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易,叫易森,阴森恐怖的森。

我家在苏鲁边界的一座小县城,经济发展得不咋样,是非却很多。

我无父无母,是姐姐将我抚养长大。

她对我好得过份,比亲妈还好的那种。

每天晚上,她都要搂着我睡觉。

小时候,我还乐在其中——她睡觉的时候不爱穿睡衣,身子光滑如玉,还香喷喷的,被她抱在怀里,就像被一大团棉花球包裹着,巨舒服,巨有安全感。

可随着我慢慢长大,等我步入青春期之后,被她抱着睡觉就成了一种折磨。

这让我燥热难耐,心也噗通噗通地乱跳,怎么也睡不着。

在失眠了好多个晚上之后,我就提出要跟她分开,我自己睡。

她却不让,说离开了我,她就活不成了。

我不信,跟她犟,非要自己睡,可她反而把我抱得更紧了,还凑在我耳边,给我讲鬼故事吓唬我。

就这样,我被她从小抱到大。

……

和很多同龄人一样,我也讨厌上学。

因为一到学校,在失去了姐姐的庇护后,我就成了一个被排挤、被欺压的倒霉蛋。

有一阵,我天真地认为,自己之所以会被欺负得这么惨,全是因为我没爹没妈——没了依靠,我这个软柿子自然会被别人捏爆。

连老师都在用有色眼镜看我。

每次我被人欺负得受不了了,向老师求助的时候,我从来都不会得到公平的对待。结果,往往就是先被老师斥责一通,再被那些该死的校园恶霸加倍欺凌。

那些人打我骂我,说我是没爹没娘的野种,说我是克死爹娘的贱命。

在他们嘴里,我是一个不祥的人,谁对我好谁就会倒霉,我爷爷、我奶奶、我爸、我妈,我的每一个亲人都是被我生生克死的。

对于这些说法,年幼的我根本就没有选择,只能承受。

我的内心里十分委屈——我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凭什么把锅都砸我头上?!

十岁那年的一天,我就像是一个被人压到极致的弹簧,终于被他们说恼了,我挥舞着拳头,反驳他们:“你们说谁对我好,谁就会被我克死,那我姐呢?!”

谁知,听了我的话之后,那些人竟然哈哈大笑,说我是个神经病,我家那间破瓦屋里明明就住着我一个人,哪里有什么姐姐。

我瞬间就懵了。

他们人多嘴杂,我说不过他们,就一把推开他们,一边跑一边哭。

回到家,我找到姐姐,一头扑进她怀里,哭着把他们的话告诉姐姐。

我哭着求姐姐跟我一起去学校,用事实去打那些人的脸。

然而,姐姐这一次并没有再宠我,她沉默了。

我心里发慌,忍不住就开始胡思乱想,怀疑姐姐是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她是我臆想出来的,或者,她是个女鬼。

我还用力掐她,想试试她究竟是不是活人。

她被我掐疼了,好看的眼睛瞪了起来,摆出一副凶凶的样子,问我干嘛掐她。

很快,我就迷失在她的眼眸中,忘记了烦恼,笑了起来。

我想,这么好看的姐姐,只要她能一直陪着我,就算学校里的人打我骂我又有什么要紧的?就算她真是个女鬼,只要她对我好,即便吸干了我的阳气,我也认了!

像是看穿了我的内心,姐姐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让我别再胡思乱想,还告诉我,说我其实不叫易森,而是叫易饕,饕餮的饕。

她还说,我家是厨师世家,我爸,我爷爷,我家祖祖辈辈都是厨子,祖上还做过满清皇帝的御厨,后来为躲灾避祸,才隐姓埋名,举家迁到了这个苏北小城里。

我问她,我的亲人都在哪里,到底是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都是被我给克死的。

姐姐很坚决地说不是,但究竟是怎么死的,她就不肯说了。她俏脸微寒,像是想起了一段很恐怖的经历,只是说等我长大了之后就都知道了。

自那天之后,我的生活就彻底变了,姐姐开始逼着我学习厨艺。

放学回家之后,别的同学要么学拉丁舞,要么学钢琴,各种兴趣班那是无比炫酷,学完了之后,还能坐电脑前面打打游戏什么的。而我呢,我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自己急匆匆赶回家是要做什么!

我所有的课外时间都被用来学习做厨师的十八般武艺。

就算是寒冬腊月,我也会被她逼着,拿着一把比我人头还大的古朴大菜刀,在露天的小院子里,吭哧吭哧,切萝卜,切土豆,论车儿地切!练最基本的刀工。

在厨道这方面,她对我特别特别严苛,只要我稍微偷点懒,或是有一点地方做不到位了,她就会凶我。

好在,姐姐说的家族传承大概是真的吧,我似乎天生就是个做厨师的料,无论是各类食材的处理,还是各种烹饪技法——什么炒、爆、炸、烹、溜、煎、贴、烩、扒、烧、炖、焖、汆、煮、酱、卤、蒸、烤、拌、熏……我是一学就会。

另外,随着对厨道学习的不断深入,我逐渐发现,表面上与常人无异的自己,竟是如此的特别。

我发现自己拥有极为敏锐的味觉、触觉和嗅觉。

随便哪一种食材,只要把它丢水里泡一泡,就算再把水稀释一百倍一千倍,我只要尝一口水,就能准确地判断出丢进水里的是土豆还是白菜。

至于触觉……我只能说,姐姐每天晚上给我的刺激,就因为这该死的超凡触觉,被放大了百倍千倍,鬼才知道我该怎么样熬过这一个个长夜。

可能也正因为这个吧,我进入青春期,比同龄人要早很多。

在别的小男孩还在迷恋打弹珠、砸纸牌和游戏机的时候,我已经开始疯狂地迷恋漂亮的小姐姐了。

除了我姐之外,我不敢用手去碰别的小姐姐,于是,我就像只小狗一样,去嗅她们身上的味道。

嗅着嗅着,也就嗅出了经验,嗅出了故事。

有的小姐姐,看着清纯,可隔着老远就能闻到味道浓烈而杂乱的海鲜味。

而另外一些,看着浓妆艳抹,宛如站街女,可她们身上的味道却很是单纯。

至于我姐……怪的是,我无论怎么样也嗅不到她身上的味道,每次我蹙起鼻子想要好好嗅嗅她身上的味道时,她总会伸手把我的头发揉乱,让我别在她身上用自己的“破神通”,也别乱在别人身上用,说会闯祸。

噢,对了,她还说这是什么“厨阴人”的本事。

至于什么是“厨阴人”,她就不肯说了,只是叫我少惹事,说等我长大一些,她就会告诉我。

然而,17岁那年,正读高二的我还是没有听姐姐的话。

我惹事了。

我明知不可能,可还是喜欢上了我们班里的班花,还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

学校里关于她的流言特别特别多,很多人都说她很荡,是出了名的“公交车”,在男女关系这方面特别特别乱,甚至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她被校外的大叔给包养了。

可我就是头铁,明知道她风评差,还是一头撞了上去,撞了个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