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要是知道了，该有多心疼你！”

灵犀顿时红了眼眶：“哥哥不是该恨我吗?”

文一通唇角微动，苦涩的看着她：“难道他当年没有陪你一起找过桑落城吗？没有陪你一起找过那什么季花流吗？恨你，也要恨自己吗？”

灵犀咬唇，不说话的直落泪:“--------”

文一通看着心中骤然一疼，拿出帕子递到她眼前：“别哭。”

她拿过帕子捂在眼睛上：“天才画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文一通微微摇头，眼中疼惜的问：“再过两日你就要去西北了，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是真的愿意吗？”

她放在眼睛上的手指一颤，沉默了一会才说：“我--。”可终究说不出一句话来。

文一通懵然叹息：“你知道，从相遇到现在，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那个纯洁无瑕天真活泼的小公主，所以，不止你的哥哥，我也希望你能永远开心，你要嫁可以，但你能做到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

“我----”她闭了闭眼抬头：“我或许做不到。”

“做不到那就别嫁了。”文一通深吸了一口气：“别勉强自己。”

“有时候，很多东西不是勉不勉强就能过去的，我欠他的。”欠了他，便想要还给他，不然，自己如何能安心？

“公主。”文一通微微吐气：“就算欠了，那也不是没有别的机会偿还的，听我一句劝，回西夏，或者来阳城。”

她捂着眼睛的手缓缓放下，唇角哭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虽然不知对或不对，但是若是不面对，我或许会后悔。”

文一通看着她的眼睛，最终点头：“好，但是我希望，你也能有一天面对你哥，他是这个世上最疼你的人。”

“-----”她眼中再次温润：“替我跟他说一声，我不是不愿意见到他的，只不过，我还没准备好。”

毕竟，是同脉相连，毕竟，就算天地隔断，他们之间的联系也是深藏骨髓不可分割的。

文一通从袖中拿出一个香囊袋子，里面沉甸甸的装着一样东西：“这是他的礼物，说要是劝不动你，那就把这个给你。”

灵犀看着，伸手接过放在掌心，就这么拿着的那一霎那，她似乎明白了里面的是什么------

骤然间，泪水决堤。

文一通无奈：“让你不嫁你哭，都让你嫁了你还哭的更厉害。”

灵犀紧握着那香囊袋子放在心口：“我母后的----”

文一通眉间不解：“什么！”

她将锦囊打开，那是一把桃花雕刻蓝玉梳子，坠了青色罗璎，玲珑剔透，柔骨温存。

灵犀看着这把梳子声音颤抖的说着：“母后说，这是她曾经嫁给父皇的时候她的母亲所赠，是她带进宫里唯一的嫁妆，所以时时放在身上，母后以前说，结发同心，以梳为礼，要是有一日我出家了，她就用这把梳子给我梳头，然后让我带入夫婿家，那样才可以白发齐眉。”

钟断肠此时只得从屋顶上飞下来，将人给搂紧：“好好好，乖，等你出嫁那天二叔给你梳头,别哭了。”

文一通微微叹息：“我不擅长安慰人，钟大哥你多担待。”

钟断肠点点头：“行了，你一来就给惹哭两次，还是赶紧走吧！”

文一通微滞，眼中尴尬：“我不是故意的。”

“要是有意的我就开打了。”钟断肠此时挑眉不羁：“喂，回去告诉那小子，这丫头横竖有我操心，让他先养好伤，还有，你的给我照顾好他。”

文一通耳根子微红的点头，看了灵犀一眼后，这才起身离开。

待到了成婚送亲之日，清晨吉时一到，整个相府便红红火火的操办了起来。

各处官员送礼，军队整装送亲。

一大早起来，灵犀就被按进了花草松木的澡盆子里洗了一通，然后又被拉起来穿好喜服，吃了三个饺子预示着爱情多子幸福，然后才将钟断肠给叫进来。

司徒朗和司徒青天一早就在院子外等着，两人都目光定然的看着那紧闭着院门，怀香望了一眼回去后说：“相爷和太师不愧是两父子，神情站姿都一模一样。”

连翘笑笑：“想必二老今日也是紧张的很。”

灵犀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正犹豫着要不要带上面具，连翘走过去直接将人皮面具拿过来：“这一路都盖着盖头，谁能看到你的脸，除非还有谁想要来劫亲，不过司徒大将军亲自带队，怕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来试一试的。”

灵犀唇角微笑：“好，那就不戴了。”

钟断肠站在她身后，难得从昨日起就没有喝过一滴酒的正经说：“那么，二叔可要开始梳头了。”

她点头：“嗯。”

“一梳梳到尾，富贵不用愁。”钟断肠手中的蓝玉梳子划过头顶，唇角一笑：“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尾，多子又多寿。”

感觉到他的手指都在颤抖，灵犀不觉笑说：“二叔想必是去找媒婆现学的吧！太生疏了。”

“别闹，还没完呢！”他轻咳两声：“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梳头完毕，连翘和怀香便走上去开始盘头插花，喜气洋洋。

灵犀无奈的看着，手中还握着那千叶追影玩着。

连翘：“都是要出嫁的人了，怎么还玩。”

“从相府出去还得十多天才能到西北，你不用弄得太复杂，反正晚上随即都会拆掉的。”

“礼数还是要走全的。”连翘笑道：“毕竟第一次成亲。”

灵犀手中的千叶追影握的又紧了几分，唇角虽带着笑意，可也掩饰不了紧张。

对啊，毕竟是第一次嫁人，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嫁第二回的。

红色鸳鸯盖头一盖，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连翘扶着她一路走出屋子，路过之处尽看着脚边花飞满地。

“新娘子来啦！”院门打开，司徒朗走上前来扶在左侧，笑的合不拢嘴的说：“太后娘娘可是亲自来了，等叩见了再上花车吧！”

“是，父亲。”灵犀深吸了口气，心中又说不出的感触在心中荡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