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快散场的时候坐在篱落旁边的年轻男人忍不住抱怨道:“又不是瞎,用得着这么一直讲,谁没眼睛似的!”

许青柏闻言不由握紧拳头,脸上却带着笑意,“不好意思,我眼睛看不见。”

年轻男人有些尴尬,沉默了一会又道:“看不见就还来电影院干嘛?”

篱落有些生气,他起身质问道:“这里写着不让盲人进吗?”

年轻男人一滞,电影院的确没有说不让盲人进,但是那个盲人会来电影院?这不和脱裤子放屁一样?!

“但是你们这样一直讲话很打扰别人啊,我花钱是来看电影又不是来听你讲电影的!”

年轻男人越说越觉得对方理亏,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

众人都看了过来。

篱落瞪大眼睛,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年轻男人见他是个少年身量,丝毫不怕,反而越发起劲了。

“我说错了吗?你以为电影院是你家开的啊?就算是你家开的,打开门做生意也要讲点规矩的好不好,不知道电影院不能大声喧哗吗?一点素质都没有!”

篱落说不赢那个男人,再加上这事也的确是他们理亏,可是男人得理不饶人的嘴里也实在可恨。

“实在不好意思,我很小的时候就看不见了,也没来过电影院,我同学知道了所以想带我来‘看看’,如果打扰到你了真是抱歉。”

许青柏拉住蠢蠢欲动的篱落对着男人的方向弯下了腰。

原本准备离开的众人都停了下来,静静看着他们。

年轻男人有些挂不住脸,可是嘴上还是不肯停下,“我也没说错什么,既然瞎了就好好待在家里少给别人添麻烦。”

许青柏握紧拳头。

篱落却是再也忍不住了,正要举起拳头,下一秒年轻男人就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关衍之脱下外套丢给篱落,“别脏了你的手。”

其实篱落不动手,关衍之也不会动手,反正他又不在乎许青柏,但是关乎篱落那就不一样了。

有些目睹全程的人暗暗叫好。

其实年轻男人的话说的没错,公共场所的确不该给他人造成麻烦。但是法律尚且不外乎人情,从情感上来说一个盲人想要来电影院‘看看’,也能理解。

这也或许会给一小部人造成一些麻烦,但是我们做为一个有着情感的人类是否可以更包容些?

男人被关衍之那一脚踢得懵了,回过神来立马爬起来要和关衍之拼命。

关衍之虽然常年待在办公室,但是从没疏于锻炼,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基本都没断过,每年公司举办的马拉松和篮球比赛关衍之也没缺席,甚至能拿到不错的名次。

以男人瘦弱的身板不管从爆发还是持续性都不是关衍之的对手,多以这场斗殴成功演变成一场单方面的暴打。

最后还是电影院的保安过来拉开了两人,男人一边骂一边叫嚷着要报警。

最后警察也确实来了,了解完情况后和稀泥似的让关衍之赔偿男人五百块钱了事。

男人仗着警察来了丝毫不惧关衍之瞪大眼睛不依不饶的喊道:“五百?!我这身伤去医院随便检查一下也要几千!再加上误工费精神损失费起码五千!?”

男人见关衍之穿得不错,存心想宰他一顿好消气!

警察一听和稀泥的心思都没了,了解完情况后才知道男人被打真是一点也不意外,但是毕竟关衍之先动的手,他们那边也不占理,所以才打算让关衍之花个五百了事,谁知道这个男人越发得理不饶人起来。

“吵吵吵!再吵就回局吵!”

男人一听有些怂了,看了眼关衍之见他丝毫不惧的样子也硬着头皮道:“去就去!”

警察一听,冷笑一声,“那就走吧!”

关衍之看了眼警察的警号,打了个电话。

篱落有些担心扯了扯关衍之的衣袖,“我们要被警察抓走了吗?”

关衍之摸摸他的头,“没事。”

许青柏倒是不担心,这种小事他一通电话都能解决。

“走吧!”

警察催促着男人,男人有些怂了,挥手道:“行了行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赔五百算了!”

关衍之冷笑一声:“还是去趟局里吧。”

警察闻言叹气,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我是。”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警察看着关衍之的目光顿时一变,看着男人的眼神也带上一丝同情和幸灾乐祸。

“走吧走吧,你不是想去局里?现在走吧!”

男人往后缩了一步,心生悔意,但是为时已晚。

男人眼睁睁看着关衍之他们从自己面前走过,嚷道:“他们呢?他们怎么不用去!?”

警察扯着他往警车上走,不耐烦的吼道:“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这么闹了一出,篱落和许青柏也没了去游乐园的兴致。

关衍之摸了摸篱落的头,低声道:“那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篱落闻言才有些兴趣,“吃什么?”

关衍之看了眼林秘安排的日料餐厅,道:“去胧月楼吧,你之前去吃过的。”

篱落想到上次的沙冰立马点头道:“好啊!”说完他一脸期待的看向关衍之:“这次还可以吃沙冰吗?”

现在已经要入秋了,关衍之不准他再吃冰淇淋。

关衍之看了眼他期待的眼神,忍不住点了点头,“可以。”

关衍之等人刚从车上下来就有人去通知徐经理,徐经理连忙出来招待关衍之。

“关先生。”

徐经理朝关衍之打了个招呼,目光又转向许青柏,“许小公子。”

许青柏的十六岁生日是在这摆的席,所以他认得这位许家小公子,只是有些奇怪,许青柏怎么会和关衍之一起来,两人明明风牛马不相及的关系。

最后徐经理的目光落在篱落身上,两三个月前篱落和关衍之来过,他记得清楚。

看模样,许青柏和篱落也更为熟稔。

不过这些事也不是他能询问,徐经理垂下眼在前面领着三人往冰壶秋月走去。

冰壶秋月是胧月楼最好的包厢,平时不轻易待客,只有像关衍之这样的贵客才有可能随来随进。

“这里的沙冰特别好吃。”

篱落在许青柏耳边念叨着那日的美味。

许青柏轻轻一笑,“是吗,那真要尝尝了。”

“我怎么不知道这胧月楼还有沙冰?小小年纪学着撒谎可不好。”

一道略带醉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两人脚步一顿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年轻男人站在包厢门口看着两人。

“哟,这不许青柏吗?你眼睛不是瞎了,怎么还到处乱晃?”

那人显然醉得不清,否则也不敢当这许青柏的面这样说这些。

篱落没好气道:“神经病!”

那人也不恼反而笑得更大声了,“你这小孩长得还挺好看的。”说着他就伸出手想要去摸篱落的脸。

“啪——”

一道巴掌把他打翻在地。

“那个王八蛋敢打我!”

那人捂着脸大声嚷道,“你知不知道我堂哥是谁!?老子他/妈的要废了你!”

附近包厢的人都探出头来。

“嗯?废了我?”

关衍之一脚踩在那人的腿上,那人惨叫一声,“我/操/你妈!”

关衍之冷笑一声,脚下施力踩着那人的脚:“关子承,没想到你还有乱/伦爱好?”

关子承抬起头看清关衍之的脸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酒也醒了,哭着和关衍之求饶:“堂哥,我错了!堂哥我真的错了,你饶了我吧!”

其实关子承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那里,但是一见到关衍之他就怕了,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认错求饶起来了。

关衍之慢悠悠的问道:“错哪了?”

关子承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嘴贱我乱说话,我不该对婶婶不敬,我嘴欠我活该,堂哥你就饶了我吧。”说完关子承期期艾艾的抬起头看向关衍之,小声道:“堂哥,这么多人看着呢,要不我们进包厢再说。”

关衍之冷哼一声,对他而言可没有家丑不可外扬这一说,再则关子承对他而言也不算家里人,只不过是个姓关的人罢了。

“关子承,你最好搞清楚,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更不是你堂哥,你以后要是再打着我的名字四处造谣撞骗小心被人丢进海里喂了鲨鱼都没人知道。”

关衍之抬起脚,看也不看他。

关子承闻言立马爬上去抱住关衍之的大腿,惊恐到痛哭流涕:“堂哥!堂哥!堂哥你饶了我吧!我真的错了!”

关衍之低下头冷冷看着关子承,“松手。”

关子承心头一惊,哆哆嗦嗦的松开了手。

关衍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篱落问许青柏,“那个人是谁?”

许青柏虽然看不见,但是两人之间的对话他却听得一清二楚。

“你说关子承,他是关先生的堂弟。”

篱落回头看了关子承一眼,“一点也不像。”

许青柏笑笑,“是吗?”

篱落点点头,认真的说道:“那个人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