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管家背着苏泽偷偷跑去王宫知会诺贝尔二十世国王,一是不敢帮着苏泽隐瞒“亡妻”一事,二是担心这位准龙骑军团长在自己眼皮底下做出什么傻事,事后无法向国王交代。
苏泽知道,苏府的管家和女仆都是国王精心挑选,除了帮助自己打理苏府,或多或少也兼具着监视自己一举一动的职责,所以不欲对弈管家的“叛主”之举多做反应。不过他这张万年扑克脸实在让人琢磨不透,还得诺贝尔二十世亲自劝道:“苏泽啊,弈管家私自带我过来,实是护主心切,看在朕的面子上,饶过他吧。”
“不是什么大事,不会责罚,也谈不上饶恕。”苏泽点点头答应:“陛下放心好了,是非黑白,我还分得清。”
结束了这番对话,诺贝尔二十世便准备离开了。面对疯狂朝自己使眼色的弈管家,他无奈摇头,心说:这小子的脾气比驴还倔,朕也拿他没办法呀!不过摇头之后,他又忽然一笑,心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臭小子,等朕找人来收拾你!
弈管家送走诺贝尔二十世之后,苏府再次沉寂下来。两个管家都出去了,群龙无首,女仆们也只好硬着头皮围在花坛旁边强行嘘寒问暖。刚开始苏泽还对她们的纠缠感到厌烦,不过听着听着,他就像老僧入定了一般,双眼一净、双耳一清,在一双遮天蔽日的巨目的注视下,自顾自地感受着蓝天白云、大地轻风,反倒把女仆们吓得嘤嘤啼哭起来。
“怎么了?苏泽怎么样了?”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火红的身影冲进了苏府,飞一般冲向花坛,一记熊抱就把苏泽从入定的状态里撞了出来,“小泽,你不要吓我呀!呜……”
“球球!球球!”蛋蛋跳到球球面前,蹦蹦跳跳地问:“苏泽怎么啦?”
“蛋蛋!蛋蛋!”球球用圆滚滚的身子蹭蹭蛋蛋圆滚滚的身子,傻笑着回答:“苏泽好着呐!”
“莎莎,你怎么来了……”苏泽晃晃脑袋,迅速恢复了意识,一看到哭得梨花带雨的李莎莎,就心疼地伸手替她擦拭,结果满手的泥土却把她擦成了一只小花猫,“你哭什么……噗……我没笑啊,我绝对没笑……”
“臭苏泽!”李莎莎光是闻到苏泽手上的味道,就知道他在笑些什么,于是一通粉拳砸上去,边哭边气鼓鼓地埋怨道:“叫你笑话我!打死你!叫你笑话我!”
就在这时,一翩翩公子摇着纸扇迈入苏府大门,隔着老远就扯着嗓子喊道:“哎呦喂,我听说某人快不行了,才专门赶过来奔丧的,你俩玩得够欢呀!”
“小凡子!”见到来人,球球牛逼哄哄地叫道:“快来给本球请安呀!”
“小凡子!”蛋蛋学着球球叫道:“也要给本蛋请安呀!”
“哈哈哈哈!”球球和蛋蛋堪称世间至萌神宠,就算他们没大没小,也根本不会有人跟他们置气。这不,范浅大笑着走到两只毛球面前,彬彬有礼地说:“小人范浅,给两只大人请安了。”说着,范浅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苏泽和李莎莎,顿时就被后者脸上的“土画”带崩了,“噗……我没笑啊,我绝对……噗哈哈哈!”
“臭小凡,再笑……再笑就撕烂你的嘴!”李莎莎一边在苏泽胸口处蹭脸,一边气急败坏地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好了,别生气了。”看着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的李莎莎,苏泽真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揉揉她的小脑袋,无奈双手太脏,只好作罢。再看向一旁浑身隐隐散发出王者气质的范浅,他欣慰并好奇地问:“半年未见,变化不小啊?”
“哪里哪里,不过是在苏兄你们走后,父王昭告全城,承认了新式魔法的重要性,并当众宣布许我一次挑战九哥的机会。你是不知道,这半年来,上门攀关系的人都快把我家的地毯踩秃噜皮了,不知不觉就有点膨胀了吧!”范浅谦逊地笑了笑,然后反问:“苏兄你坐在土里干什么?父王跟莎莎说你出事了,恰巧被我听见,才一路跟了过来。现在看来,胳膊腿都还健在嘛!”
范浅话音刚落,一名胆大的女仆就上前抱怨道:“十一王子你不知道,主人上午一回来就问些不着调的问题,然后突然就冲到花坛里拔花挖土,又让贾管家去做什么墓碑,在这一坐就是三个多小时,水也不喝、饭也不吃,国王陛下来了都劝不动。刚才他还跟灵魂出窍了似的,奴婢怎么叫他都不答应,真是吓死我们了……”
见那女仆说着说着就淌下泪来,范浅不忍追问,只对苏泽说:“苏兄,北国气候不比咱们南方温润,你该不会在第二帝国生了什么病、中了什么邪吧?”
“我信了你的邪。”苏泽笑骂一句,然后把有关白梦雪的事情,简单告诉了范浅。
虽说王族男儿多无情,但范浅绝对是个性情中人,尤其听到苏泽愿以白发立冢娶白梦雪为妻时,他终于忍不住黄河大决堤,可怜巴巴地哭喊着:“太可怜了,这个白梦雪真是太可怜啦!苏兄放心,为白嫂子建墓的事情,有困难跟我说,小弟帮你搞定!”
无巧不巧,范浅话音刚落,贾管家就手捧一座大号可乐瓶尺寸的迷你墓碑冲进了苏府,边跑边喊:“主人,白小姐的墓碑做好啦!白色大理石为底,完全没有精雕镂刻,您快看看是否满意,别跪在花坛里啦!”
“苏泽之妻,白梦雪之墓……”范浅接过贾管家手里的迷你墓碑,一边默读上面的碑文,一边转手将它交给了苏泽,“苏兄,快将白嫂子安葬了吧。你为她所做的一切,就连我这个旁观者都感动得不能自已,她在另一个世界,肯定不会责怪你的。”
“呵,我倒希望她怨我、恨我、缠着我,那就有机会跟她好好道个别了。”苏泽不信鬼神,自然也不相信白梦雪的怨灵会来纠缠自己。嘴上说着、手里做着,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就在花坛正中心的位置,给白梦雪堆砌了一间漂亮的“新屋”,总算了结了一桩心事。
事成之后,苏泽在李莎莎的搀扶下踉跄起身,一边握拳轻捶自己麻木的双腿,一边说:“贾管家,墓就这样了,麻烦你在周围中上新的花草。有必要的话,最好能找人在花坛上面建个亭子,免它遭受风吹雨打。”
听到苏泽的命令,贾管家连忙答应:“依老奴观测,这日头少说还能维持一周,下次降雨之前,老奴一定将亭子修好,不敢辜负了主人对白小姐的恩情,还请主人早些休息吧!”
苏泽点点头,一边在李莎莎的搀扶下走下了花坛,一边对跟着李莎莎进门的弈管家说:“向国王告密的事情,既往不咎。我饿了,要吃饭。”
“好嘞!”不知是因为那句“既往不咎”,还是因为那句“我饿了”,弈管家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忙招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扶主人进屋休息!你们几个,赶紧去浴室准备花瓣、热水和换洗衣物!你们几个,赶紧催后厨上菜,菜不出锅,你们一步都别离开厨房!跑起来,都给我跑起来,没看到吗,苏府的主人……终于回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