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死。”
简单的三个字,他说的时候,听起来有点费劲。
宋渺渺觉得自己的手特别的尴尬,稍稍用力挣了一下,收回了手,干笑了一声,说:“我知道你没死,我就是习惯性动作。”
顾青岩喉头微动,眉头紧紧皱了一下,宋渺渺帮他盖了一下被子,摁住了他的肩膀,“别乱动了,你伤的不轻,医生说让你好好休息。”
“我想喝水。”
“你再忍耐一下,这里现在什么也没有,你的人已经去给你买生活必须品了,再忍忍。”
“这是哪里?”顾青岩四下看了一圈。
“这里是我以前的家。嗯,就是我们宋家还没倒的时候那个家。”宋渺渺怕他不知道,说的更详细了一些。
不过很显然,顾青岩并不在意这些,话音落下,他又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司机大哥动作很快,半个多小时的样子,就买了一大堆东西过来。顺便还带了个人回来,是个女人,神情紧张,一来就直奔着床上的顾青岩过去。
声音轻柔,“岩哥,岩哥,你怎么样了?”
宋渺渺瞥了她一眼,没管,只去翻看他们买回来的东西,到都是些实用的。她不免赞了一句,说:“大哥,你看着粗狂,心还挺细的啊。”
“哪里,我拉着董歆一块去买的,是董歆心细。再说,岩哥这样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们这几个都是他的心腹,他是信任我们。”
“噢。”宋渺渺点点头,可惜这屋子没电,所幸的是司机大哥带了一壶热水过来,宋渺渺拿矿泉水兑了一下,成了温水,走到床边,将杯子递给那个女人,说:“他刚醒了一下,要喝水。”
女人转过头的时候,她仔仔细细瞧了一眼,心说,不是说董歆已经死了吗?怎么又出现一个?
宋渺渺是没见过董歆的照片,不知道真正的董歆长什么样子。
女人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不善,一把拿过她手里的杯子,对司机大哥说:“梁子,那个吸管给我。”
梁子立刻从袋子里拿了一袋子吸管出来,取出一根递了过去。
女人接过,语气又温柔起来,将吸管抵到他的嘴边,小声的说:“岩哥,喝水了。”
顾青岩没有睁开眼睛,只下意识的张开了嘴,咬住吸管,喝了一口水。
宋渺渺站在旁边,感觉格外的多余,她这会是累极了,眼下也没有自己能做的事儿,她就把盖在沙发上的白沙拿掉,坐了下来,只一会功夫,就睡着了。
一觉到天亮,清晨第一道阳光,透过玻璃窗,直接照射在她的脸上,一下子将她弄醒。她猛地坐了起来,睁大了眼睛,愣了两秒,才缓缓回过神来,转头,便看到顾青岩依旧安稳的躺在床上,旁边是那个同样叫做董歆的女人,趴在床边,应该是睡着了。
宋渺渺吐了口气,看样子,昨天的一切不是做梦,都是真的。
这房子,除了能遮风挡雨,其他没什么用,没水没电,她不能洗澡,也没衣服给她换。
她给梁子打了个电话,同这位董歆说了一声,就先一步离开,回了一趟顾家,洗澡换了身衣服,就去了片场。
路上,梁子说:“嫂子,你不带点换洗的衣服吗?”
“我为什么要拿?”
“不然你每天早上都要回来一趟,那多麻烦。”
宋渺渺了然,“那边不是有人在照顾了吗,我若是天天往那里走,会引起人注意的,等那边来了电话,有什么需要再送过去就行了。”
“可是……”梁子抬了一下眼帘,见宋渺渺不甚在意,觉得这嫂子心可真大呀。
谁都看的出来,董歆对他们岩哥可是情根深种的,嫂子也不怕这孤男寡女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不过转念一想,以前老大受伤也都是董歆照顾着,若是有事,以前早就有事了,也不用等到今天。还是嫂子大气,厉害,牛逼。
这样想着,梁子就觉得这个嫂子,越发的好,越发的厉害了。
……
傅竞舟接到一个电话,当时,他正在陪沈悦桐做产检,人进去照B超,他则等在外面。来电是个陌生号码,他走开了几步,接了起来。
“傅竞舟先生吗?”
“是。”
“噢,有个事儿我想跟你说一说,是关于城郊原宋家宅院的,昨天晚上来了一批人,其中一个是宋小姐。我原本想上去问问,可看他们的样子还挺紧张,我没敢过去。您……您要不要问问宋小姐,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啊?”
傅竞舟微蹙了一下眉,这一块,属于记忆缺失点,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拿下过宋家的宅院,但他没把这个疑问说出来,只道:“我知道了,你只管留意着,其他什么都不要做。”
“好的。”
挂了电话,转头,沈悦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三步远的位置。
他将手机放回口袋里,神色如常,“怎么样?孩子好吗?”
她点头,“挺好的。”她将拍的四维照片递给他,“你瞧瞧。”
傅竞舟看了一眼,点头,“是,挺好。”
他看完,将照片还给她。
沈悦桐将单子放进文件夹,状似随口问了一句,“刚才是谁给你打电话啊?”
“工作上的事儿。”傅竞舟并不愿意多谈,“回去吧。”
“我还不想那么早回去,最近几天一直待在家里,闷的慌,我想出去走走。你带我去陈末的餐厅吃饭吧,我想试试他的手艺,你好像还从来没带我去过。”
傅竞舟显得兴趣缺缺,“他白天不开门,只在晚上营业,那段时间,你该睡觉了。”
“那就不能破破例?照顾一下我这个孕妇?”
“去别家吧,他最近不在本市。”
沈悦桐有些失落,并失落的很明显。
傅竞舟装作没有看到,让季程订了一家高档次的餐厅,两人出了医院,就直接过去。
孕妇嘴叼,沈悦桐点了好半天的菜,餐桌上,两人一人一杯鲜牛奶。
她瞧着傅竞舟喝了一口鲜奶,不由笑了一下,说:“感觉好奇怪。”
“怎么?”
“没什么,就是看你在这样的环境下喝鲜奶,感觉很奇妙。”她浅笑,拿起杯子,小小的抿了一口。
鲜奶是热的,他很细心。
但他越是这样细心,这样好,沈悦桐心里那块石头就显得越重,快压得她喘不上气。帝都那边又没有消息,她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肚子里的孩子每动一下,都在提醒着她,他正在茁壮成长,即将要来到这个世界,与她这个母亲见面。
她害怕,她心慌。没了靠山,孩子若真是出来了,她该怎么办?若是被他们发现了,她又要怎么样。
她紧了紧握着杯子的手,傅竞舟只余光一瞥,笑说:“怎么了?在想你爸妈的事儿?”
她也不瞒着,点了点头,“是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那边一直没有消息过来,我很想过去看看。”
“要不要我找人帮你打听一下?”
“不用,我二叔有人,不用你帮忙。我想应该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她自顾自的说着。
傅竞舟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那就不要担心,如果你觉得你父亲没有问题,那就一定不会有事。你安心的养胎,再过几个月孩子就能落地了,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儿。”
“嗯,我知道,我会小心。”这句话,让沈悦桐心上那一块石头,又沉了不少。
这一顿饭,她食不知味。
饭后,又拉着傅竞舟去市中心走走逛逛。
一直到天黑才回家。
在门口碰上了傅沅,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傅沅笑着打了声招呼,沈悦桐跟着傅竞舟礼貌回应,客气的就像外人一样。
夜晚,沈悦桐翻来覆去睡不着,傅竞舟倒是纹丝不动躺在旁边,睡的很熟。她睁着眼睛,一只手搭在肚子上,心事重重。她看了一下时间,侧头看了傅竞舟一眼,轻唤了一声,见他没有反应,便轻手轻脚的起身,离开了房间。
随后,她下了楼,出了主屋,往后走,一直行至花房旁的小木屋前站住,转头往四下看了看,拉开门迅速的走了进去。木屋内没开灯,她微喘着气,莫名有些紧张,眼皮一直在跳,小声的说:“你要跟我说什么?最近非常时期,咱们最好不要见面。”
“你是不是想打掉孩子?”
沈悦桐沉默,片刻,才轻轻应了一声,说:“是,这个孩子不能留下,对你对我都不好。”
“那你知不知道,这个孩子你要是打掉,你以后就很难怀孕了,值得吗?”
“你怎么知道?”这事儿,她没跟谁说过。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你现在要知道是,你绝对不能打掉这个孩子,你要用这个孩子在守住自己的地位。你爸的事儿我已经了解了,你就别想着能有翻身的一天了。你放心,这孩子生出来,我会帮你。”
沈悦桐抿着唇,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立在那里没动,那人从黑暗处走到她的跟前,突地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
沈悦桐愣了一下,想要挣开,却被他牢牢握紧,紧接着稍一用力,这人就被拽进了怀里。她再度挣扎,那人却抱的极紧,嘴唇贴在她的耳上,轻声说:“我会保护你,会保护好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沈悦桐很用力的推开他,略有些激动,道:“我不要!我不用你保护!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才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如果不是你没有做好安全措施的话!我怎么可能怀孕!你!你就是个混蛋!人渣!”
她狠狠捶打他的胸,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好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又何必再纠结过去,纠结这个肚子里的孩子。你只要知道,从始至终我都是在帮你,不管你家里有没有出事,我都不会弃你不顾,这就可以了。”
“你放屁!”沈悦桐再次推开他,“你就是在害我,你接近我的每一步,都是想要害死我!你就是是想给宋渺渺报仇!你那点心思,我还看不出来?你这个贱人,人渣!现在你高兴了?你是不是高兴了?如果让傅家的人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我就真的万劫不复了!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吧?嗯?我甚至都怀疑,你是不是跟宋渺渺串通好了,要这样整我!”
她一把揪住他的衣服领子,似是气急了,这一股气,憋在心里很久了,她需要发泄,她很需要发泄。
明明已经一帆风顺了,怎么就突然又沦落到这般地步!她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
然,正当她情绪将要崩溃的时候,暗夜里的人,一下扣住了她的腰身,并迅速堵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那么强势,霸道,不容拒绝。这是他从未有过的霸道,以前,他总是温柔的,在她最需要安慰的时候,适时的出现,填补她内心的空虚,安抚她心上的创伤。
可现在,这样一个吻,对于她来说,只是讽刺,还有恶心,深深的恶心。她奋力挣扎,可他却不放手,也不打算松嘴,甚至做出了更过分的事儿。
他直接将她扯到了旁边的小床上,压了下去,双手牢牢扣住她的肩膀,低声说:“我的心思?沈悦桐,你到现在还没看清楚我的心思吗?”
小小的门窗透进来点点的光,即便是在暗夜里,他的眼睛仿佛还闪闪放着光,那是一种沈悦桐看不透的光。她双手抵在他的胸口,停顿了数秒,复又用力的打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嗓音,说:“你放开,你放开我!我要回去了,我要回去了!”
“你不想面对是吗?那我就告诉你,我从始至终喜欢的人就是你!从来都是你!”
“滚!你给我滚!我告诉你,我永远也不可能喜欢妓女的儿子!”啪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了他的脸上。
他怒,不管她的反抗,什么也不管,只一头热的想要征服她。
正当两人打得火热的时候,木屋的门嘭的一声被推开,紧接着,木屋内的灯亮了起来。
沈悦桐尖叫了一声,整个人缩在了他的身后,用双手抱住脑袋,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