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诺走到祁长锦身边,低声道:“姐夫。”
祁长锦问:“怎么回事?”
“借口搜查奸细,找凌昭王的下落。”琰诺不屑道。
一开始抓到凌昭王的时候,他确实将凌昭王关在府中地牢里,但很快就转移走了。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别人也这么想,那最危险的地方就真正是最危险了。
祁长锦道:“你要小心,别被他们趁机栽赃,否则有嘴也说不清。”
琰诺点头,道:“姐夫和乔大哥去思宁那里吧,别让她受到惊吓。”嘴上这么说着,暗暗给他们使了个眼色。
祁长锦和乔殊彦没有二话,转身就走了。他们一个来历不明,一个是大燕太师之子,要是栽赃陷害,拿他们开刀最方便,所以他们还是回房坐镇为好。
两人刚一离开,李沧泽就往祁长锦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对旁边一个士兵低语了一句。
士兵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假装四处搜查,趁机越走越远,片刻后就不见了踪影。
他们将整个秦王府几乎搜了个遍,期间真让他们找到几间密室,然而里面装的都是古董字画、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皇上皇后所赐,就算想说秦王贪污受贿都不行。
见琰诺始终气定神闲,而他们的搜查也没有进展,李沧泽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凌昭王并没有被关在秦王府中。
“王府你们也搜遍了,奸细呢?”琰诺冷声道。
“王爷急什么,不是还有几个地方没搜吗,”何固忠指着东南方的院子道,“王爷似乎有意带我们绕过那几个院子,不知里面住的何人?王爷不介意卑职搜一搜吧?”
“那是小女住的地方,守卫森严,奸细不可能跑到那去。而且小女胆子小,受不了惊吓,你们还是别白跑一趟了。”琰诺道。
何固忠笑了笑:“那里院子不止一座,总不会都是郡主一个人住的吧?王爷放心,卑职绝不敢惊扰郡主,只在周围搜查。”
说完也不等琰诺同意,就带人直奔那里而去。
“这个何固忠,脾气真是又臭又硬,连秦王殿下的话都不听。”殷元琅对阴着脸的琰诺说道,“殿下快请吧,这些人粗手粗脚的,可别真吓到了郡主。”
琰诺斜了眼殷元琅,大袖一甩,朝前走去。
何固忠带人闯进其中一座院子,乔殊彦从房里走了出来。
“王爷竟让幕僚同郡主比邻而居?”何固忠诧异道。
“这有何奇怪,”乔殊彦淡淡道,“我既是王爷幕僚,也是郡主的护卫,当然要近身保护郡主。”
何固忠呵呵一笑:“王爷对郡主还真是疼爱。”
小郡主才三四岁,乃是稚童,就算和男子比邻而居也不算什么,不过一般来说女儿都会与正妻住在一起,秦王妃住的地方却和小郡主相隔甚远,外界传言秦王和王妃关系不好,果然不假,连女儿都不给王妃养。
乔殊彦道:“你们不是要搜查吗,请吧。”
何固忠才带人走进屋里,还没转上半圈,就听旁边传来啪的一声,百宝架上的一只花瓶就掉在了地上。
“不是我!不是我!”站在百宝架前的士兵连忙道,“我没碰到它,它自己掉在地上的!”
“这话就算我愿意信,何统领会信吗?”乔殊彦似笑非笑道,“这只花瓶是御赐之物,王爷看得起我,才摆在我房间里,现在被打碎了,这个责任我可不敢当。”
琰诺瞥了一眼花瓶碎片,补充道:“这可是皇上的心爱之物,本王好不容易求来的。该怎么做,何统领看着办吧。”
何固忠脸色连变,最后一挥手:“把这饭桶押下去,重打八十军棍!”
八十军棍足以把人打死了,跟在何固忠身边的都是他的亲信,就这么平白损失一个,让他心疼的不得了,本就黝黑的脸色更黑了。
继续搜查了一会,又是砰的一声,书桌上的镇纸掉落在地,磕破一个角。
“又坏了一件御赐之物,”琰诺皮笑肉不笑道,“何统领的手下,还真是会挑东西,莫不是故意寻本王的晦气?!”
何固忠被一顿抢白,脸都憋红了,到底是谁寻谁的晦气,明明是他们故意陷害!
“怎么?何统领不准备处罚手下,想自己担着这个责任?”琰诺道。
何固忠心头滴血,只得让人将这个亲兵也押了出去。
琰诺嘴角噙着冷笑,之前他没动手,是让他们好好查个遍,打消他们的怀疑,免得下次再借口来搜王府。现在既然搜的差不多了,自然是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他皇甫琰诺可不是好欺凌的!
何固忠一下子损失两个亲兵,就怕琰诺再拿什么御赐之物陷害,连忙带人离开了这间房间。
匆匆搜完乔殊彦的院子,何固忠就有心要退了,他觉得换做他是秦王,也不大可能把密室建在客卿住的院子里,就算真建了,也不会关押凌昭王这等重要人物。
他于是和李沧泽对了个眼色,李沧泽往后面一个院子示意了一下,表示“奸细”就藏在那个院子,何固忠微微点了点头,立刻带人往那里去了。
这院子正是祁长锦的住处,他们走进院门,祁长锦正坐在院子里等着,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慢慢的品着,看都没看众人一眼。
何固忠带着人四散搜查,李沧泽则站在原地盯着祁长锦:“长锦兄还真是泰然自若,就不怕万一奸细藏在你院子里,不仅自己大祸临头,还连累他人吗?”
祁长锦抬了抬眼皮:“不劳你费心,你还是想想,找不到奸细,该如何收场。”
李沧泽冷笑一声,胸有成竹的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看一看需要收场的是谁!”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个灰影从一间厢房激射而出,跳上了房顶。
“抓奸细!别让他逃了!”何固忠从后面追出来,大声叫道。
那灰衣人轻功极好,脚下一点,就跃上另一间房顶,速度快的让追拿的人都反应不过来,眼看就要逃走了。
“快抓住他!他就是奸细!”何固忠叫喊的声音更大,只怕大街上的人都能听到了。他心中冷笑连连,秦王让他失去两个心腹亲兵,他定要把奸细的事闹到皇上面前,让秦王吃不了兜着走!
李沧泽唇角也勾了起来,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凝固了。
祁长锦坐在原地的残影还未消失,人就突兀的出现在灰衣人的前路上,一掌挥出,灰衣人就如断了线的风筝,在半空中吐了一口血,一头栽倒在院子里,半生不死的在地上挣扎着。
李沧泽不敢置信的看着一瞬间又坐回远处的祁长锦,他与祁长锦战场上多次交锋,祁长锦的武功如何他再清楚不过,灰衣人极擅长轻功,自己都比不上,祁长锦竟然瞬间就将他拦截了下来!
最骇人的是,自己根本就没看清祁长锦的身影,祁长锦失踪的这两三年里,武功竟有这么大的进步!
琰诺和乔殊彦也被祁长锦突然展现出的速度吓了一跳,两人对视一眼,眸中都是惊喜,暗暗决定回头向祁长锦讨教一番,看看他是如何练的。
祁长锦一口将杯中剩下的茶饮尽,这算是殷九华给他留下的唯一好处,他虽无法像殷九华那样能飞天遁地、操纵水火,身体却被改造的比普通人强了一大截,武功运用起来和从前不可同日而语。
“这个奸细看起来有些眼熟,”祁长锦道,“何统领,我记得他就是你带进府里的其中一名士兵吧!”
灰衣人被击落在地上的时候,何固忠就开始冒汗了,本来心里还存着几分侥幸,希望他们没认出灰衣人,此时被祁长锦一语点破,背上冷汗更是簌簌的往外冒。
“你胡说!”何固忠立刻否认道,“他怎么可能是我的士兵,我不认识他!”
“本王也记得他是你带进府的,何统领还想抵赖!”琰诺道,“那本王就押着他出去对质,整个虎枭军,总有人认识他!”
何固忠脸色刷白,下意识的看向李沧泽。他是念在苍泽曾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才来趟这浑水的,苍泽承诺过如果出问题,会一力承担的。
李沧泽面露愠色道:“原来他就是奸细!他竟然贼喊捉贼,把我们引到这里来,意图陷害秦王,何统领,你一定要好好审问他,究竟是谁派来的!”
何固忠立刻反应过来,连忙配合道:“这个该死的奸细,把我们都骗了!我定不饶他!来人,还不快把他押走!”
“慢着!”琰诺讥讽道,“何统领刚才不是说不认识他吗?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被他骗了?何统领说话前后矛盾,本王该相信哪句为好?”
“这个……”何固忠讪讪道,“刚才卑职只是没看清楚,有些不敢相信,现在看清楚了,他的确是卑职的手下,但卑职绝不知道他是潜伏的奸细!”
“这话何统领还是留到皇上面前去说吧,看皇上会不会相信你的鬼话!”琰诺冷冷道。
何统领赔笑一声,心里暗恨秦王得理不饶人,“卑职这就去禀告皇上,且先告辞了。”
“站住!”琰诺喝道,“你们大张旗鼓来搜查,演完闹剧就想溜走,当秦王府是什么地方,随便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何固忠强忍怒气道:“此事的确是卑职失察,卑职也是为了整个京都城的安全,不是有意冒犯王爷的,还请王爷大人大量,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