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亲王落在她和琰诺手中的事,无人知晓,这些黑衣人却似乎很笃定,映初心里不禁惊疑不定,难道事情败露了?不过对方既然来逼问她,说明还没找到确凿证据,还不算糟糕,她得尽快通知琰诺才行。
这念头只在心中一转,当务之急是先摆脱这些黑衣人。没有柳絮在身边,单凭她疏于锻炼的武功,恐怕不是这些黑衣人的对手。
还没待映初想出应对之策,为首的黑衣人就不耐烦了:“看来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冲其他人一招手,持剑当先攻来。
其他黑衣人也蜂拥而上,手中寒光湛湛的长剑直刺向映初。
映初只能迎战,所幸白马马鞍上悬挂了一柄长剑,是乔殊彦特意留给她的,否则她就只能赤手空拳的迎敌了。
映初身上带了足够多的毒粉防身,然而这些黑衣人显然有备而来,不仅全身上下包裹的密不透风,脸上的面罩也戴了好几层,还用解毒药水浸泡过。且他们都警惕异常,一旦映初有挥洒毒药的动作,他们就立刻拉开距离,用气劲将毒粉震开。
如此一来,虽然不能完全抵挡映初的毒药,但也让这些毒药失去大部分用武之地,映初苦苦支撑了一段时间,就落入了下风。
黑衣人虽然喝问过她宸亲王的下落,但似乎问不问得出结果都无所谓,出手的招数全是杀招,映初身上很快便伤痕累累,这还是他们顾忌映初的毒药,不敢逼的太狠的结果。
逃走的后路都被黑衣人堵死了,照这么下去的话,用不了多久,映初就要死于他们的剑下了。
即使生死关头,映初仍然冷静的很,面色平静的仿佛身受重伤、濒临死境的人不是她一般,一双黑沉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围攻她的人。
正是她这副表面,让黑衣人越发谨慎忌惮,唯恐她临死反扑,发出什么大招来。所以手上招式都放缓了一些,宁愿慢慢磨死她,也不愿被她带走几个垫背的。
渐渐的,映初体力终于支撑不住了,挡住一名黑衣人的横劈后,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噗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拄着长剑才勉强支撑住身体不倒下。她脸色苍白,胸口急剧起伏,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鬓发都被汗水浸湿了。
黑衣人慢慢缩小包围圈,并未因映初到了强弩之末就放松警惕。为首的黑衣人用长剑指着映初,一步一步的朝映初逼近。
他作势要刺穿映初的喉咙,映初突然掏出一把药粉洒向他,他立刻侧身躲过,冷笑道:“就知道你会有这一招!”
映初脸上终于出现了慌乱之色,尝试了几次,都没站起来,脸色越发苍白。
黑衣人再次逼近,一剑朝映初喉咙刺去,映初只勉强躲开要害,就被利剑刺穿了肩膀。黑衣人拔出剑,又朝映初刺了几剑,每次都任由她避开要害,在她身上其他地方戳几个窟窿。
见映初满身是血,神情怨恨而绝望,再也没有掏出毒药的意思,终于确定她已经到了末路,黑衣人狞笑一声,将她手筋脚筋全部划断,让她失去最后一丝反手之力,然后抬手朝她脖颈击去,想将她打昏。
主子虽然说过生死勿论,但是更想活捉公仪可姃,带个活人回去,主子会更高兴。
就在他即将得手之时,状似毫无反手之力的映初突然一跃而起,一脚踢飞他手中长剑,同时用匕首架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别动!”
黑衣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他明明将公仪可姃废了,她应该连站起来都不能,怎么会行动一点不受影响?就算她是神医,也不可能短短一瞬,就接续好手筋脚筋啊!
然而不管他再怎么不敢相信,事实就摆在眼前,公仪可姃一点事都没有,连之前的虚弱都是假装的,自己的性命就捏在她手中。
映初以牙还牙,挑断黑衣人的手脚筋,然后朝其他黑衣人喝道:“都退开!否则我就杀了他!”
那群黑衣人彼此相视了一眼,随后一言不发,再次朝映初杀去,丝毫不顾忌被映初当做挡箭牌的那名黑衣人,几招之下,那名黑衣人就死在了同伴手中。
映初心中一沉,这些黑衣人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她只是没办法才劫持人质试一试,结果证明他们果然是亡命之徒。自己已经示敌以弱一次,接下来他们会更警惕,不会再上当第二次。
映初只能硬着头皮再战,这一回众黑衣人的招式凌厉许多,让映初更难以招架,如此下去,映初就真的要死在他们剑下了。
就在映初真的到了强弩之末,几乎没有反抗能力之时,一声冷哼突然在黑暗中响起,声音竟盖过刀剑相交的铿锵声。
冷哼声后,冷幽的笛声飘了过来,在映初听来,这笛声只是有些刺耳,那些黑衣人却像是脑中有无数刀剑在切割一般,痛苦的嚎叫起来,有的满地打滚,有的拼命把脑袋往树上撞,还有几个实在承受不了这种痛苦,竟一剑割了自己的喉咙。
“殷九华。”虽然没看到人,但映初知道是殷九华来救她了。这笛声她曾经在秋狩时听过一次,千军万马都抵挡不住笛声的威力,更别说这些黑衣人了。
映初实在累极,确定自己安全了,就放心的身体一歪,昏了过去。
就在映初要倒在地上之时,殷九华的身影如鬼魅般突然出现,一把揽住映初的腰,将她抱进怀里。
殷九华低头看了眼映初失去血色的脸,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下一刻,那些还在哀嚎的黑衣人就砰的炸裂开来,随后一把火突兀的生起,将那些横肢短臂燃烧起来。
殷九华抱着映初转身,几步便消失在黑夜里,留下原地一片被火焰覆盖的修罗场。
映初醒来的时候,入目的是低矮陈旧的房顶,她怔了怔,转头朝周围看了看,这里显然是一间民宿。
几乎在她醒来的同一刻,房门被推开,殷九华一身红衣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惯常的冷漠讥讽之色:“你可真是废物!几个不入流的杀手,就让你这么狼狈!”
在你看来不入流的杀手,却是个个身手了得。映初死里逃生,又好好的睡了一觉,心情不错,也不在乎他的讽刺,反而看着他笑了笑:“多谢你救了我。”
她的笑容太过灿烂,殷九华有些不适的撇开了视线,对门外的人道:“端进来。”
一个农妇携着女儿端进来清水和膳食,轻轻的放到屋里,头都不敢抬的退了出去。
殷九华道:“起来洗漱用膳,再耽误本座赶路,本座绝不会再管你!”
映初掀开被子下床,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动作不由顿了顿。
殷九华看出她的顾虑,嗤笑道:“本座救了你,你合该以身相许,不过是看了你的身子而已,你有何不满意的?”
映初脸上顿时一片通红,心中又羞又恼,虽然殷九华就是长锦,被他看去身子也没什么,但她还是觉得有点别扭。
“若非你丢下我,我又怎会遇袭,险死还生?”映初瞪他道。
“是你偏要骑那匹不中用的马,关本座何事!”提起这,殷九华又想起乔殊彦那个小白脸,心情恶劣起来,语气更加讥讽,“衣服是农妇替你换的,本座才没有那个闲工夫侍候你!本座给你一刻钟时间,晚了你就自己回京都吧!”
说完就一甩袖子,转身走出了房间。
映初心中松了口气,快速的洗漱好,将几盘菜一扫而光,饿了一天的肚子才停止了唱空城计。
等她走出门的时候,恰好快到一刻钟。坐在院中石凳上的殷九华淡淡瞥她一眼,起身朝外走去。
篱笆院外,枣红马正悠闲的啃食着一颗南瓜,见到主人,立刻丢弃吃了一半的南瓜,颠颠的小跑过来。而她的那匹白马,却不知所踪。
映初记得昏迷之前,白马还在她不远处,现在不见踪影,显然是殷九华只救走了她,把白马丢在原地了。
映初心中有些想笑,面上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等殷九华一上马,就走过去向他伸出手。
殷九华眼中冷色微缓,故意奚落道:“乔殊彦送你的马呢?才一天工夫就丢下你这个主人跑了?”
映初垂下眼,掩去眸中笑意,道:“大概是昨天遇袭的时候,吓跑了吧,到底是普通的马儿,胆子太小了,比不上国师的良驹。”
“知道就好!”殷九华满意了,握住她的手,将她拉上马。
于是只过了一天,两人再次同乘一骑,继续上路了。
接下来两人仍然同之前一样,三五天进城补充食水,其他时间都在赶路。除了映初落单那次遇袭,之后的路上一直顺顺利利,偶尔遇到不开眼的强盗劫道,对殷九华来说自然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就这样赶了近一个月的路,这一日,他们抵达一处山脚下,不远处重山叠嶂,山势险峻,直插云海,猿啼虎啸之声不绝于耳。
映初望着那犹如仙境,一眼望不到头的群山,问道:“就是这里吗?”
殷九华微微颔首:“进山之后,还要再穿行三五日,才能抵达目的地。届时你要紧跟着本座,否则遇到危险,本座可没时间救你!”
映初有些好奇,能让殷九华不远千里赶来采摘的,究竟是什么灵药。原本殷九华是不准备带她进山的,还是她一路软磨硬泡,承诺若是灵药还没成熟,愿意用天泉水帮忙催熟,殷九华才同意带着她的。
“我知道,我定然不会拖你后腿的。”映初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