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初等待的机会,第二天就来了。明帝下旨,让她陪送珍妃去素心庵。
时间有点仓促,不过去素心庵路途遥远,需要一整天的时间,已经足够映初安排好一切。
荀飞星只乘坐一辆朴素的马车,后面跟着两辆运送生活必需品的车子,非常低调的离开皇宫。
马车驶出宫门后,荀飞星掀开窗帘,回头望着巍峨的宫墙,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出来。
当初走进这座宫城时,她有多期待和欣喜,如今离开,就有多绝望和悲伤。这一段后宫生活,仿佛一场梦一样,不管好的坏的,如今梦醒了,它们全都该烟消云散了。
荀飞星悄悄擦拭掉眼泪,掩饰的对映初道:“外面起风了,沙子迷了我的眼。”
映初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顺着她的话说:“京城多尘土,等你到了素心庵,那里一片净土,就不会被沙子迷眼了。”
荀飞星微微的笑了,将窗帘放下,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车轮滚滚,驶离京城,汇入来来往往的车流中,丝毫不起眼。
映初低声对荀飞星道:“我马上要离开京城了。”
荀飞星惊讶:“你要去西疆?”映初曾说过,要在京城等祁长锦回来的。
“去东周国,”映初道,“我想去那里查查长锦的消息。”
荀飞星神情复杂,她心里清楚皇上对映初的心思,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罢了。祁长锦已经失踪近一年了,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映初面对皇上的垂青,却丝毫不动心,现在更要千里迢迢赶去东周,只为那几乎不可能的渺茫希望。
为了映初的下半生考虑,她应该劝映初忘了祁长锦,接受皇上的宠爱,依映初的能力,即使做贵妃皇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她开不了这个口,她明白这种话对映初而言是侮辱,映初下的决定也不是她能劝得了的,所以她只能道:“你一路小心,凡事以自己的安全为重,早点回来!”
映初微笑:“我知道,你放心吧。”
傍晚到达素心庵,映初帮着荀飞星安顿好,天已经完全黑透,当晚便宿在素心庵。
夜里淅沥沥的下了一场雨,地面刚刚淋湿,又被山风吹干。风声呼呼,刮的院子里一棵大树枝叶摇曳,映在窗户上,张牙舞爪,姿态恐怖。
一群黑影在黑夜中快速靠近,翻过围墙,跳进映初所住的院落。
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两道黑影悄悄潜入房间。
西窗下点着一盏昏黄的夜灯,丫鬟趴在桌子上打瞌睡,放下的床帐里隐约透出一个人形,里面的人似乎睡的很熟。
其中一道黑衣人走到床边,轻轻掀开床帐,眼神立刻一凝。床上空无一人,只是用被子做成有人熟睡的假象。
他立刻机警的往旁边跳开一步,一柄利剑擦着他耳边刺过去。他反身迎击,与突然出现的暗卫激战到一起。
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丫鬟猛的站起身,她身姿挺拔,眼神犀利,出手利落凶狠,与另外一个黑衣人交手,隐隐占据上风。
此时,院子里也传来打斗的声音,守在外面的黑衣人都和暗卫交战起来。
屋内的两个黑衣人且战且往外移,很快就和院子里的同伙汇合。
两个暗卫追出来,在门口看到映初和清和,立刻停下来,保护在他们前面。
院子里出现的护卫都是明帝派来的人,他们和这群黑衣人乒乒乓乓的打斗,看似打的非常激烈,其实却是在耍花枪。
映初眼中闪过一丝冷笑,他们表演的这么卖力,她怎么也得捧个场才行。
“你们去保护珍妃娘娘,”映初吩咐两个暗卫,“我这里不用你们保护。”
两个暗卫是祁长锦留给映初的,对她的安全极为负责,闻言犹豫的看着她。
“去吧,”映初道,“我有这些护卫保护,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两个暗卫这才应了声是,去珍妃的院落去了。
打斗的众人继续乒乒乓乓的耍了一会儿花枪,然后这些护卫突然“不小心”露出一个破绽,让其中一个黑衣人突围而出,朝映初袭来。
“郡君小心!”护卫首领一边大叫,一边慢吞吞的“来不及”救援。
映初非常配合的惊恐的往后退了几步,跌靠在门板上。
黑衣人来势汹汹,举剑朝映初心口刺去,映初瞳孔微微一缩,忍着没有闪躲。下一刻,剑身没入她心口,只剩剑柄在外面,鲜红的血液喷溅而出。
映初故作惊讶的看了眼黑衣人,而后“昏迷”过去。
黑衣人将剑拔出,剑身上滴血不染。这是一把假剑,在刺到映初身上时,剑身就缩回了剑柄中,喷出的血液也是存在剑柄中的。
黑衣人刺剑的同时,向映初洒了强效的蒙汗药,因为忌惮于映初的医术,下的药量足以迷昏一头牛。换做别的大夫,绝没有清醒的可能,但是没人会想到映初拥有灵泉,药粉入体的时候,就被灵泉轻易化解了。
黑衣人扛起映初的“尸体”,率先跳出院墙,剩下的黑衣人不在恋战,纷纷逃散。
护卫首领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还好郡君支开了两个暗卫,否则他们今晚的任务真不知能不能完成。可是虽然完成任务,他心里却没轻松多少,花映初死了,祁将军的那些旧部,还有朝中荀老元帅等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就等着狂风暴雨降临吧!
他只是奉命和潜入的黑衣人做一场戏,并不知道花映初是假死。他在心里感叹一声伴君如伴虎,都说花映初很得圣眷,皇上还不是暗地里处死了她。
映初被黑衣人扛着往山下跑,一群人脚程飞快,不消一刻钟,就从山顶跑到山下。将映初放进一辆马车中,众黑衣人扔掉身上的黑衣面罩,换上普通的衣服,快马加鞭往京城赶。
他们行走了半夜,天刚蒙蒙亮时,已经行了大半的路程。
路边一个茶摊已经冒出炊烟,一对老夫妇正忙着擦桌椅板凳。
他们人不困,马也乏了,首领便让众人停下来歇息。他们歇息时,也不敢有半分懈怠,全都围着马车端着茶碗抓着馒头快速进食。
老汉拎着桶,挨个的喂马匹饮水,喂到拉车的马时,不着痕迹的往马车里偷看。恰好有风刮起窗帘,映初昏睡的脸在窗帘后一闪而过。
老汉眸光一闪,拎着桶离开,嘴上客气的招呼众人再喝几碗。
等众人歇息后离开,老妇扔掉擦桌子的抹布,走到老汉身边问:“怎么样?是相爷要找的人吗?”
“和画像上一模一样,”老汉点头,“可以发信号给相爷了!”
老妇立刻转去后厨,取出一只信号弹放出。
那行人离开茶摊后,一路行走的非常顺利,京城的城墙已经远远可以望见,他们此行的任务就快达成了,然而他们路过一条河时,意外突生。
嘭嘭嘭!桥墩下隐藏的火药,在他们走到桥中间的时候,轰然引爆,众人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死伤过半,有反应快的,踏着石块飞起,落在岸边,却立刻陷入围杀中。剩下的人连同那辆马车,全都落入湍流的河水中,顷刻间就没了人影。
落在岸边的人很快就被围杀干净,河面上有几艘船在打捞尸体,遇到在水中挣扎的活口,就一枪刺下去,侥幸逃脱的,也会被布置在水中的铁丝网阻挡住,仍旧逃不了一死。有几个游上岸,也很快被搜查到,一命归天。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所有人都死了,尸体一个不落的被扔在岸上。唯一一具女尸,半边身体都被巨石砸的血肉模糊,辨不清真容,只能看出身上穿的衣服是花映初的,腰上也佩戴着从不离身的一块玉佩,正是祁长锦的遗物。
人群分开,沐丞相从后面走过来,垂眸望着地上排成一排的尸体。
“禀相爷,”为首的杀手道,“所有人全部处死,没有放过一个活口!”
“很好,”沐丞相道,“把花映初的尸体抬过来。”
一人上前,将那具女尸拖曳到沐丞相面前。
沐丞相皱眉,不亲眼看见花映初死,他不放心,所以才冒险亲自过来,可是现在亲眼看见了女尸,却也无法确认她真的是花映初。
沐丞相望向河面,道:“就只有这一具女尸?你们确定没放走一个人?”
“相爷放心,属下等将河道仔细搜查了好几遍,绝对没有一条漏网之鱼。”杀手道。
沐丞相点头,心道或许是自己多虑了,花映初只是一介弱质女流,这些高手都没逃过一死,花映初更加不可能逃生,这具女尸应该就是花映初。
沐丞相看着血肉模糊的女尸,冷冷笑了笑。
花映初啊花映初,枉你聪明一世,还不是死在本相手中,还死的这么凄惨。敢跟本相作对,这就是下场!
“我们走!”沐丞相道。
这些尸体就留在这里,皇帝小儿不是很稀罕花映初吗,他就做做好事,把花映初的尸体留给他怀念。
再过十天半月,西疆的祁国公就该收到花映初被皇帝处死的消息了。就算祁国公能忍,祁长锦的那些旧部也未必能忍。最好西疆能叛乱,他又可坐收渔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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