人是不是妈妈,却被爸爸无故打了一记耳光,并告诫她以后不准再提及有关妈妈的事,她也曾无数次问过明海,可明海是后来收养的孩子,对这些陈年旧事也不甚知祥,总是劝明月不要追问爸爸的伤心事,如今,这则刚刚知道的消息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样,瞬间将她坚强的守护崩塌,如果妈妈还活着,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来找他们,让爸爸这么痛苦的活着,明月又问道:“你凭什么说,我妈妈还活着?你有什么证据?没有证据,我不会相信你的话的!”
“好,我就把证据给你看!”冷惊天将那明落的一摞资料扔到明月的面前,在颤抖着看完那些资料之后,明月的脸煞白如雪,她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竟是那个被凌城商报和记者媒体都关注的金沙庄园的女主人-明落,自己的心犹如被掏空一般,难怪爸爸总是说,要自己好好的念书,将来一定要把店面经营好,不要让人瞧不起,没有钱的日子,是很难过的,难道,就是为了这个,妈妈才会抛弃我们,抛弃这个家,抛弃爸爸吗?!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妈妈?
冷惊天看着明月的表情,心中竟有了一丝满足感:“怎么?现在知道你妈妈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了吧?!为了我们冷家的地位和金钱,抛弃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害死我弟弟和我妈妈,真的是最毒莫过妇人心啊!”
“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样的妈妈,生出来的孩子,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准你这样侮辱我的妈妈!她不是这样的人!”
冷惊天拍拍手:“好!还真是精彩啊!如果她知道有这么个情深意重的女儿,不知道有多感动呢!”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不会就是为了要告诉我这些吧?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好吧,你看到那张床上的病人了吗?!我需要有人来照顾她。”
明月看看木板床上一直躺着的人,刚刚一直没有注意到,那是个蓬头垢面的中年女人,因为盖着被子,明月只能看到她的手和脸,手上的伤痕好像已经发炎并开始溃烂了,脸上都是指尖划过的痕迹,看样子已是很久没有整理过了,明月问道:“这个人是。。。。。?”
“你没必要知道她是谁!你只要保证她的一日三餐和生活起居都正常就行了,她的意识有时候清醒,有时候疯癫,有时候还会咬人,每天按时给她吃药,如果她犯病,就立刻将她的手脚捆绑起来,江叔会帮你的!”
冷惊天扔给明月一盒药,又嘱咐道:“按照上边的说明书喂药,我会不定期的来看她的。”
明月看看那些药,看看冷惊天要走,忙又问道:“冷先生!”
冷惊天停了脚步,并没有回头,明月道:“我已经答应你的要求了,拜托你也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那要看你听不听我的话了!”冷惊天关上房间门的那一刻,明月长舒了一口气,为了家人,她宁愿自己受苦也不要他们被冷惊天折磨,她看看床上那位熟睡的女人,自言自语道:“爸爸、妈妈、明海,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韩晓凯早已站在门外等候冷惊天了,冷惊天问道:“船都准备好了吗?!”
“放心吧,天哥!”
“那我们回去吧!”
韩晓凯有些犹豫,冷惊天看了看他的表情,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额,没有,只是,明小姐这里。。。。。。”
“不必担心她!我已经交代过江叔了!再说,就算有什么事情,那也是她活该!”
冷惊天一脸生气的模样,韩晓凯没在说下去,两人穿过重叠的树丛和草地,坐上了驶往凌城的小船,只是,在踏上小船的那一刻起,冷惊天的脸上没有过一丝的笑意,看着渐渐远去的太阳岛,他眼中竟有些不舍,这感觉让他的内心激起了层层的波浪,许久也没有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