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竞舟只微微蹙了一下眉,并没有阻止她。
她的眼睛略有些红肿,明显是哭过了。
她很少哭,也不会轻易掉眼泪。以前的她,乐观而又开朗,很少有事情能让她动容哭泣。
可现在,她明明该比以前坚强,又好像比以前更加脆弱。
他薄唇轻启,明知故问,“你想干什么?”
她哼笑了一声,眼里泛起一丝泪光,说:“还用问吗?你应该再清楚不过。”
她说着,一只手猛地往下,刚到小腹,就被他牢牢扣住。
然而,她并没有因此而停下,另一只手一下掀开了他的被子,旋即,整个人爬上了床,低头一下吻住了他的嘴。
整个人动作一气呵成,没有给他半点说话的机会。
她瞪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眼里除了坚定,再没有其他情绪。
傅竞舟略蹙了一下眉,一把将她推开,“你发什么疯?”
宋渺渺没说话,只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再次凑了过去,牢牢将他缠住。
啃咬他的嘴巴的动作,像是要啃一块在啃一块猪蹄,一点也不温柔。
那迫切想要达到目的的样子,只让傅竞舟更加厌烦,他一把将她从身上拽了起来,冷道:“没完了?”
他像是拎小鸡仔一样,拎着她。这会,她倒是老实了,不再动弹,只用一双眼睛静静的盯着他看。
如此引人遐想的画面,两个当事人的眼神,却异常冷静,反倒像是两个谈判的人,就这样对视着。
她清楚的看到他眼里的厌恶,慢慢的一点一点转化成了戏谑和嘲弄。她抿了抿唇,说:“从一开始,我想要的就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为了小恬,你便屈就一下,总归你不吃亏,不是吗?”
她冷静的一字一句的说。
“是吗?如果我说不呢?”
她笑笑,目光依旧坚定,“你知道的,我不是来跟你商量的。”
他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旋即,稍一用力,掐住了她的下颚,微眯了眼睛,语气淡淡,“那么至少,你该花点心思,才能达到目的。不过,你也该明白,若是我不愿意,无论你怎么做,都不可能得逞,主导权在我,而不是你。”
宋渺渺眼眸微动,一颗心沉到了肚子里。是了,如果这是她能够决定的,这件事就不会拖到现在,在最开始,她就得逞了。
这一切的一切,只看傅竞舟是否愿意。
可小恬是他的女儿,他为什么要这样如此刁难她?他就是想看着她痛苦,看着小恬慢慢的走向死亡,看着她也走向死亡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勾唇自嘲一笑,再睁开时,不小心,一滴眼泪,落了下来,不偏不倚,砸在了他的脸上。她强忍着情绪,却再也忍不住眼泪。
她想要躲开,可他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避无可避。
傅竞舟脸上的表情滞了滞,他大抵没有想到宋渺渺会来这一出,更没有想到,她会哭。薄唇微张,存了一肚子刻薄的话,终究是没有再说下去。只皱眉,有些不耐烦,喝道:“你有什么好哭的,今天的一切,不都是自找的么?”
宋渺渺用力的咬了咬唇,眼泪落的更凶,用力的挣脱开了他的手,一下坐了起来,情绪有些激动,“是!是我自找的!可小恬到底也是你的女儿,她如今生了这样的病,为什么你可以无动于衷,冷血到这种地步?”
“之前,我好不容易怀孕,你怎么可以由着别人对付我?傅竞舟,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小恬去死吗?她那么好,那么听话,那么乖!你甚至还那样喜欢你!你可以厌弃我,羞辱我,你怎么可能这样对一个孩子?你怎么可能这么冷血!”
她一下捂住了自己的脸,想要忍住不哭,可她忍不住啊!这六年,最难的时候,她都没有哭,却在这一刻,听着他那样刻薄的话,再也忍不住,好像是存了六年的眼泪,决堤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她哽咽着,喃喃自语着,“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自私了。她从生下来,到今天都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甚至很多时候都吃不饱饭,其实她从小婴儿的时候就特别乖,她好像能感觉到我的辛苦,很少吵闹。”
“我不是没有后悔过,以前最辛苦的时候,我真的好后悔把她生下来,我那时候甚至还恶毒的想,如果她没了该多好,这样我就可以轻松一点,带一个孩子真的很辛苦……我不是好母亲,到了今天为止,我也不是个好母亲!”
此时,她脆弱的好像一碰就会碎掉一样。引得人心疼,想要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医生说,小恬的病情加重,有可能等到了脐带血,也不一定能手术。
“连我自己都没有好好照顾她,又怎么能怪你冷血无情。”
她小声的哭泣着,这样,反倒让傅竞舟有些无措。
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擦掉眼泪,准备从他身上下去。两只脚刚踩着地面,就被傅竞舟一下拉了回来,扣在了床上,压在了身下。
她没动,只眼泪汪汪的看着他,舔了舔唇,软软的说:“你要做什么?”
“你以为你在我面前哭,我就会心软?”
她笑,“我从来没有想过。”
“就这样准备放弃了?”他挑眉。
宋渺渺抿了唇,没有回答。
他冷笑道:“看来小恬在你心里还真是没什么分量,那你当初又何苦把她生下来,又何必把她带到我面前装可怜,故意与我亲近。”
她吞了口口水,让自己保持冷静,“你想说什么?”
他捏住她的下巴,他缓缓低下头,视线落在她的唇上,声音变得低沉,“认真的,再吻我一次。”
宋渺渺闻言,心头微的动了一下,抬起眼帘,对上他的眸子。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暧昧起来,“你……你说什么?”
他没说话,只双手撑着身子,等着她自己主动。
宋渺渺愣了好一会,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然后抬手,圈住了他的脖子,抬起头,一点一点的凑近他的唇。嘴唇轻轻贴在他的唇上时,她闭上了眼睛。
她的吻又轻又柔,竟还带着一点羞涩,明明前一刻还急的像一头老虎似得,现在又娇羞的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傅竞舟睁着眼睛,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眼角还泛着泪光。
自作聪明的女人,真是不值得同情。
可是,一个从来不哭的女人的眼泪,往往就是一把利器,能将人制的服服帖帖。
适时的服软,装可怜,有时候会有意外惊喜。
他伸手轻轻抱住了她的腰,慢慢躺了下去,并开始回应她的吻。
唇舌间,还带着一丝咸涩的味道,那大概是她眼泪的味道。他的手穿过她的发丝,轻轻扣在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向自己,吻渐深,两人的呼吸也跟着渐渐沉重起来,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
钟秀君从慈善机构出来,天已经黑了。
她吩咐了司机,去酒楼打包了一份饭菜,就去了医院。
傅竞舟住的是VIP,整一层除了医护人员,也没什么闲杂人等,由此相对十分安静。走廊上,只她一个人,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她一步步走近,快要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包内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不由停住了脚步,将手机那了出来。
是平日里照顾小恬的阿姨打来的电话,告知她小恬进医院了。
钟秀君当即转身,走了几步,便想起手上的饭菜,再次转身走了回去。
她推门进去,只见床上乱七八糟的被子,却不见傅竞舟的人。
“人呢?”她不由自语,将手里的饭盒放在了桌几上。
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还去厕所看了看,这人跑哪儿去了?
不过这会,钟秀君也没那个心思去管傅竞舟上哪儿去了,毕竟他那么大的人了,还不至于出什么事儿,更何况,她刚才摸被子,里头还是暖的,想来刚走开没多久。她也没细想,本想找张纸写几个字就离开,然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半张纸。
她走到衣柜前,伸手,正欲打开衣柜的时候,手机骤然响起,她并没有立刻去接。
透过衣柜的缝隙,宋渺渺能清晰的看到钟秀君的脸,那眼神,仿佛她也能透过缝隙看到衣柜里的他们。
一颗心紧跟着提了起来,搭在傅竞舟肩膀上的手,不由收紧。
宋渺渺紧张的要命,尽量控制着呼吸,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响,医院里头安静,一点儿声音就容易被发现,而此时的她,并不希望被钟秀君发现。
傅竞舟倒是不以为意,甚至还有心思逗弄她。她强忍着,只能拿一双眼睛瞪他。
他凑过去,附在她的耳侧,用极轻的声音,说:“求我。”
这时,外头的手机铃声戛然而止,宋渺渺侧头,一口咬住了他的嘴巴。
钟秀君接了电话就出去了。
须臾间,彭的一声,衣柜的门猛地打开,一双人紧紧贴在一块,从衣柜里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