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殷九华翩然而去,留下映初一个人站在原地,承受众人惊异的注目。
国师态度虽不冷傲,但是对主动凑到面前的女子,从来都不搭理,这还是众人第一次见到国师神情愉悦的和一个女子说话,虽然没人听到他们说什么。
映初垂眸走回自己站立的位置,她的表情没什么异常,只有熟悉他的琰诺才能看出她的失魂落魄。
或许是见国师待映初态度不错,弘光帝并没有因为映初擅自离开原地而责怪,只是看了她两眼,便道:“回宫。”
映初朝殷九华离开的方向望了片刻,就收回了视线,长得再像,他终究不是长锦。
另一边,已经走远的殷九华突然脚步一顿,皱眉按着眉心的位置,神情透露出几分痛苦。过了一会,疼痛消失,殷九华对跟在身后的徒弟道:“你们各自离去吧,我要回去继续闭关,没有紧要的事,不要打扰我。”
须发皆白的老道应了一声,恭敬的倒退几步,才转身离开。
殷九华摊开自己的手掌,掌心里竟有几滴血迹,他漫不经心的的将血迹拂去,往自己闭关的地方走去。
帝后回宫之后,群臣也各自散去。
琰诺第一时间找到映初,急切的问:“姐,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国师他……”
“他不是!”映初淡淡道,“只是长得像而已。”
琰诺喃喃:“怎么会,世上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映初苦涩的牵了牵唇角,是啊,竟然会这样像,像的只要殷九华有心伪装,恐怕连她都分辨不出真假。
琰诺注意到映初的神情,立刻不再说了,转移话题道:“姐,你有没有请他帮忙救乔大哥?”
映初一怔,随后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当时太过震惊,心乱如麻,竟把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
“没关系没关系,”琰诺忙道,“当时我也给忘了,刚刚才想起来,那种情况下,忘记是难免的,我们再找下次机会好了。”
映初半点没有被安慰道,乔殊彦为了她连性命都差点丢了,她却将他的安危忘得一干二净!
“我现在就去找国师!”映初道。
琰诺拉住她:“你现在去哪里找,他现身一次,短时间肯定不会再出来了。”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去找,”映初道,“他现在肯定还在京都,若是等以后,他说不定就离开京都出门云游了,那时候再想找他就更难。”
“那也要知道去哪里找才行,”琰诺想了想,道,“你先回去等,我去求见皇上,争取见到国师的徒弟,然后才能知道到哪里找国师。”
“也好。”映初道,“若有需要,你就告诉皇上,他承诺给我的一个赏赐,我希望能请国师救人,实在不行,能见国师一面也行。”
“我知道了。”琰诺和她道别,立刻就进宫去了。
琰诺的效率很快,第二天上午就传信给她,已经见到国师的徒弟,只是那老道说国师在闭关,不肯为他们引见。
映初拿出一粒含有高浓度灵泉的丹丸,让琰诺转送给老道。
过了几天,琰诺传话,老道想再要三粒丹丸,才愿意为他们引见。
映初毫不犹豫的拿出,老道得到东西,就让他们等着,短则几日,长则半月,他就会带他们去见国师。
映初他们再心急也只能耐心等着。
一场秋雨一场凉,接连几天雨水过后,炎热的天气变得凉爽。午后,映初带着柳絮在花园散步,花园里早菊已开,可以摘些新鲜的花瓣制茶。
映初正走在鹅卵石小道上,一个丫鬟低着头朝这边走来,像是没看见映初一样撞向她。
柳絮上前一步,横剑挡住她。
丫鬟立刻噗通跪在地上:“四小姐恕罪!奴婢走的急,一时没看见四小姐,请四小姐宽恕奴婢!”
“无妨,起来吧,”映初道,“下次走路别这么莽撞了。”
“是是,谢谢四小姐!”丫鬟感激的说道,将胳膊上挎着的一个小花篮递向映初,“四小姐是在采集花瓣吧?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奴婢的花瓣吧。”
映初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柳絮,收下吧。”
丫鬟面露欣喜,向映初行了个礼,告退了。
回到雪琼院,关上房门后,映初对柳絮道:“看看花篮里有什么?”
柳絮在花瓣里找了找,翻出一个信笺,立刻递给映初。
映初打开看了一眼,上面写着让她三更到后花园里去,落款是熊金。
映初眼中幽光一闪而过,将信笺扔到水盆中,里面的字迹很快糊开,变成一团一团的墨痕。
“我本打算看在他帮我进入公仪家的份上,不与他为难,他却非要往死路上撞。”映初冷冷笑道。
柳絮不知道小姐说的是什么人,只道:“是否需要奴婢去杀了他?”
“不用,”映初想了想,道,“你去办件事。”
大房院里,大夫人母女俩正关起门来,享用亓官家送来的大枣,这时候大枣还不到成熟的季节,这两筐大枣是从外地运过来的早枣,是亓官家悄悄送过来的。
公仪可婵正吃得高兴,下人来敲门,道:“夫人,小姐,厨房的陈妈妈来了,说有重要的事情禀告。”
大夫人向公仪可婵做了个手势,她不情愿的把手中吃了一半的枣子扔掉,盘子里的大枣用盖子盖起来,大夫人这才示意丫鬟去开门。
丫鬟领着陈妈妈走进来,陈妈妈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进门就结结实实的磕了两个响头。
“有什么事快说!”公仪可婵很不高兴的道,“若不是真的重要的事,我可饶不了你!”
“可婵,”大夫人微瞪她一眼,对被吓住的陈妈妈道,“不用害怕,五小姐是开玩笑的,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有价值,我就会赏赐你。”
陈妈妈这才稍稍心安,谄媚的道:“谢大夫人!奴婢今天下午去柴房取柴的时候,听到有人在里面说话,就一时好奇偷听了几句。奴婢听到里面有两个人在对话,提到四小姐……”
她还没说完,公仪可婵就来了兴趣,两眼发光的问道:“他们说公仪可姃什么?”
陈妈妈忙道:“他们说熊金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四小姐,四小姐曾经承诺要给熊金好处,可是回府之后,就把承诺抛到脑后去了。熊金气不过,约了四小姐三更在后花园见面,要找她理论。”
“真的?!”公仪可婵兴奋起来,“你没听错吧?三更在后花园相见?”
陈妈妈道:“奴婢保证,绝对没听错!”
公仪可婵眼珠滴溜溜的转,心里想着坏主意。
大夫人道:“此事我知道了,你不准再对别人提起,下去领赏钱吧。”
“谢谢大夫人!谢谢大夫人!”陈妈妈高兴的道,“奴婢一定不会再跟别人说,奴婢这就告退了。”
陈妈妈磕了个头,欢欢喜喜的走了。
公仪可婵道:“娘,以前我还没想起来,公仪可姃和那个熊金孤单寡女在海上待了那么多天,谁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今天他们在后花园约见,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异想天开,”大夫人白她一眼,“我记得那个熊金,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身份又那么低贱,公仪可姃眼瞎了也不可能跟他有什么不清白。说不定公仪可姃有什么把柄握在熊金手里,熊金这是准备勒索她呢。”
“那可不一定,”公仪可婵哼哼道,“她一个弱女子在大海中想活下来多不容易,迫不得已委身熊金,求他保自己性命,也没什么不可能的吧!”
“这,”大夫人沉吟,“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总之不管怎么样,只要我们当场抓住他们,就算他们没什么,也变成有什么了!”公仪可婵恶意满满的道,“近来爹爹和秦王多有来往,也是时候该处理掉公仪可姃了!那个水性杨花的贱人,我可是听说祭天那日,她竟然敢缠着国师,真是不知廉耻!”
大夫人有点犹豫,她前几日也向老爷提过,老爷说时机还不成熟,秦王只是表面跟他客气,还没有与他深交的意思,这时候处理公仪可姃,有点为时过早了。
“娘,你就别犹豫了!”公仪可婵不满的道,“错过这个机会,下次再想抓公仪可姃的把柄可就不容易了!这些天她也够风光得意的了,难道娘还想看着她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吗?据说她现在正牟足了劲想巴结国师,若真被她攀上关系,我们想动她就更难了!”
“你让我想想。”大夫人还是下不了决定。
“还有什么可想的!”公仪可婵摇着她的胳膊,“我不想再等了,我都等了这么久了!大不了我们先揭发她的奸情,暂时不处置她,让她先吃点苦头也是好的!说不定秦王殿下知道之后,就看不上她了,到时候女儿到秦王殿下面前表现一番,秦王殿下看到女儿的好,就看上我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公仪可婵越说越觉得可行,心里美的不行。
大夫人很是心动,差点就要同意了,可是想了一会,还是摇头:“不急,她既然跟熊金有牵扯不清的地方,我们总能找到机会的,找不到也能创造机会。现在是你爹爹更进一步的关键时候,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不能有,这么多天我们都忍了,且再忍耐一段时间吧。”
她不是不心急,可是老爷再三叮嘱过她,让她近期不要跟公仪可姃结怨。而且,比起私怨,当然还是老爷的前途更重要,她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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