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贱身披紫翼,在空中滑翔。
在先前与韩信的战斗中,他早已精疲力尽,此刻紧追萧颜不放,纯凭精神强自支撑。
但他始终不肯放弃。
他知道以萧颜的手段,一旦失了他的踪迹,那便再也寻他不见。
但人力再强,犹有尽时。
萧贱终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自天空降下,落在一片嶙峋怪石群中。
他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目送萧颜消失在天际,心中悔恨,难以言喻。
他忽然想起了一人。
于是他闭起眼睛,进入了自己真灵空间。
依旧是那片原野,伏羲手负身后,怡然立于其上,望着萧贱,神态自若。
“伏羲,这一切从头至尾,都是你与萧颜谋划的,是不是?”萧贱声音中蕴含怒气,似点燃引线的火药桶,随时都可能爆发。
伏羲淡淡一笑,道:“准确的说,这一切都是你与我的谋划,萧颜不过适逢其会罢了。”
萧贱死死盯住伏羲,不发一言,周身紫光闪烁,雷鸣不断。蓦地他身形一晃,向伏羲飞身扑至,待近得身旁,伸掌一挥,瞬间数道紫雷闪过,向伏羲落下。
伏羲端立不动,骤然开口长啸,一道圆形声罩出现在周身,与紫雷相碰。只听一声尖锐鸣叫传出,整个真灵空间皆被光芒染成紫色。
紫光退去,伏羲与萧贱遥遥相望。伏羲若无其事地扫视了一圈,道:“你这紫雷之力果然与剑啸之声相似,能震荡神魂,湮灭真灵。”
萧贱冷冷说道:“那正好,这便让你神魂俱灭,荡然无存。”
伏羲皱起眉头,道:“你难道还没发现么?你这雷霆之力与剑啸之力如出一辙。也就是说,即便你无我相助,亦能使出剑啸。”
萧贱不与他多言,双手各出现一柄紫刃,双足一点,身形瞬间掠过百丈距离,向伏羲攻去。
伏羲叹息道:“看来还需再提点提点。”说罢,他手中出现一柄黑刃,挡下萧贱攻势,继而身退,随手一挥,一道弧形黑光自刃尖出现,即刻便分化成无数黑燕,鸣啭着向萧贱扑去。
萧贱紫刃连挥,将黑燕一一斩落,待得黑燕一只不剩,伏羲已然不见了踪影。
萧贱瞳孔收缩,勃然怒吼道:“伏羲,你给我出来。”
“萧贱,稍安勿躁。”伏羲声音自空中传来,“我的真灵亦可分裂成细小碎片,虽无森罗法相那么强大的力量,但若要隐藏起来,你可无法一一找出。”
“你究竟想怎样?”萧贱知道此时发怒无济于事,于是冷静下来,出言相询。
“严格说来,我虽一直在利用你,但也一直在保护你。”伏羲道。
“保护我?你虽然在我与敌人相斗时有所帮助,反也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罢了,而且若不是你阴谋策划,引我一步步入壑,我又怎会遇上危险?”萧贱驳斥道。
“萧贱,你有所误会。”伏羲笑道,“我对你的保护,自你我最初在剑啸宫中相遇,你向我提出请求之时便已开始。”
萧贱大惑不解,问道:“你我最初相遇是在剑啸宫遗址之中,我记得我并未向你提过什么要求。”
“你又错了,你再想想。”伏羲语气轻快,似在与老友叙旧,“你我最初的相遇,并不是在那空无一物的遗址中,而是在我尚是人间圣皇,第一次进入剑啸宫之时。”
萧贱如遭雷亟,仓促后退,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在说什么?我……那时远远还没出生,怎会……怎会与你相遇?”
伏羲不答反问:“你再想想,你早已练成仙体,为何从未感知到剑啸宫召唤,前往寻找剑啸宫?为何你这仙体亘古未有,且能发出剑啸之声?”
萧贱全身大汗淋漓,脸如死灰,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提醒于我?我什么都不想忆起……”
伏羲不依不饶,继续道:“蚩尤在你体内留下的残魂亦是你所要求,以此来封印你的讯息,不让‘它们’察觉。”
“够了!”萧贱一下子神情淡漠,压低声音说道,“不要再说了……趁着我什么都没有忆起……”
“好吧好吧!”伏羲语气无奈,自空中现身,来到萧贱身前,拍了拍萧贱肩膀,道,“等你什么时候厌倦了,我自会让你忆起一切。至于现在……”伏羲耸了耸肩,道:“你还是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萧贱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接着他神情又恢复了冷漠,身形渐渐淡去。
他遁出真灵空间内,睁开眼睛,困惑地东张西望,喃喃道:“怎么回事?难道我刚才……睡着了?看来得加把劲,不然萧颜那厮可就要逃之夭夭。”
他自言自语一番,支起身子,忽然只觉得身轻如燕,身心疲弊皆一扫而空。他心下大喜,深吸一口气,刚想腾空而起,忽觉腹中空空,想道:“萧颜那厮看来已经逃远。我匆忙赶路,莫要着了他的道儿。反正他必定前往盛京,不如先填饱肚子,再去寻那厮算账。”
想罢,他运起天眼神通,将方圆五里情形尽数囊括入耳,过了片刻,他睁开眼睛,道:“有了!”说完,他倏忽动身,向着附近一片树林蹿去。
那树林中有不少野兽,此刻夜深,正各自捕食。萧贱径直奔向一群正在猎鹿的野狼,骤然纵身跃起,来到一只麋鹿近侧,大喝一声,将正在麋鹿身上撕咬的数只野狼一一踢飞。那些野狼遭此无妄之灾,只气得龇牙咧嘴,口中发出狺狺低吼,作势便要向萧贱扑去。
萧贱见那麋鹿被咬的血肉模糊,绝活不过一时三刻。于是伸手一指,一道紫光刺入将那麋鹿心脏,那麋鹿哀鸣一声,没了声息。
野狼见猎物被夺,哪还忍耐得住?当即陆续跃起,扑向萧贱。萧贱凝立于地,紫剑一挥,霎时一道雷霆劈下,将身旁一棵大树劈成两半,其上火焰缭绕,声势浩大已极。
群狼最怕这等天火,吓得不轻,立马扭头便跑。萧贱斩下那死鹿一条裤腿,以树上火焰烤熟,接着又使出寒气,扑灭大火。席地而坐,大快朵颐起来。
待得吃饱喝足,他拍了拍肚子,仰望星空,向着盛京方向寻去。
不知怎的,经过刚才一番睡眠,他心中惆怅焦虑之意已尽数消散。悠然漫步于山林之中,走了数日,他来到一村庄之中。
他本想讨些食物,谁知刚以天眼神通探查,蓦地心头一紧,心道:“这村里怎的没人?”这般想着,他忽然察觉某处有异,于是放轻脚步,向着那处走去。
他推开一间屋门,只见其中血气氤氲,一朵沾满鲜血的怪花植根于地,根须不停地在地上蔓延,屋内地面上布满红色根茎,如同血管一般。
那怪花似乎察觉到他的到来,蓦地怪叫一声,口中喷出一道血雾,接着花躯扭动,便要钻入地下。
这血雾来势虽快,但萧贱动作更快。他轻轻一晃,已然绕过血雾,接着随手一斩,将那怪花上半段斩下。随着那花上下分离,根茎顿时定住。
萧贱不知那血雾有何异处,趁着那血雾还未散开,身形飘忽,来到屋外。跟着他心念一动,一道绿焰自屋内升起,将房屋整个儿付之一炬。
他将那怪花花朵放下,以紫刃将之剖开,“哗啦”一声,一人自花朵中落出,浑身沾满了粘液,萧贱上前查探,只见此人骨瘦如柴,气息微弱,显然命不长久。
那人勉强睁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道:“花粉……散播花粉……”蓦地脸部裂开,一朵怪花自其中钻出,张开花瓣,露出大口,向萧贱吞来。
萧贱眉头一皱,轻轻打了个响指,那怪花周身燃起绿焰,瞬间灰飞烟灭。
他直起身子,心道:“这男子如此消瘦,绝非寻常,怕是他体内怪花已将他鲜血吸尽。而他体外花怪花想要将他拖入地下,定然另有图谋,难不成……这整村居民皆已死绝,随后被拖入地下?”
想到此处,萧贱在村中转了一圈,找到一把铁锹,将一间房屋地面挖开,发现其中长满血色根茎。他如法炮制,又接连将数间房屋地面挖开,只见其中亦是血茎密布,所有血茎似乎形成一个大网,不知最终通往何处。
萧贱将一道血茎割断,那血茎断口鲜血直流,但很快那断口便已收缩,止住鲜血。萧贱心道:“这些血茎当真如人的血管一般。其中流淌的也是真正人血。这般嗜血,又有这等能为,唯有练成尸阴凝血的白起。我记得在万妖之窟中,他已然被我重创,随后遁地逃走,没想到在这儿另起炉灶,当真顽强。”
想罢,他使出至阳真气,将村中房屋一一点燃,待得整座村庄尽数化为残垣断壁,他不再停留,继续向着盛京进发。
他既知白起便在左近,便有心将之除去。于是他小心前进,一路以天眼神通探路,遇上村庄便先行探查,寻找白起下落,所幸一路太平,再无奇遇。
他走走停停,花了一月才至辽东,距离盛京已然不远,他来到一座村庄内,向村民买了些食物,打算稍事休息,即日进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