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秀君闻言,心下一沉,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傅竞舟不语,只一转不转的看着她,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你这是在威胁我?”钟秀君哼笑了一声,嘴唇微微抖动,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会这样威胁自己。
“不是,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支持我。从小到大,我很少做违背您的事儿,只此一次,我想你可以支持我。”
话音落下,她一把将他推开,“可以,可以。你若是想要我早点死的话,可以一直坚持下去。”
她说完,便一瘸一拐的回了茶室。
傅竞舟立在原地,眉头微微蹙了蹙,紧接着,茶室的门,被她甩的震天响。
他暗自吸了口气,傅竞南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的耳边,说:“怎么了?吵架了?”
傅竞舟立刻恢复常色,侧头看了他一眼,耸了耸肩,道:“不至于,只是意见不合,你也知道母亲的强势,总得花点时间,让她慢慢接受。”
傅竞南双手抱臂,微笑的看着他,说:“很难得啊。”
“什么?”
“很难得你会有跟母亲意见不合的时候。”
“怎么?你现在这是在幸灾乐祸吗?”傅竞舟开玩笑似得说道。
“说实话,有那么一丢丢,因为你以前啊,实在是做的太完美了,这样导致我们这些人就变得特别不乖,不听话。爷爷教训人的时候,总拿你做比较,再怎么说,你也是弟弟,我才是哥哥啊。哪有弟弟给哥哥做榜样。你说是不是?”
傅竞舟但笑不语。
傅竞南抬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捏了捏,道:“要不要一块去喝个酒?”
“不了,有点累。”
“那行,你去休息吧。”说着,还轻轻的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等傅竞舟走了,傅竞南找佣人拿了药箱,走到茶室门口,轻叩了两下门,也不等里面的人回答,就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钟秀君这会还在气头上,背对着门口坐着,听到动静,便哼了一声,说:“你不是很坚决吗?还回来做什么!”
“小三儿有点累,已经回房去休息了。”
他一边说着,走到了钟秀君的面前,将手里的药箱放在了桌几上,坐在了她的对面,笑着说:“看样子,这一次小三儿还真挺坚持的。”
钟秀君见着他,脸上的表情又阴沉了几分,这会子也没什么心情同他演戏,冷声道:“出去。”
他没动,看了她一会,起身走到她的跟前蹲了下来,伸手想去握她的脚踝。钟秀君这会正在气头上,他的手一过来,她便毫不犹豫的用力踢了他一脚,“我叫你出去,你没耳朵吗?我知道你来不怀好意,就别在这里假惺惺的了!”
傅竞南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心,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下一秒,一把扣住了她的脚踝,十分用力,钟秀君只觉脚踝生疼,仿佛骨头要被他生生捏碎一般。
钟秀君闷哼一声,用力挣扎,可他却握得极紧,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得。
终了,她便放弃了挣扎,放在腿间的手,紧握成拳,死死的盯着他。心里的火气更甚。
傅竞南脱掉了她脚上的拖鞋和袜子,很小心的给她处理了伤口,说:“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用我出手,很快就会有报应。这样的苦肉计都不能让他回头,恐怕你就要失去你这唯一的儿子了。”
钟秀君这会倒是冷静下来,一动不动,背脊挺得笔直,端坐在沙发上,垂眸看着他,等他处理好伤口,还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旋即站起了身子,微抬头看着他,说:“你放心,你绝对不会让你们如愿,看我的笑话。”
说完,她拿了文件,便转身走了,脚底心受了伤,可她走路的样子,却像是什么事儿都没有。
这种女人,通常都心狠手辣。
……
傅竞舟回了房间,沈悦桐正坐在梳妆台前卸妆,他径自进去,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家居服,便准备去洗澡。
沈悦桐透过镜子看他,冷冷的笑,在他进卫生间之前,说:“我已经放好洗澡水了。”
傅竞舟闻言,停了步子,“那你先。”
他转身,她便立刻起身,走到他的跟前。傅竞舟往左,她便往左,他往右,她便往右。是诚心要挡在他的跟前。
傅竞舟不动,抬起眼帘,对上她的眸子,目光平和,“你想说什么?”
她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挂着浅笑,说;“你说过你会尽到做丈夫的责任,那么……”她抬手,伸出一根手指,轻戳在他的胸口,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是不是也需要尽到夫妻之实呢?”
傅竞舟目光深沉,默不作声的与她对视,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看透,看到她藏于深处的秘密。
只一会,沈悦桐便忍不住转开了视线,“怎么?难不成你说的那些话,都只是说说而已?床笫之事也是做丈夫该有的责任。”
他哼笑,“你确定你想?”
他说着,一只手拦在了她的腰上,低了头,附在她的耳侧,轻轻嗅了嗅。只一瞬,沈悦桐一把将他推开,拧着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你身上的味道有点不太一样。”
沈悦桐一只手不自觉的抵在胸口,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眼神闪烁了一下,冷笑了一声,说:“你身上的味道才不一样,刚碰过别的女人,不要碰我。”
说完,她直接转身进了卫生间,房门甩的极大声。
傅竞舟抬手摸了一下鼻子,又揉了揉额头,脱掉了外套,坐在了沙发上。
他坐了一会,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一只手抵着脑袋,懒懒的靠在沙发上,视线盯着手机屏幕。片刻,给宋渺渺发了个短信,只简单的三个字,在干嘛。
随即,他就将手机放在了沙发扶手上,目光仍落在手机上,然而,直到手机屏幕黑了,宋渺渺的短信也没有回过来。
他一会拿着手机在手里把玩,一会将手机放在沙发扶手上,如此反反复复。
沈悦桐在卫生间里,没有半点要出来的迹象,估计还得泡很久。
想到刚才钟秀君摔倒在地上的样子,他便觉得有些烦闷。
一根手指,在脑袋上戳了戳,略略犹豫了一下,便起身走到窗户前,拨通了宋渺渺的手机号码。
电话通了之后,响了很久,才接起来。
“喂。”宋渺渺的声音很轻,应了一声之后,电话那头便响起了她从沙发上起来的声音,过了一会,她大概是出了病房,声音大了一点,“什么事?”
“噢,没什么,就是想打个电话给你,不行吗?”
宋渺渺裹着外套,站在病房门口,轻轻的打了个哈气,说:“行,当然行。”
“我走之后,小叔跟你说什么了吗?”
宋渺渺想了想,说:“也没什么,说是需要我陪他一块出戏一下下周末的慈善晚宴。”
傅竞舟沉默了一会,“你答应了?”
“嗯。”
傅竞舟笑了一下,说:“你应该知道我希望你可以尽快去旧金山,我以为你不会想让小恬一个人在那边久等。”
“我也不想耽搁,但是我还有点事没有做完,更何况,我离开之前,我也该解决好我跟傅沅的这段关系。还有宋氏夫妇那边,我也该交代一声。他们对我挺好的,也帮了我那么大一个忙,不管傅沅的目的是什么,他到底还是帮了我的。”
话音落下,傅竞舟良久没有回话。
宋渺渺也不语,靠着墙壁站着,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灯光幽暗,冷冷清清。宋渺渺搓了搓手臂,有些冷,但她依旧不出声,不去催促,只安静的听着他在电话那头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傅竞舟才淡淡的说;“随你。”
他的声音冷冷,似乎是有些不高兴了。
但宋渺渺也不想多说什么,只道了声谢谢。
就此,两人又没了话,沉默再沉默。一直到傅竞舟那边传来沈悦桐的声音,宋渺渺才一句话不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回了病房,看了看床上睡着的小恬,帮她盖了一下被子,便又躺回了沙发上,睡了。
……
之后的几日,宋渺渺让林甄和宋怀鲁入土为安,下葬的那天,宋江南也来了。
宋渺渺穿了一身的黑色,带着墨镜,站在边上,看着工作人员将他们的骨灰盒放进去,按上墓碑。等他们离开,不多时,宋江南就来了。
他买了一大束菊花,放在了墓碑前。
宋渺渺没看他,知道家破的真正原因之后,她对他的恨意倒是淡了一些。
宋江南鞠了三个躬,侧目看了她一眼,说:“之后什么打算?”
“你拿了傅竞舟的钱,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她脸上的神情不变,戴着墨镜,看不到她的眼前,便显得越发冷漠。
“我又不是来找你,我是来给我父母鞠躬的。”
“你说过,你不是宋家的孩子,何必假惺惺。”她突地像是想到了什么,侧了一下头,黑色的镜片上,倒映出宋江南的脸,说;“你没有骗我吧?”
墨镜下,他的眼珠子转了转,目光闪烁了一下,说:“当然没有,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