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悠虽然没说喜欢那个孩子,可是经历太多复杂的人往往会被越是纯粹的人吸引,靠近小孩,复杂的世界也变得简单,心性也得到涤荡净化一般,跟言宝相处的时候,便会想起从前顾唯宁小的时候,模样
可爱,那个时候的自己也是充满了对未来的信心,现在却是心如死灰。
原来是死也要争,不惜一切代价,现在却是不想争,一切都没有兴趣,只等坐牢,然后年华枯灭,最后入土蚀骨。
现在看着这个孩子,倒是觉得,情不自禁被吸引,看到生命的乐趣。
季悠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把孩子交给她,自然比交给保姆要放心。
被信任的感觉,像冬天晒到了太阳那般暖洋洋的舒服。
季悠感觉到,一丝丝的生机,在戈壁般荒凉的生命里,还没有了残生,最大的念想便是唯唯,男人金钱,都靠不住,最骄傲的,便是有这个女儿。
“放心吧。”季悠叮嘱道,“早去早回。这个孩子就亲你,到时候哭闹起来,我们都不一定有办法劝得住。”孩子的保姆听着这话,心里十分赞同,小少爷人小主意大,不高兴的时候谁的面子都不给,就连易君临拿他都没有办法,说来也奇怪,只要有顾唯宁在场,小少爷就很少哭闹,几乎都不会哭,也就听顾唯
宁的话,像贴着自己的母亲一样。
可能是真的有缘吧,估计顾唯宁嫁入易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顾唯宁走之前,去看了一眼言宝,孩子睡得正香甜,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小脸蛋上露出笑容。
有人说,喜欢孩子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代表着新生和希望,我们都想看到一个有希望的未来。
那些死去的人呢?
顾唯宁从易君临的助手原北那里拿到了飞机失事不幸死去同伴的资料。
资料上显示,他是退伍军人,没有孩子,孑然一身,这一点更是坚定了顾唯宁去祭拜的心思,她应该记住他,因为他给过她的帮助,不仅仅是一次合作。
顾唯宁没有太多做生意的经验,她宁愿把那一次的相遇叫做共患难,事实上,一路上确实出了很多问题,卓亦的人疯了一样围追堵截,比她想象得要狡猾,要准备周全,可以说是十分强大。
惊心动魄,这四个字来形容也不过分。
忽然想起,在过海的轮船上,顾唯宁问过那个男人一个问题,“我是不是连累你了?”
男人的样子是那种普通到,走入人群中就再也不会发现的长相,当时吸了一口烟,淡漠道,“答应了这件事,赔命都要做好。”
顾唯宁当时受到了冲击,如今看到这个男人的照片,想起这件小事,心里无限感慨。
是不是当时他就感觉到了事情棘手,做好了没命的准备?没人知道答案,那个人已经长眠在地底下。
顾唯宁关掉手机, 有些难受,却不是因为开着车子的时候看手机头晕,而是回想起痛苦的那一天,可以说是最长的一天。
到达墓园,是当地一个普通的墓园,并不算好,因为这是他的遗嘱要求的,不要花钱在这种事情上面,把存款都捐给希望小学。
军人风骨,光风霁月,铮铮可歌。
顾唯宁在墓碑前肃立,很久,很久,萍水相逢,却有大恩,也算是一起走过他生命最后的旅程,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是的,来的路上有千言万语,到了这里之后,对着他的照片,却不知该说什么。
好好活着,或许就是她该说的话。
乌云沉沉,气压很低,一阵风吹过,放置在墓碑前的菊花花瓣轻动,顾唯宁知道自己该走了,呆得时间也够久了。
重生后出入墓地的次数也不算少,她也不害怕,不疾不徐得上了车,只是回程刚刚开始没有多久,便听到一阵阵雨打车窗的声音,豆大的雨滴砸到窗户上,模糊视野。
顾唯宁乘坐的这辆车在三辆车的最前面,来的时候是在中间的,只是刚才调整了位置。
易君临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今天下午他应该很忙的,这会应该是在商务宴会上抽了时间打过来的。
“一切都好,没什么事情发生。”
“今天晚上不用等我。我要晚点回来。”
“好。我晚上有言宝陪我,不用担心。”
易君临却听着有些不高兴了,这是有了儿子就忘了男人?
“那看来我不回来,正合你意。”易君临语气低沉,“是不是?”
“你这是在跟言宝吃醋啊?”顾唯宁想到昨晚上言宝被易君临吵醒的事情,当时还天真地以为他是无心的,“不要这么霸道,你和言宝,我都爱。也不要说只能选一的话,那样太幼稚。”
易君临没说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话都被顾唯宁抢了去,没有发挥的余地。“腿疼不疼?”易君临转了话题,这下轮到顾唯宁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那边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但她这里可是有司机和保镖,因为下雨,车厢里面安静得像在一座岛上,即便是知道对方不敢听也听不见易
君临的话,顾唯宁还是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低下头,不自在地咳嗽一声,借此掩饰,顾唯宁严肃道,“那我先挂了 。回家见。”
易君临连一句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挂断电话。
商务宴会其实很无聊,如非必要,易君临都是能推就推。
吃完这顿饭,主客要求换个场所继续玩,夜已经深了,这个时候最热闹的便是娱乐场所。易君临打算去坐一坐便走,表示一下意思即可。
光线幽暗的包厢里面一下子进来十多个年轻女孩,个个打扮清凉,自发地走到客人的身边,伸手懒腰抱怀,气氛一下子变了味。
易君临自然是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的,他这个人冷脸往那儿一坐,气场强大,原本想要靠过来的女孩自然是不敢过来了,只是老老实实得当起服务员。
女人多了,香水味道也杂,易君临实在是不能忍受这种复杂的味道,反倒是思念起顾唯宁,昨晚上温香软玉在怀,哪儿还能把这些胭脂俗粉放进眼里。易君临寻了借口,准备走人,同行的老总,叫住他,是个五十岁的男人,头发都掉得差不多了, 易君临知道他有个女儿,跟这个陪酒的女人看上去差不多年纪,这会两个人没有骨头一样抱在一起,画面实
在不雅。
没经过酒精的考验,你也不知道男人现出原形之后,真实的样子,这位老总娶了一位小二十岁的明星,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还是一副贪吃的模样。
“易总,这么快就走了?你又没有结婚,年轻人,就该多玩玩啊。这些人不喜欢,再叫一批来,总会有你喜欢!”张总笑着说,其他人都附和。
易君临无法苟同这是玩玩。
他喜欢的,这会应该在家。“我先回去了,各位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