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飞见令狐九剑持剑而立,似乎要使什么绝招,当下不敢怠慢,再次结成剑阵,三人持剑面对令狐九剑。
令狐九剑念完招式,当即腾空而起,一剑刺向岳阳飞,速度已非之前的神速。岳阳飞观其动作,瞬间发现他数个破绽,于是一剑直挑他右胁。
哪知一剑就要刺中对方,忽然胸前一紧,似乎有什么东西破体而入,急忙低头一看。但见胸前衣物完好,并未受伤。心中一缓,想道:"莫要紧张,此人已是黔驴技穷,只消耐心寻找其破绽,便能取胜。"
令狐九剑丝毫不停歇,长剑伸缩,如白蛇吐信,岳阳飞也是凝聚内力,与其对攻,紫云紫霞则细心观察破绽,一旦有可乘之机,便即上前强攻。
对了几剑,岳阳飞又感到左脸颊似乎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用手一摸,似乎并未出血,心里焦躁起来,剑上内力越使越盛,全然失去了独孤九剑的潇洒灵动之意。
此时令狐九剑剑中破绽越来越大,每次出剑都会被华山三人逼回,但只要一处守势,那当真守得天衣无缝。华山三人眼见胜利在望,攻势更猛,已无防守之心。偶有身上出现虫咬之感,也是毫不在意,全力争胜。
忽然之间,岳阳飞似乎感到全身发紧,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向自己压至,急忙抬头一看,但天上云淡风轻,空无一物,正自奇怪,霎那间身上一股巨力传来,将他死死地压在地面上,只压得他呼出胸腔内全部空气,全身动弹不得。
他转头望去,只见紫云紫霞二女也是如自己一般,身子死死地贴住地面,仿佛身受重物碾压。
令狐九剑收回长剑,拍拍手,说道:"难道你没练过破气式?估计没练成,不然何须怕我须弥剑气?。"
世间所谓剑气者,多为剑风或者内力外放。威力不可与有形有质的刀剑相提并论,而令狐九剑之须弥剑气则不同,其长不过两寸。正因为其短小,故而颇为精悍。其内压缩了大量内力,一旦压缩解除,便会急剧扩大,对人体造成极大影响。起先令狐九剑与华山三人对攻,便是为了分散他们注意,误判自己手中之剑的长度。之后用须弥剑气那多出的两寸,刺破对方穴位,进入经脉之内,随即在气血运行的冲击下,解除压缩,恢复成原状,牢牢堵塞对手气血流动,使对手动弹不得,宛如身受须弥山重压。如果岳阳飞学过独孤九剑破气式,那便能看穿令狐九剑的剑气,不让其加身,也就不会如此轻易地落败了。
岳阳飞挣扎了一会儿,知道自己并非受外力相压,乃是气血流动不畅所致,当即喝道:"兀那山寨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莫要以为我会向你认输,要知我华山好男儿,可杀不可辱。"
令狐九剑脸现恐怖的微笑,走上前去,缓缓拔出长剑,向岳阳飞劈了下去。岳阳飞自知必死,登时闭上眼睛,等待死神降临。
只听“嗤嗤”两声,自己神门穴与劳宫穴仿佛被人戳了两个洞,随后真气缓缓泻出,手足也慢慢恢复了行动。
岳阳飞不敢相信地看着令狐九剑,只见令狐九剑依样画瓢,将紫云紫霞体内瘀滞的气血引出,随即退在一旁,苦笑着望着自己,说道:"岳师兄武功高强,一时不查,使得在下行险胜了一招,实是侥幸至极,何来杀剐受辱一说?如岳师兄心中不服,可待休养几日,再与在下过招,在下随时奉陪,今日比试,便算我们平手如何?"
此言一出,顿时招来观众不满的喧闹声,大伙儿本来满拟岳阳飞不肯认输,令狐九剑定会一剑杀之,哪知令狐九剑竟然饶其性命,还要择日再赛,哪里还忍耐得住,不由骂声不绝,嘘声不断。
萧贱不解地问王若兰:"那华山派明明已无一战之力,为何裁判仍未宣布其告负?难道非得要一方认输或者血溅当场才行?"
王若兰皱着眉头,说道:"我也不清楚,我总觉得刘云剑今年怪怪的,以往两届比赛他分寸把握地极好,一方有明显败象他便会终止比赛,宣布胜负,绝不会像今年那样,让那么多死伤出现。"
萧贱望向裁判台那神情痴呆得如水泥木雕般的刘云剑,心中飘过一朵疑云。
此时台上岳阳飞已经冷静下来,听到观众席上如此众多的嘘声,知道再斗下去也无胜算,而且恐怕更为丢脸。加上令狐九剑饶他性命,也极为承情,于是一拱手,说道:"令狐大侠,在下学艺未精,败在你手心服口服,令狐九剑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在下就此认输,他日在下若练成独孤九剑,定会再次上门拜访,希望到时令狐大侠能够不吝赐教。"
令狐九剑挤出笑容,也是拱手说道:"好说,好说,在下于西安明炎道场恭候大驾。"
叶书奇好不容易听到岳阳飞认输,立马高声宣布:"第十六场比赛,明炎道场获胜。"
观众见到名门正派的顾枫溪嗜血好杀,而旁门左道的令狐九剑则以德服人,强烈的反差之下,不由纷纷议论,频频摇头。
此时第一轮比赛已经全部结束,由于萧贱在与宁芷的比赛中浪费了太多时间,此时已过正午,观众都已饿得头晕眼花,不由尽数归咎于萧贱,加上萧贱之前在比赛中的色狼行径以及王希仪的挑衅行为,故此时黔灵派已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叶书奇宣布比赛暂停一个时辰,于是黔灵派众人与萧贱一起前往饭厅吃饭。王若兰点了山珍海味,众人一顿海吃胡喝,酒足饭饱之后,便开始讨论起早晨比赛中的情况来。
王希仪口沫横飞,将萧贱武功吹得天花乱坠,随即将其他人武功贬得一文不值,说到兴奋处,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将其他选手一个个骂过来:"那什么顾枫溪,就会装模作样,赢几个雪山派的小虾米就拽得跟什么似的,碰上刘云剑屁都不敢放一个,就一懦夫。还有少林派,老讲什么慈悲为怀,佛法感化,其实还不是靠拳头比别人大?衡山派就更不用提了,请了个蒙面人做外援,去年不行今年竟然还来,脸皮当真比城墙还厚。"
萧贱一听,心想:"这黔灵派众人脸皮才真叫厚,明明自己全靠外援,反而指责别人。"当下也不言语,低下头默默剔牙。
正在此时,衡山派的叶文魁以及蒙面人走进了饭厅,两人找了两个位置坐了下来,找小二点了几个菜,之后在饭厅目光转动,似乎在找些什么。萧贱不想多生是非,是以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犹如老僧入定,静坐不动。
哪知王若兰见到叶文魁,立时笑脸绽开,向他打了个招呼。叶文魁微笑着回了个礼,拉着蒙面人就往萧贱这边走来。
叶文魁来到萧贱这桌,坐在了萧贱旁边,对着萧贱拱手道:"萧兄刚才的比赛实在是精彩纷呈,令人大开眼界,小弟佩服佩服。"
王若兰脸一红,心想:"这叶师兄好生讨厌,刚才的比赛乱七八糟,让你们这帮老爷们大饱眼福才对。莫非他说的是反话,特来讥讽我们?"
萧贱面不改色,也是一拱手,说道:"哪里哪里,叶师兄和这位蒙面师兄的比赛才让人看得津津有味,大呼过瘾,我当真从中受益匪浅。"萧贱这倒说的是实话,现在的他,每多观摩一场比赛,便能与自己的武功相印证,从而有所提高。
叶文魁一听,以为萧贱是在暗示衡山派作弊,不以真面目示人,不由面色一变,说道:"我这位师兄姓王名明犀,在对阵表中写得清清楚楚,只因某种疾病不能见光,故而戴着面具遮阳,虽近年才拜入我衡山门下,但明明白白是衡山派的人,不像别的门派越俎代庖,还望萧兄语前三思。"
萧贱没听出来叶文魁乃是反讽己方作弊,仍旧呵呵笑道:"原来是王师兄,小弟性子粗疏,懒记人名,见着王师兄戴着面具,便顺口这么叫了出来,但这么叫着也挺好,比如虎头派的虎头人,王姑娘便以虎头师兄相称,对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叶文魁一听,心头火气,自己衡山派乃是名门大派,萧贱竟将虎头派这种芝麻小派跟自己相比,摆明了看不起衡山派。更过分的是还说虎头人不以称呼为意,反过来意思是自己心胸狭窄,斤斤计较。
若是在平时,叶文魁早就跳起来动武了,但此时有求于人,不得不强压怒火,于是勉作笑容,说道:"萧兄所言甚是,名称只不过是一个代号,只要叫得顺口就行。当前叶某有一事相询,不知萧兄对武当派顾枫溪有何看法?"
萧贱心中一凛,正色道:"此人武功高强,心狠手辣,定是一名劲敌。"
叶文魁心想:"这萧颜太狂,比赛还有好多轮没打,你要是跟顾枫溪碰上了,我们早就被你淘汰,这话说得简直目中无人。"
其实萧贱这话半点没错,只不过叶文魁对萧贱有了先入之见,以为此人事事针对自己,故而萧贱每说一句话便会被叶文魁曲解。
虽然心中不忿,但还是点头哈腰地说道:"是是,萧兄分析得甚是,不过在跟顾枫溪碰头之前,我们衡山派倒有可能和你们先遇上,如果我们拼得两败俱伤,仅一方获得惨胜,那届时面对这杀人如麻的顾枫溪,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萧贱点头道:"叶兄所言极是,不知有何高招?"
叶文魁凑过身来,声如蚊蝇般说道:"我们给你五千两白银,我们双方在比赛中做一场戏,假装斗到最后,精疲力尽,我们险胜于你,与顾枫溪会师半决赛。如此一来,那顾枫溪便会掉以轻心,届时或有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