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察觉到了背后的脚步声,这道身影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身之际,宫心月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连易看了一眼手中的石块儿,随手扔到了地上:“是不是打扰你们休息了?”

宫心月轻轻摇了摇头,看着已经被修好了的马车,心里无限感慨,感激地看着连易:“蒙受公子如此大恩,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夫人不必如此见外,出门在外之人,互相伸手帮一下,本就是应该的,谈何报答?”连易说得十分轻松,不过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修好这个马车,又不至于将他们吵醒,全都在消耗着自己的内力,因此,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阳光下面,闪着晶莹的光芒。

“现在马车虽然能用,不过,等到了临近的城镇,还是再换一辆马车的好,这样比较安全。”连易指着车帮上那一道无法修补的裂痕:“这里有道裂痕,恐怕承受不了太多的重量,你们自行商量谁坐马车。”

此刻,宫心月的心里除了感激,还是感激,感受着照在身上暖暖的阳光,宫心月突然觉得,面前这个男子,就如这阳光一般,让人很舒服:“在这种地方能够结识公子,是我们几世修来的福分,感恩的话我也不再多说,不过都会铭记在心。”

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来,正是香巧绣的,宫心月要送给赫连乾的那个,此时已经递到了连易的面前:“宫心月——我的名字,以后但凡公子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这个荷包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权当信物。”

连易伸手接过荷包,荷包上绣着一个精巧的“月”字,看起来很是精致,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紧:“夫人说姓宫?”

宫心月点了点头:“有何不妥吗?”

连易又立刻追问:“夫人是随母姓?还是随父姓?”

“公子为何如此问?”宫心月微微皱眉。

“抱歉,是在下唐突了。”连易拱了拱手。

宫心月声音微顿:“我母亲姓宫。”

连易的瞬时闪过一抹亮光,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只是,内心的紧张和惶恐,却从这一刻,没有停歇过,皇姑离开东晋之后,便改名换姓,当初找到皇姑的婢女青莲的时候,青莲曾说过,皇姑改为宫姓,再联想到当初在皇姑墓前看到了那名女子的年龄,连易心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面前这个女子,就是黄姑的女儿,只是,在一切都还不确定之前,自己不能贸然相认,再等等,再等等。

“多谢夫人告知,实不相瞒,我正在找一位故人,恰好也是宫姓,只是这位故人为男子,且已经逝世,所以,听到夫人是宫姓,一时冲动了,还望夫人见谅。”连易之所以说,自己找的是一名男子,还是因为心里不确定,不想宫心月因此对自己生出芥蒂之心。

“原来公子是想找到这位故人的后人。”宫心月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并没有任何怀疑:“据我所知,宫姓之人,在西夏并不多,如果公子的那位故人有后人的话,想来并不难找。”

“夫人说的是。”连易轻轻叹了口气,这样落寞的神情,让人看起来有一丝不忍。

“夫人,我有一个不情之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连易看起来有些为难。

“公子请讲。”

“找人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找得到的,我看夫人你们现在行动起来比较困难,我也是独身一人,所以就想着,与你们随行,既可以在路上护你们周全,也可以在沿途之中寻找故人后人的下落,不知夫人意下如何?”连易眼中带着一丝期待,可是,宫心月却有些犹豫了。

宫心月对连易也没有任何反感之意,倒也不是怀疑连易的目的,只是不好再麻烦他,再者,他们人数越多,就越引人注意,毕竟这里距离尚乐城不是太远,恐怕会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看着宫心月犹豫不决的样子,连易的眼中划过一抹黯然:“如果夫人觉得不方便,我绝对不会勉强的。”

宫心月也觉得有些愧疚,才要解释,就听到身后有些动静,扭头就看到方林正吃力的站起来,而后,忍着自己身上的疼痛走了过来:“夫人,我想说些话,我们后面还有不少的路程,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一旦再遇到什么危险,必定是要拖你们的后腿的,这位仁兄既然不嫌弃,有他护送夫人,属下也是放心的,所以,属下恳求夫人好好考虑一下。”

或许他们说话的声音比较大,雨辰睡眼惺忪的醒来,听到他们讨论的话题,脸上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骨碌就爬了起来,飞快地跑到这里,带着恳求的目光看向宫心月:“娘亲,我想叔叔跟我们一起,我喜欢叔叔,娘亲,你就同意了吧!”

宫心月看了一眼方林,又看了看雨辰,终于点头:“只是太麻烦公子了。”

连易心里一喜,一抹清爽干净的笑容浮上脸庞:“是我打搅了众位才是,能结识夫人和诸位,是我这一行最高兴的事情。”

“只是这一路要劳烦公子了。”宫心月道。

“既然我们一起同行,夫人就不要再说如此见外的话了。”

宫心月却忽然一拍自己的头部:“看我这个脑子,与公子说了这么久的话,还未问公子如何称呼。”

“阿易,夫人叫我阿易就好。”连易被宫心月这举动给逗得一笑,刚才还是一副老成的样子,一会儿又爆发出来小女子才有的模样,让人着实觉得可爱,可爱!听到自己内心用这个词来评价宫心月,连易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神色微微一顿,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我便只呼你的名字了,不过,你也别张口闭口就夫人夫人的,好像我看起来有多老似的,你也只呼我的名字即可。”宫心月笑了笑,其实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繁琐的礼节,直来直去的多好。

“好。”连易只是轻轻道了一个字,这一个字下面,不知道掩饰了他内心多少惊喜。

“欧!太好啦!太好了!”雨辰此时已经高兴了像捡了银子一样,立刻不认生的就拉着连易的手:“叔叔,我能不能跟你一起骑马?”

连易微微愣了一下,点头:“你若不害怕,自然可以。”

“我才不会害怕呢,我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刀光剑影我都走过了,骑个马有什么害怕的。”雨辰感觉自己被小看了,小嘴儿都撅了起来,为了证明自己是勇敢的,还特意跑到方林的马前,伸手摸了摸马的脖子。

这种明显的小孩子的好胜之心,逗得几人哈哈大笑。

宫心月离开尚乐城已经过去三天时间了,除了宫心月离开的哪天,端木隽应付了一下赫连乾,这些天就无所事事,一个人守着水舞花魂,连门也不敢出,也想过去寻找宫心月,可是,端木隽生怕自己出去之后,宫心月恰巧来信,被一直虎视眈眈的赫连乾给白白捡了便宜,所以,便死守战场,殊不知,宫心月当初对他说的话,只不过是为了摆脱他的托词,端木隽竟这样傻傻的当真了。

赫连乾其实也是如此,觉得宫心月一定会和端木隽有联系,所以,便让卫然寸步不离的守着水舞花魂,等待宫心月的消息。

可是,他们等来等去,等到的却只有失望,没有宫心月的任何消息,对于蝶儿来说,简直就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从小就生在那样的家庭之中,即使在纯洁的心,在对待自己喜欢的人或物的时候,此时也不会再单纯了,蝶儿见赫连乾正坐在树下的石桌子前,双目紧闭,便理了理衣冠,悄悄的走了过去。

除非在宫心月的面前,否则赫连乾什么时候都对外界保持着一种警惕,尽管蝶儿走路很轻,可是,赫连乾还是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倏地睁开眼睛,森冷的目光,正好与蝶儿的目光相对,蝶儿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乾哥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就过来看看。”蝶儿顿了半晌,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这样的目光,对于蝶儿来说,是极其陌生的,又让她惧到心里的。

“我不想有人打扰。”赫连乾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便又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蝶儿一眼。

蝶儿面色一顿,心里渐渐的生出一抹嫉妒来,乾哥哥怎么会将那种模样的女人放在心上,就是她对乾哥哥再怎么发脾气,乾哥哥心心念念的却还是她,我不服气,更不相信,那个女人在乾哥哥的心目中,会有那么重要的位置,和乾哥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人是我,只有我才是最了解乾哥哥的,才是最有资格与乾哥哥站在一起的女人,那样的女人,不配!

“乾哥哥,我知道,你现在还在为姐姐的事情伤心,可是,这件事情,姐姐如果想不通,乾哥哥再怎么折腾自己也都是枉然,乾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