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敏诗化为火球直冲进一间平房,霎时那屋内燃起大火,一时浓雾冒出,红光映天。所幸此屋乃是一间库房,并无人在内。过了一会儿,周围邻居察觉异状,伸出头一看,立马尖叫连连,不多时人人手拎水桶赶至,历经一柱香的功夫,齐心协力终于将大火扑灭。
柳敏诗浑身焦黑,衣衫不整,悄悄混在人群中,向道理书院方向踟蹰而去。
这双火球其实是她保命绝招,如在鼎盛时期,她可以化身为九个火球,如今功力只剩五分之一,故只能化为两个。现在更是舍弃其中一个,虽然重创张卉心,但自己功力只剩下全盛时的十分之一。
她双足发软,以手扶墙,好不容易走到道理书院门口,忽然脚下一滑,身子向前一冲,眼看就要摔倒。
忽然一双纤纤细手将她扶住,她抬头一看,发现正是鸿雁,心中一安,艰难吐出几个字:“明炎道场,去救师傅……”说完眼前一黑,就此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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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雁真灵退出哲字楼宿舍,回到本体中。发觉那楼中低泣之声已然消失不见,心中感念缚灵用情至深,不由稍觉哀伤。
这缚灵其实并非十恶不赦,虽然他为一己之私欲害齐亘新身死,但其实齐亘新真灵尚存,只不过换了具躯壳而已。而且他将千年知识尽数授予齐亘新,说不定假以时日,齐亘新真的可以练就仙体,成仙成道。
而那缚灵令自己亲身体会无数人间悲欢离合,更是对自己有益无害。
这森罗法相要诀第一句便是“历世间万物,体人间至情。”如今自己等于轮回百世,且均记忆犹新。自觉寄灵显化功力大进。若非如此,刚才决计不是那缚灵敌手。
鸿雁定了定神,将真灵寄附于空气之上,想找到萧贱与柳敏诗,与他们汇合。
忽然之间,她察觉一人步履蹒跚地向书院走来,瞧来正是柳敏诗的样子。当下操纵气流飘起,向柳敏诗赶去,在她即将跌倒一瞬将其扶住。没想到柳敏诗含含糊糊地吐出一句话便晕了过去。
“明炎道场……有师傅?什么意思?莫非师傅在明炎道场?”鸿雁没有听明白,不敢十分肯定,心道先救师妹再说,萧贱武功绝顶,当无大碍。当下怀抱柳敏诗,往武字楼宿舍走去。
走到半路,忽听头顶有人叫道:“鸿雁先生!这么晚还不睡啊?”跟着一人从空中落下,站到自己面前,此人落地无声,灰尘不扬,足见轻功高强。
鸿雁衬着月色一看,发现此人面容姣好,但双目隐含煞气,正是武字楼学子玉飞凰。玉飞凰向鸿雁施了一礼,跟着凑上前一看,吃惊地道:“这不是柳学妹吗?怎的受伤如此之重?”
鸿雁沉声道:“我也不知详情,先救人再说,我将她抱回宿舍,你去请计先生来。”
鸿雁曾与计无量在面试时有所交谈,这计无量自称是心学泰州学派传人,卜巫医算无所不精,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玉飞凰闻言而去,鸿雁以寄灵观察她远去方向,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也没时间多想,快步走入武字楼宿舍,打开柳敏诗房间大门,将柳敏诗置于床上。
“什么事?”南宫心岚与柳敏诗住一间房,听到动静,睡眼惺忪地从里屋走出,一见柳敏诗双目紧闭,浑身衣物破破烂烂,一下子清醒过来。奔至床前,关切地摸了摸柳敏诗鼻息,发觉鼻息平缓,心下稍安,问鸿雁道:“鸿雁先生,柳学妹怎么啦?”
鸿雁摇了摇头,道:“等敏诗醒来我们再来问她,你先去看看王宪功院长或者王明犀老师在不在。”
待南宫心岚走后,鸿雁使出寄灵之术,探查柳敏诗真灵,发觉柳敏诗真灵无比强大,丝毫无受损之象,心下稍安,暗想:“不愧是练就仙体之人,柳师妹若要接受剑啸考验,斩去三尸恐怕易如反掌。”
过了不久,楼道里急促脚步声传来,鸿雁听这脚步声落地轻巧,跨度极大,其后另有一个脚步落地无声,步履迅捷,知道是计无量与玉飞凰来了,急忙起身,向门口一揖,道:“计先生,劳驾您为柳同学医治一番。”
计无量神色凝重,快步走到柳敏诗身前,摸了摸柳敏诗脉搏,探了探鼻息,道:“似乎是用力过度,兼情绪紧张所致,喝些黄芪党参汤补气,加上红枣汤安神便可。我这便命人熬制,鸿雁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边说,一边拿起房内纸笔,写了一副方子,交给玉飞凰,命其找药房抓药调制。玉飞凰领命离去。
鸿雁睫毛微颤,待玉飞凰走后道:“似乎与明炎道场有关,我另有一名学生叫作萧贱,可能还失陷其中。”
计无量皱眉道:“明炎道场?似乎是西安城内新开的道场,离此地不远,向来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怎会伤害我们学生?”
鸿雁忽然低声道:“计先生,这明炎道场似乎是血龙门所开。”
“血龙门?”计无量闻言色变,道:“莫非是朝廷明令明令禁止的血龙门?”
“计先生见闻倒也广博,这血龙门行事隐秘至极,朝廷也对其讳莫如深,您居然知道此事。”鸿雁佩服地说道。
“那当然,我在朝廷里有好几个做大官的朋友,就连内阁首辅杨嗣昌都常常写信与我相商天下大事。”计无量一下子得意洋洋起来,跟着正了正神色,道:“此事可大意不得,据说此血龙门与闯王高迎祥勾搭成奸,而闯王在陕西省西安以外的地区势力比朝廷还要庞大。待我去秉明院长,再做定夺。”说罢,急匆匆地去了。
走了没多久,又是两人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大门一下子被推开,萧贱神情紧张地跑了进来,道:“鸿雁,敏诗怎么样了?”
鸿雁奇道:“师……夫……萧同学,你怎么回来了?敏诗说你在明炎道场。”
南宫心岚跟在萧贱身后走入,听到萧贱直呼鸿雁其名,已觉得奇怪,再听到鸿雁连变三个称呼,更是心下生疑。
原来南宫心岚前往明道楼寻找王宪功及王明犀,找了一圈发现两人均不在,心想先回宿舍再说。谁知正巧在路上碰到赶回书院的萧贱,匆匆向萧贱说了情况,萧贱便跟了过来。
萧贱刚想回答鸿雁问话,忽见鸿雁瞥了南宫心岚一眼,知道此事不宜在旁人面前谈论,当下住口不言。来到柳敏诗身旁,听鸿雁介绍柳敏诗情况。
南宫心岚眼尖,看到鸿雁向萧贱使眼色,心中疑窦丛生,心想:“这两人明显关系密切,而且有秘密不便在我前透露,莫非是……莫非是师生不.伦之恋?哇!好刺激!”一下子兴奋起来。
南宫心岚自幼在显赫世家长大,对于阴谋诡计知之甚稔,鸿雁与萧贱这些小动作哪逃得过她的法眼。而且世家内犯禁乱.伦之事颇多,她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觉得十分新鲜刺激。见到两人间有隐私,当下也不点破,只是心中暗爽,想要将此事查个明白。
其实她所猜十分正确,只不过师徒之位要倒转过来才对。这倒也怪不得她,毕竟此事极为复杂,就连两位当事人也时有搞错。
过了半个时辰,一名下人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放下两碗药汤便走。鸿雁拿起汤匙,吹了吹热气,刚想喂给柳敏诗喝。萧贱闻着鸿雁吹出的热气,忽然觉得这气味十分熟悉,立马大喝一声,道:“鸿雁,此汤有毒!”
鸿雁一听,急忙放下汤勺,紧张地问道:“师……你怎么知道?”
“在青年论剑大会时我曾被人下过此毒,便是那唐门的噬脑勾魂香。”萧贱急道。
“这两人果然有问题。”南宫心岚见两人称呼乱七八糟,心里越发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