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还没结婚啊!沢田纲吉试图挣扎, 但是二十九岁的“高龄”狠狠地砸在他头上,提醒他已经到了大叔的年纪。里包恩还嘲笑他再过一年就可以晋级成为大魔法师。
他僵硬地扶起藤原一, 哭丧着脸问道:“你是小一吗?”
完全不知道自己给纲吉带来怎样暴击的藤原一点点头:“爸爸去拿行李了, 怕你等太久,让我先来找你。”
经过十几年的成长, 沢田纲吉不再是那个怯懦的少年了。黑手党教父一下子就收拾好心情给藤原一介绍道:“这是狱寺隼人, 我的同事,你叫他,呃,狱寺叔叔就好了。”
藤原一乖巧地点点头, 脆生生地喊道:“狱寺叔叔。”
等了半天没听见回应,沢田纲吉回头望去, 平时除了面对他之外一直臭着脸的岚之守护者抬着手臂遮住爆红的脸颊:“谁是你叔叔?!”差点咬到舌头。
喂喂, 狱寺, 这个时候就没必要傲娇了吧?
即使成熟了不少的黑手党教父的吐槽之魂依旧熊熊燃烧着。
他轻轻拍了拍藤原一的头,哄小孩一样:“狱寺叔叔不是坏人, 你习惯就好。”
藤原一点点头,微妙地感觉自己似乎很擅长和这类人相处。
另一边的沢田纲吉差点被藤原一的乖巧暖化了——自打初中以来,他碰到的小孩甚至大人一个熊过一个, 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说心花怒放都不为过。
藤原一没有拒绝来自纲吉叔叔的摸头。飞机上藤原俊也说起了留学期间的趣事,包括山中修行和毕业晚会, 其中大多数都是关于这位纲吉叔叔的——事先为沢田纲吉赚了不少印象分。
藤原俊也拉着行李箱找到一行人的时候, 沢田纲吉正(看起来)和藤原一有说有笑, 他耐心地询问着什么,少年就乖巧地点点头。
他不厚道地笑出声,招呼了沢田纲吉一声。
“前辈!”沢田纲吉高兴地走过去帮忙拿行李,一边和他问好。
狱寺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凑上去叫了一句“前辈”,顺便把沢田纲吉手里的行李接过去。
“狱寺君。”藤原俊也对他点了点头,空出来一只手立刻去拉藤原一,生怕他走丢似的。
“前辈,房间准备好了,到时候住在我那里就行了。”沢田纲吉不放心藤原父子住在酒店,最近西西里有些不太平。
藤原俊也没有拒绝,用手比量了双方的身高,感慨地说道:“我记得当年纲君还瘦瘦小小的,现在已经长得比我还高了。”
沢田纲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他刚上大学时,藤原夫妇已经在读研究生,生性开朗的藤原绘一下子就勾搭上了这个温柔到有些怯懦的学弟,连带着和他的一帮守护者也混熟了。
“绘学姐还好吗?”他问道。藤原绘时常担心他营养不良,有什么吃的喝的都会给他送一份过去,让始终吃不惯意大利料理的沢田纲吉度过了水土不服的那一段艰难时光。
“绘很好……这一次真的太谢谢你了,我这个孩子……”藤原俊也顿了一下,大手揉了揉藤原一的的头发。
藤原一抿了抿唇:“麻烦你了,纲吉叔叔。”
沢田纲吉被一大一小、长相俊美的父子俩感激的目光盯得不自在,连忙安慰道:“放心吧前辈,夏马尔医生很厉害的!”他把行李放进汽车的后背车厢,狱寺打开前座的车门坐在驾驶座上。
“不要担心,保持一个好心情更有利于治病!”沢田纲吉扬起一个笑容,在阴暗的天空下简直像个太阳一样闪闪发光,温暖人心。
藤原俊也释然地笑了一下:“说的也是。”
汽车行驶在干净宽阔的街道上,道路两旁是典型的欧洲风格建筑,还有穹顶十字架的教堂在眼前飞逝而过。
从热闹的人群逐渐驶入安静的郊外,经过郁郁葱葱的林间小路,红砖别墅赫然矗立在波光粼粼的小湖旁。
沢田纲吉打开后座的车门,行了个绅士礼,将手递给藤原一:“欢迎来到蒙娜丽莎庄园!”他的温和不是流于表面的假象,而是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自然而然,让有些拘谨的藤原一放松了不少。
“前辈可以在这里随意居住,房间已经打扫好了,沙丽娜嬷嬷会负责你们的起居生活。”沢田纲吉跟藤原俊也说了一下具体事宜,接着有些抱歉地说道,“夏马尔医生暂时不在意大利,我会马上找他回来的。”
本来说得好好的,可是夏马尔知道治病的对象是个男孩子的时候,二话不说把担子一撂,不知道跑哪快活了。他突然搞失踪不仅让沢田纲吉头痛,更让藤原俊也方寸大乱,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藤原一的病更重要。
“夏马尔医生马上就会找回来的,前辈不要着急!”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沢田纲吉连忙跟他信誓旦旦地保证“夏马尔医生的可靠”——医术方面非常可靠,人品就十分令人担忧的,不过这些就不必说出来让前辈担心了。
藤原一无意参与大人间的谈话,他也看出来藤原俊也不想让他知道太多关于自己病情的事。独自一人来到阳台,手撑着栏杆眺望着不远处蓝色的湖面。
忽然熟悉的风衣——来到蒙娜丽莎庄园后他就脱下来挂在落地衣架上——搭上了他的肩膀。他回头看去,是一脸不耐的狱寺。
“喂,你怎么在外面吹风?不知道这样对身体不好吗?”狱寺暴躁地拉着藤原一的手想要把他带回室内,却反被藤原一的另一只手握住手腕。
“狱寺叔叔,我不冷,”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里面正在聊天的前后辈,“我有分寸。”
阳台上种的白色山茶花含着花苞,爬山虎从红砖墙爬上栏杆,阳光冲破厚重的云层宛若碎金的光柱,苍白的少年美好得好像虚幻的泡沫。
狱寺“切”了一下,松开他的手腕,把手臂搭上栏杆,站在藤原一身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藤原一被盯得没脾气了,只能干巴巴地问道:“狱寺叔叔和我爸爸不是朋友吗?不进去里面一起聊天吗?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谁和那个家伙,”或许是想到了“那个家伙”的儿子就在面前,他咳了一下改了称呼,“我和藤原俊也才不是朋友呢,只是前后辈的关系!十代目和他才是朋友!”
他不满藤原俊也已久。
藤原一歪着脑袋看着身侧的银发青年,他长得十分俊美,祖母绿的眼睛似乎蕴藏着黑猫一样的神秘。
“我想问很久了,为什么狱寺叔叔叫纲吉叔叔‘十代目’?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狱寺没看藤原一,直视前方:“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
“我不小了。”藤原一不满地嘟囔着。大抵在他这个年龄总是十分讨厌自以为是的大人擅自把他当成小孩子。
阳台彻底安静下来。
狱寺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高智商为他带来的不止是智慧,还有看透人心的力量。从小生活在黑手党竞争中的他知道,没有人是一尘不染的,看起来天真无邪的人往往隐藏着极大的罪恶。早慧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快乐,反而让他过早地认识了黑手党世界的黑暗。
没有人可以为了另一个人去死,所以我才会这么崇拜十代目啊。十代目奋不顾身拯救了深陷危机中的我,我自然要为他效命。可是那个家伙是怎么回事?仗着绘学姐就轻易和十代目成为朋友!可恶!
狱寺愤愤不平地咬着牙,眼睛撇了一眼心无旁骛欣赏着风景的藤原一——这就是绘学姐和那个家伙的孩子?
藤原一遗传了藤原夫妇相貌的所有优点,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身上没有一处不完美,性格却不像藤原夫妇的儒雅和开朗,相反,冷冰冰的颇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说起来那个没用的家伙就只有长得还凑合这个优点,要不然绘学姐怎么会嫁给他?
直到沢田纲吉和藤原俊也结束了聊天,阳台上的两人才被招呼着进去。
“沙丽娜嬷嬷做好晚饭了,一起吃饭吧!”沢田纲吉挽上白衬衫的袖口,穿着一身黑衣的嬷嬷颈挂十字架,不苟言笑,推着餐车将饭菜布好便安安静静地退下了。
发现藤原一的视线跟随着沙丽娜嬷嬷,沢田纲吉笑着解释道:“嬷嬷喜欢自己一个人吃饭。”
藤原一明白过来,在主人的安排下落座。狱寺坐在他对面,只要他的眼睛瞥向哪一道菜,便用公筷帮他夹一筷子,搞得藤原一只能连连道谢,不一会儿碗里就堆满了菜。
“真的不用了,狱寺叔叔!”
狱寺夹着鸡腿的手一顿,然后生硬地拐了个方向地放在自己碗里:“谁说是给你的?哼!”
沢田纲吉在一旁哭笑不得——藤原绘是个喜欢照顾人的性子,知道狱寺坎坷的童年经历后似乎要将自己无处安放的母爱都倾洒到他身上一样,嘘寒问暖,温柔细致得连藤原俊也都有些嫉妒——这也是两个人关系不太好的原因。狱寺虽然别扭,但是心里早把藤原绘划进自己人的范围,自然也忍不住对藤原一好。
“狱寺君,我们家小一不吃红萝卜的。”藤原俊也笑得和蔼可亲,把藤原一碗里的红萝卜扒拉出来,然后重新夹了块红萝卜放到狱寺的碗里,“狱寺君喜欢吃还是自己吃吧。”
狱寺额头的青筋直跳,要不是顾忌着十代目和藤原一,他早就掏出□□炸死这个王八蛋犊子了。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恶心我!
餐桌上莫名充满了火/药味,藤原一默默地缩起脖子,远离这场因为一个女人引起的战争。对面苦笑的纲吉叔叔和他对视一眼,两人惺惺相惜地一点头,扒着白饭不敢说话。