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那驼子在怀中掏了半天,忽然脸现尴尬神色,道:“侄儿,你瞧你王叔叔的脑子,居然将这么重要的宝贝忘在家里了。”
此言一出,登时惹得群情激愤,一时间人群中骂声不绝,各种俚语脏话漫天飞舞,不少粗鲁汉子面目狰狞,手摸刀剑,似乎就要动手。
忽然那驼子身后婢女温婉一笑,道:“老爷,您忘啦,您将这石头交予奴婢保管,命奴婢今晚贴身携带。奴婢一刻不敢倏忽,这时正在奴婢肚兜里哪。”
说罢,那婢女解开胸前纽扣,露出半抹酥.胸,又伸手向着那双峰之间摸去,不多时,她掏出了一块乌漆吗黑的楔形石块,模样极不起眼,便如煤球一般,如果扔在路边绝不会有人相拾。唯有那石块棱角处偶尔受到光芒映照,会发出若隐若现的红光,显示其并非凡物。
众人立时定睛凝神,将目光向着那石块投去,仔细打量之下,不由越看越是怀疑,终于汤宣庭耐不住性子,跳出人群,高声道:“兀那驼子,你们在弄什么玄虚?我们听到传言,万里奔波,可不是来看这种西贝货的,你再不将真货拿出来遛遛,可别怪大爷将你那杂.种儿子头拧下来。”
那驼子登时脸上变色,口拙舌笨地说道:“什么儿子……我可没什么儿子。”一边说,一边将眼睛向那男童瞥去。
众人中多有好事之徒,立时有不少人哄笑起来,有人笑道:“对,你没儿子,那老子杀你隔壁邻居儿子你总管不着吧!”
“诸位,请静一静,听我一言。”忽然人群中传出一个洪亮声音。郭树临循声望去,只见蓝和自群丐中走出,不卑不亢地向驼子说道:“这位大哥,大家关心则乱,是以先前言语粗俗了些,多有得罪,委实抱歉。但此事实在事关重大,还请你莫要再开玩笑。不然惹了众怒,只怕难以收场。”话中软硬兼备,连拉带打,显出老江湖风范。
那驼子叹了口气,道:“唉,我本想与我师弟说一段相声,逗大家一乐,缓解一下紧张气氛,谁知大家都不喜欢,倒显得我们有些自作多情了。既是如此,宁儿,你给大家看看这地牝玄石有何特异之处。”
他话一说完,那婢女便将那玄石置于地面,继而变戏法般抽出一把铁锤,向着那玄石重重砸去。
这一砸之下,众人皆感到足下地面晃了一晃,不由心头大震,没想到这婢女貌似消瘦,臂力却是如此惊人。于此同时,那玄石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之声,远远地扩散开来,直刺入所有人耳中,令人耳鸣不已。
待那巨响消失,众人再度向那玄石望去,只见那玄石分毫无损,甚至连石屑都没迸出一丝。
“这有什么?世上坚硬之物多的是,此石虽然坚固异常,但也不过与玄铁差不多,也算不得什么神奇?”人群中一肌肉虬结的黑脸汉子说道。
“这位可是名剑山庄庄主名剑天山?且稍安勿躁,静待片刻。”那驼子笑眯眯地盯着那黑脸汉子说道。
忽然之间,那玄石上红光乍现,旋即越发明亮,如同一团火焰,红彤彤明晃晃的煞是好看,之前漆黑的外观似乎是它的伪装,好让人视之生厌,以隐藏自身。
那红光亮度急剧攀升,更快便晃得人双眼生疼,陡然间,那红光自玄石上脱离,浮空而起,之后划过长空,向着北面某处闪去,转眼便消失不见。
那驼子笑道:“诸位,那红光所去便是剑啸宫方向,但宁儿力道不足,无法诱出玄石全部功效。但假如有人内力滔天,将一身内力灌注其上,那玄石便能明确那剑啸宫所在,带人抵达仙境。”
“你怎知剑啸宫便在那方向?你去找过?”名剑天山将信将疑地问道。
驼子摇头晃脑,道:“非也,不过此石是在鬼谷子遗物中找见,鬼谷子写有书笺,以证此事。”说罢,他自怀中掏出一古朴竹简,向着名剑天山扔了过去。
名剑天山伸手接过,细细阅读,过了半晌,他神情激动,身颤不止,道:“这……这果然是真的……我家藏有鬼谷子所留墨宝,字迹与之一模一样……”
他话一说完,众人立即向着那玄石投以贪婪目光,人人蠢蠢欲动,跃跃欲试。但此刻一旦拿到玄石,立时便成众矢之的,只怕更有性命之忧,是以均强自忍耐,静观其变。
那驼子叹道:“这下你们相信我了吧?想我魔芷山庄在江湖上名声那是响响当当,哪会言而无信,消遣大家?”
郭树临暗想:“这魔芷山庄到底有何来头?为何之前从未听过?”
便在此时,那汤宣庭第一个按耐不住,跳出来叫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肯交出地牝玄石?划下道儿来吧!”
驼子愁眉苦脸,道:“我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啊?现下可有些麻烦了,我之前曾在江湖上散布消息,其中是怎么说的,谁可曾记得?”
“正月立春,川南黔北,魔芷山庄庄主计无魔邀请江湖同道一聚,共赏玄石降世,寻访仙宫揽胜,玄石无价,请来者自行思量,切勿自视过高。”剑灵派花镜月记心甚好,当下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
“花姑娘博闻强记,令人佩服,我便是这魔芷山庄庄主计无魔了,这消息中说得清清楚楚,大家怎么不明白呢?”驼子连连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出一万两买你这块石头!”人群中有人会意,立时高声道。
“我出一万两千两!”另一人嚷道。
“一万五千两!”“一万七千两!”“别吵了,我出两万两!”大家争先恐后,竞相出价,生恐计无魔一时心动,将此石卖于他人。
计无魔面带微笑,默然旁观,任由众人抬价。
很快那出价便超过了五万两,此时出声者越来越少,不过竞价也越来越激烈,往往一出口便是五千两的增幅,看来江湖上门派间虽贫富不均,倒也颇有豪阔之辈。
名剑天山脸现怒意,吼道:“五万五千两!”同时双手握拳,咬牙瞪眼,似极是心痛。
“六万两!”一旁一个轻描淡写的声音传来,众人定睛望去,只见黔灵派掌门王珍光神情轻松,镇定自若。
“噗!”名剑天山喷出一口鲜血,神情凄凉,委顿在地。
王珍光扫视四周,露出鄙夷神色,高声道:“还有谁?”言语间霸气十足。群豪被他目光扫过,登时起了自惭形秽之心,瑟瑟发抖,缩起身子。
“那个……劳驾,我不识数,请你帮我看看这叠银票值多少钱?”忽然一旁一人走到王珍光身前,手中攥着一傫旧厕纸一般的银票,嗫嚅着说道。
群豪闻声望去,只见此人正是丐帮执法长老蓝和,登时起了轻视之心,不少势利之人当即口出嘲讽之言,对其肆意贬低。
王珍光也是眼露戏谑之意,接过了那叠银票,随手一数,立时双目圆睁,颤如惊兔,念道:“五……五十万……两。”
群豪一听,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瞪口呆地望着蓝和,仿佛看着神仙一般。
蓝和面无表情,取回了银票,随口说道:“哦,那我先出二十万两好了。管账长老说了,多退少补。”
“噗!”王珍光也是一口鲜血喷出,撒得衣物上一片血红,随即神情萎靡,倒地不起。
“想不到丐帮如此阔绰,竟连富豪无敌的黔灵派也败下阵来。”郭树临想到。
正当群豪以为丐帮已在这次竞价拍卖中稳操胜券之时,郭树临只觉鸿雁拉了拉他衣袖,于是转头望去,只见鸿雁脸现不怀好意的笑容,随即模仿男子声音叫道:“一百万两!”
她声音虽轻,但此时却不啻于山崩地裂,一时之间,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向郭树临此处集中。
郭树临急得抓耳挠腮,刚想质问鸿雁,却发现鸿雁早已隐形,自己身旁颇为空旷。如此一来,刚才那出价声便似是自己发出一般。
“好,这位小哥,果然深藏不露,看来今日这块玄石之主舍你其谁!”那计无魔笑道。
郭树临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临儿!你怎么在此?”突然一女子声音自群豪之中传出,郭树临扭头一看,只见素雪衾脸现喜色,袖袂飘动,向他飞至。
“师母……我……睡不着,在此瞎晃。”郭树临不敢向她告知鸿雁之事,只好随意扯谎。
“你怎的这等豪阔?难道是你师父给你的银两?”素雪衾笑嘻嘻地拉着他双手,似极是欣喜。
“唔……不是……是我……家里以前的祖产……”郭树临绞尽脑汁,瞎编乱造。
“好啦好啦,管他钱是怎么来的,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计无魔弓着身子,向郭树临招了招手,叫道。
素雪衾轻轻抱了抱他,又拍了拍他背,以示鼓励,郭树临骑虎难下,又不知鸿雁打得什么算盘,只好硬着头皮,向那计无魔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