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棋差一招(1/1)

“我们绝没有杀人!”青藏三鹰倒吸一口冷气,慌忙辩解道。但归无计毫不理睬,阴沉着脸,缓缓举手,他身后血炎甲卫们随着他的手势慢慢散开,里三层外三层,将青藏三鹰围了个严严实实。

“萧大侠,你刚才就在杀戮现场,并未瞧见我们,是也不是?”西卓急中生智,想起萧贱这颗救命稻草来。

萧贱心中思索:“我如不替他们开脱,便似我刚才在说谎一般。这三人虽罪无可恕,但现下却也只能先帮他们一把,待过得眼前此关,再叫三人难逃公道。”

于是他一拱手,道:“归先生,我适才在杀戮现场并未见着这三人行踪。故这三人虽犯下大错,但的确并未行杀戮之事,我萧贱在此起誓,所说句句属实,天地可鉴。”

归无计面色凝重,道:“萧大侠,这村民死状奇特,只怕是中了蛊毒,故而自相残杀或是爆裂而亡。下手之人只需在一旁操纵,并无现身必要。此三人有重大嫌疑,我决不能轻易放过。还望萧大侠莫要插手此事。”

萧贱心道:“你既有这等想法,自是再好不过。”于是点了点头,退在一旁。

青藏三鹰眼见萧贱无意为自己开脱,而杨襄儿等人望向自己的眼神中也是充满了谴责之意,心中不由惊怒交集,大喝一声,取出三般翼状兵刃,吼道:“你们竟敢冤枉好人,我三兄弟便跟你们血拼到底。”

话音刚落,巴彦忽然口中作呕,呜哇一声,吐出一只黑不溜秋的发亮圆球。

众士兵皆不明所以,眼见那圆球滚了几圈,便再无动静,一时也无暇多想,举起刀剑,向三鹰杀去。

突然间,那圆球“噗次”一声,骤然爆开,大量粘液向四面八方洒去。当先一排士兵们猝不及防,被那粘液波及,攻势立时停滞。后方士兵收不住脚,与前方士兵撞在一起,尽皆倒地。

这粘液喷洒范围虽广,但多数士兵仅仅被触及盔甲,毫发无损。仅有少数士兵被粘液沾到脸面,但除了恶心之外,倒也并未感到异常。

众士兵见巴彦此招卑鄙龌龊,心下均感恼怒,纷纷爬起身来,喊杀震天,立时便要上前拼杀。

谁知刚奔至三鹰跟前,颜面中招的几名士兵忽然面部鼓起,“砰”的一声,头颅炸裂,从中跃出几只巴掌大小的黑色怪虫,张开利嘴,向着其余士兵咬去。

只听数声惨叫传出,被咬士兵痛苦倒地,那些怪虫身躯扭动,尽向着士兵眼睛鼻孔中钻去,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归无计忽然想起一事,面露惧色,大声叫道:“大家散开,决不能靠近倒下之人。”

众士兵登时醒悟过来,轰然散开,果然过不多时,倒下士兵面目扭曲,头颅再度爆炸,数十只怪虫跳了出来,甫一落地,立即向周围士兵们爬去。

所幸这些怪虫跃出时虽势头猛恶,但爬行时动作却甚是蠢笨,士兵们各出长戟,将怪虫钉在地上,那些怪虫挣扎扭曲一会儿,便四足朝天而亡。

“快说这是明尊给你的血炎爆虫,当可有逃命之机。”巴彦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若有若无,其中自有一种摄服人心的魅力。

巴彦本已绝望,闻言之后心中一横,也不管这声音自何方而来,立时高声说道:“明尊,你给我的血炎爆虫只杀得这么些人,不管用啊!”

“果然是血炎爆虫,张卉心,现下看你还有何说辞!”说罢,归无计登时怒发冲冠,高声下令道:“血炎甲卫们,将这些人尽数抓了,带回去由门主发落!”

归无计入血龙门甚久,也曾听闻张卉心给门人种下血炎爆虫之事,先前他见村民死状异常,早已心中生疑。此时见这些怪虫爆体而出,巴彦又自报其名,哪里还敢有半分犹豫?于是当机立断,下令抓人。

张卉心怒道:“你这蠢才,这根本不是血炎爆虫!”但众士兵盛怒之下,哪里还听得进去?各个儿奋不顾身地杀向张卉心等人,就连杨氏双姝也不放过。

萧贱身形一晃,护在杨氏双姝身前,随手拆解血炎甲卫们攻势,心下懊恼:“我早知无相观音的自在道心神鬼难测,怎的不多加防范?她定是趁三鹰昏睡之时在其体内种下虫豸,并以自在道心促其成长,这才成功栽赃于张卉心头上。现下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这血炎甲卫攻势越来越盛,到得后来,几乎完全放着青藏三鹰不顾,尽数朝着张卉心涌来。那青藏三鹰瞅得机会,奋力迫开周身几名甲卫,足下生风,逃进了村旁丛林之中。

那些甲卫也不追赶,调转枪头,加入围攻张卉心行列之中。

这些甲卫武功高强,且身上盔甲甚是神奇,几乎可与秘银甲媲美。张卉心与易武阳内力并未尽复,一时左支右绌,只能勉力支撑。

萧贱见状,急忙伸出援手,接过了甲卫大部分攻势,但他也不欲伤人性命,以免与血龙门撕破脸皮,因此也无法取胜。再斗得片刻,他眼见张卉心与易武阳频频遇险,杨氏双姝与郭李二人也渐渐支撑不住,当下长啸一声,道:“敌人厉害,暂避锋芒!”

说罢,他使出太极绞,双手一圈一绕,战场内登时飞沙走石,目不见物。他旋即以内劲裹住众人,阴阳雷亟发动,转眼便奔得不见了踪影。

萧贱一边奔跑,一边暗记道路,过不多时,他已奔至巫夜大泽附近,此时巫夜大泽复又被迷雾笼罩,数丈之外便目不能及。他寻了一处地面干燥紧实的山洞,停住了脚步,将众人放了下来。

张卉心甫一落地,立即破口大骂:“归铁头这小子,当真倔得跟蠢驴一般,我那血炎爆虫侵人血脉,无声无息,优雅无比,哪是这等钻人空穴的恶心虫豸所能比拟?”

萧贱心中暗道:“两者半斤八两,一般的恶心无耻。”

张卉心骂声不绝,众人皆心情不佳,听她喋喋不休,不由心头越发焦躁。一霎那间,萧贱终于体会到了易武阳多年忍辱负重,是多么难能可贵,心头忽然涌起一句话:“红颜虽妩媚,血肉覆骷髅。玉体纵妖娆,肌肤化白骨。”一时眼睛湿润,感动莫名。

终于杨龙儿按耐不住,倏忽起身道:“张卉心,你这般痛骂也无济于事,要不是你非要进这克苏鲁村,我们哪会遇上这么多事端?现下可好,我们被血龙门追捕,只怕要见着令狐九剑,那是千难万难。”

张卉心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这无相观音也不知是谁先招惹的?我好心相助,谁知却成了罪人,某些人当真狼心狗肺,不可理喻。”

杨龙儿还欲还嘴,杨襄儿急忙上前制止,好言相劝道:“张姐姐,龙儿,现在强敌环伺,我们绝不可互相指责,以致被敌人所趁。现下事已至此,我们先要商议一个对策,方是正道。”

杨龙儿瞥了张卉心一眼,道:“我有一个办法,那血炎爆虫又不是我们养的,我看那归无计颇明事理,只要找到他好言好语说明情况,应当会明白我们冤屈。”

张卉心脸色一沉,冷冷道:“你这是要下逐客令了?既是如此,我立刻就走,反正我现下体内阴毒尽解,也不想回血龙门。大伙儿一拍两散,分道扬镳。”

萧贱眼看双方就要撕破脸皮,忙咳嗽一声,道:“大家稍安勿躁,听我一言。”

张卉心与杨龙儿皆被他救过性命,心中均对他感佩,于是卖他面子,不再争吵。

萧贱正色道:“诸位,那无相观音阴险毒辣,神通广大,我们这般争吵,只怕正中她下怀。此刻这血炎谷内危机四伏,如我们就此内讧,各自为政,她便有可乘之机。稍有不慎,我们便会全军覆没。”

众人闻言皆心中凛然,想起克苏鲁村一众村民以及血炎甲卫那死亡惨状,不由感到毛骨悚然,目光纷纷投向四方丛林,生怕其中再冒出什么怪物。

萧贱见话语生效,心下稍安,于是又道:“我看那无相观音此计目的,恐怕是要借归无计之手,阻止我们面见令狐九剑。我们只消小心谨慎,悄悄潜入血龙门,那她的奸计便不能奏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